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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话本里说的

之后一个月,本来应该是接受老宫女教导的时光,可是岚芝从选秀结束的第二天就开始发烧,好好停停的弄了半个多月。入宫之后再教也来得及,太后发话了,既然太后都这么说了,几个教导宫女也就领了命,也不来打扰太后侄女最后的自由生活了。

“我的宝贝呀!你怎么不按话本来呀!”范氏来到岚芝房间,大小姐还在那里写字烘脚呢!

“啊?什么?娘,把门关上,我怕冷。”已经二月了,天气也逐渐转暖,不怕冷的人家(对,就是隔壁罗家)已经把春衣都拿出来穿了,就她的宝贝女儿还裹得和粽子一样。

“哎呀!”范氏想想自己的宝贝女儿又开始抹眼泪,“你身子骨那么差!到了后宫别还没开始宫斗,自己就倒了。”她这个女儿先天不足,后天已经使劲的调理了,该请的名医一个没落下,好歹养出一个高高大大的女儿,不过这先天亏虚还是调不回来。

“娘想让我宫斗吗?”岚芝看着范氏一脸天真。

“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你看没看呐!现在这个后宫乱的是......”范氏赶快闭嘴,差点说错话,她怎么能议论后宫呢?不要命了。

“宝贝呀,你要知道很多时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

“娘,我不会做我不喜欢的事情的。”岚芝觉得自己已经在努力安慰自己母亲了。

“唉,怎么和你这个傻姑娘说呢?你以后别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别随便和别人教朋友......对了,你可千万不要动真心啊!”

“嗯?”

“你要知道,圣上看上你,是你的福气,看不上你,那也是你的福气,你别和人家争,最重要的是别气。”

“不是,娘。”岚芝笑了,“娘,什么是动真心呀?”

“动真心就是......”范氏一时语塞,自己这个傻女儿啊!没有尝过爱情滋味的她,又懂什么是真情实意吗?她连爱是什么都不懂。范氏已经预想到未来在深宫里,自己的女儿将如何的举步维艰。

“对了,你这样吧!你进宫,最主要的是好好陪陪你的姑姑,没事的时候也别在自己的屋子呆着,多去找找你姑姑。”

“好。”岚芝喜欢她的姑姑,姑姑和她的性格有点像,都是文静的性子。不过姑姑不喜欢看书,喜欢弹琴,小时候去宫里玩的时候听过,弹的可好听了。

“对了,我给你带了两个陪嫁丫鬟,都是我挑过顺眼的。”

“好。”岚芝点点头,她其实不太喜欢有人贴身照顾她,所以从小就不要什么贴身仆人的,但是她也知道,这是来自母亲的关爱。

“这个叫方方,这个叫圆圆。”范氏说着领上来两个相貌端正的小姑娘。

“呃——这个名字......”岚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娘会给仆人取这种名字。

“你不喜欢就改嘛!这两个都是在府上干了些日子的。一个原来就叫方方,一个原来叫袁圆,入府之后,顺口就叫圆圆了嘛,你不喜欢可以换呀。”

看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小姑娘,岚芝一下子也不知道取什么名字,虽然觉得方方圆圆这种名字真的俗气,但是自己也懒的动脑了。

“挺好的挺好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对!就是这个道理!我特意选她们两个就是为了提醒你,宫里可不比自家,要注意规矩。”

“哦。”

“那我走了,你们三个小姑娘先熟络熟络,未来你们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范氏脑子里想的是最新宫斗话本的台词。

“要吃番薯条吗?”看着两个拘谨的小姑娘,岚芝从桌子底下抱出一包晒干的番薯条。

方方圆圆其实日常也帮小姐叠叠被子什么的,也都熟悉自家小姐的性格,都明白自家小姐外表看着冷淡,私底下对仆人都是顶好的,有什么事情能自己做就做了,从来不喜欢麻烦下人,所以她们都喜欢小姐。其实整个卫国公府,在佛系卫国公的带领下,都是没什么主子脾气的,卫国公从来都教育家人,人没有什么高低贵贱,只有有穷有富罢了,本质上都是血肉做的。所以岚芝也没什么大小姐脾气,也没觉得仆人就是比自己低贱。只是她性格冷淡,又不喜欢笑,外人就以为她耍小姐脾气。

