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死死怎看破,倾身孤往大起落。
有时反掌风云起,无时累勋泛涟漪。
万俟家。
万俟烈正襟危坐在主位,两个人坐在老爷子旁边。其余的年轻人都站在一边,等着老爷子发话。闭目养神,沉重的呼吸和起伏的胸膛,证明老爷子没有睡着,管家殷忠站在老爷子背后,垂手而立。
一位男子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坐了下去。
“大家都到了。”男子和所有人打着招呼,正是万俟烈的长子,万俟耀。
“爸,你有什么事就说吧。”万俟耀说着。“大家这不是都到了吗。”
“让你说话了吗!”万俟烈愤怒出声。
众人都吓得一激灵,万俟耀小声附耳万俟辉“爸这是怎么了。”万俟辉耸耸肩,示意他也不知道。
“一个个翅膀都硬了,我说让你们回来,这都过了几天了?商量好了才回来,是不是?”
没有人回答,觉得今天气氛有些不对。
“你说是不是啊?老二?”
万俟辉被点名了,联想到老爷子给自己打的那一通电话。便回身对女儿说着:“小爽,你是不是惹爷爷生气了。还不快道歉!”
“对不起,爷爷我错了。”万俟凝爽怯怯的说着。
老爷子摇摇头,众人也都不解,万俟凝爽平时最听话,也深得老爷子宠爱,这么点事不至于把全家人都叫过来吧?
“何止是错了,我万俟家的名声就要毁了!”老爷子语不惊人死不休。
也没听说凝爽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怎么就毁了。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还活着吗?”万俟烈说着。众人全是不解,怎么会说出这样一段话。
老爷子挥了挥手,示意管家让他说。
“五十年前,老老爷和二小姐得了一样得病。通体发白,冷若寒霜。一开始全然不知病情,成人即是发病的时候,去医院查看,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是说免疫力低下。
但是遇见一个老中医,说老老爷这是寒毒入体,五脏齐发,中者难救。并被戏称为三年寒窗苦,一日便登天。也就是说三年之内,无论哪天发病,都将命丧黄泉。
不幸的是,老爷还是发病了。当时条件艰苦,老太太已经要将老老爷埋了。这时候来了一位在山上采药的郎中。老爷便活了,留了一个方子,老爷抓了药吃了。从此疾病全无。”
等到殷忠说完,万俟尡说到:“爸,这个方子呢,救救凝烟啊!”
“老三呐,救我的是这个人,不是方子。我早就找人看了,一个普通的益气养血的方子。”
“能不能找到这个人啊?他在哪?”万俟尡赶紧问。
“唉,十多年前,我们有过联系,后来振兴家业,便忘却了,前几天这才想起。托人去问,刘老郎中,已经故去了。”
听到刘老郎中,万俟凝爽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也就是知道凝烟发病,老郎中已经不在了?”万俟尡失望的说到。
“爸,我怎么听着有点玄。”万俟耀说着,“这些从来都没提起过。”
万俟烈挥了挥手,示意殷忠。
殷忠搬来一个盒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盒子上还落了一把锁。
“十几年了,这把钥匙才回来。”万俟烈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个红色的夹子,取出夹子打开,里面是一张纸。
取出纸张,上面写着大大的两个字:婚书。
嘉礼初成,良缘遂缔。
情敦鹣鲽,愿相敬之如宾;
祥叶螽麟,定克昌于厥后。
同心同德,宜室宜家。
永结鸾俦,共盟鸳碟。
此证。
刘氓
万俟氏
证婚:刘郎中万俟烈
乙亥年冬月十三
“给他们看看。”殷忠便把婚书传了出去。万俟辉一言不发,他有两个儿子,这婚书一言不发。
“爸,您这是给凝爽定的婚啊,那年还没有凝烟。”万俟尡说着。
万俟凝爽浑身一震,怎么全都是我?
“爸,这都什么年代了,您还弄这个。”万俟辉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不愿意。
啪,一个响亮的嘴巴抽在了万俟辉的脸上。“我还活着呢,你就要违背我的意思?我这张老脸不活人了?”万俟烈愤怒的说着。
“二公子,小姑爷已经被大小姐报警抓起来了。”殷忠说着。
万俟辉也十分的生气,小爽这不是故意惹老爷子生气吗,万一要是一气之下做了决定,那就真的难改了。
“我不嫁,除非我死了。”万俟凝爽说着。
“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吗?”万俟辉训斥自己的女儿,这个节骨眼,还在惹老爷子生气。
万俟烈说着,“原本是想通知你们一声,但是我还是想听听你你们怎么说。老大,你先说。”
“爸,我同意,人家对我们家有大恩,说实话,不过分。”他也没女儿,为什么不顺着老爷子说呢?
“老二。”
“我觉得先看看两个孩子……”
“老三你说。”万俟辉没等说完,万俟烈便打断了他的话。留下万俟辉一脸憋屈。
“嗯,同意。”万俟尡附和着。
“复缀,你说说。”复缀是万俟耀之子,也是长子长孙。
“我同意。爷爷做得对。”
“复昇。”万俟耀的次子。
“我觉得吧,这对三妹有些不公平…”万俟耀看了他一眼,他突然后改口:“我全听爷爷的。”
“凝爽。”
“我不嫁。”
“复行。”万俟尡的大儿子。
“我没话说。只是很同情三姐。”
“凝烟”
“我嫁!”万俟凝烟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是万俟家的人就好了,三姐不愿意,那我就去。”
“反正我也不知道哪一日就登天了。”万俟凝烟小声嘀咕。
“凝烟,别灰心,我已经联系了美国最好的医院,联系了最好的大夫,他们对这种病都有突破。”万俟烈说着。
“我哪里也不去了。”万俟凝烟说着。“三姐还有的是机会,我只有这一次了。”
“那也是凝爽嫁。”万俟烈说着,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我绝不!”万俟凝爽说着,然后跑了出去了。
刘氓所有的事还蒙在鼓里,不知道什么情况,他被放出来了。茫茫然不知道去哪,有个人向他走了过了。
“