两个小姑娘上前,开开心心的接过番薯条,和岚芝一起啃了起来。

“小姐,进了宫里可不能这样。”圆圆一边啃番薯条一边说。

“平常日子我们规矩一点,没人的时候,房门一关,我们就没必要这么认真了,我不喜欢摆架子也不喜欢被人照顾,不太自在。对了,你们平常喜欢干什么?”

“小姐,我喜欢绣花。”方方红着脸说。

“小姐,我喜欢吃!”圆圆说,“也喜欢做饭。”想了想,圆圆又补充了一句。

“你们会写字吗?”岚芝问。

“会,小姐。国公家的人都能读会写。”圆圆自豪的说。

“嗯,好。以后你们有什么想看的书能问我借。”

“是!”方方惊喜的看着自家小姐,平常没怎么接触,从来不知道自家小姐是这样一个多才多艺的人,也不知道小姐远比想象中来的更好相处。

“嗯,会。今天也没什么事了,你们下去吧,番薯干要不要再拿点?”

“要!”圆圆笑嘻嘻的拿了一把,“谢谢小姐!我自己做的果脯明天给小姐送来!”

“嗯。”

“圆圆,我们小姐这样没事吧!”出了房门,方方担心地问。皇宫,那可是一不小心就要掉脑袋的地方。

“不会吧?我们小姐人这么好,又规矩,不会惹什么麻烦的。”

“你有没有看最近的那本话本?就那本《高墙锁红颜》?”

“没。我不太喜欢看话本。”

“那我借你,这话本可好看了,讲的是外邦瑶国的后宫故事,说是写瑶国,但是有人说其实写的都是我们黎国的事情。最近可火了,后宫那些娘娘们一个都没有省心的,天天都想着斗来斗去。还有皇上!”方方小声地说,“他可坏了!见一个爱一个!”

“话本都是编的。”圆圆不以为然。

“谁知道呢!但书上写了,宫斗里最容易死的就是宫女了!有一话一话就死了四个宫女呢!”

“那你现在和夫人说嘛,说你怕死,不想进宫照顾小姐。”

“不是!我是想,我们小姐那么单纯,我们以后得万万分小心!绝对要保护好小姐!”

“看不出来,你这么个胆小鬼还挺忠心的。”

“那是因为书里写了,那些当了叛徒的宫女,没一个活过一话。”

“皇后娘娘,这是这次选秀入选的名单。”一个侍女恭恭敬敬的献上一张装帧精美的薄纸。

“烧了吧。”皇后端端正正的坐在梳妆台前头也不抬。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红色的长发,绿色的眼睛,和黎国人完全不同的样貌,身上这件华服不管怎么穿,都是如此怪异。自己已经想了多少年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不是一个梦?这个噩梦又要多久才能结束?

“娘娘不看一眼?”

“比起这个,皇帝呢?”

“皇上今天去了宋婕妤那里。”侍女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惹怒了这位威严的皇后。

“哦。那我们睡觉。”皇后内心松了一口气,她是外邦锡兰国的三公主,当年远渡重洋嫁到这里,也称得上是两国的一段佳话。佳话?呵呵。她笑笑,有没有人问过她是怎么想的?莫名其妙来到这种文化语言完全不同的国家,又莫名其妙的成为一个装饰品一样的皇后,笑话。

她才不管这个皇帝去哪里做什么,这都和她没关系,她只是一个装饰品,一个两国邦交的证明。她是所谓的后宫之长,但又有谁真的把她当成皇后呢?皇帝没有,后妃没有,就连她自己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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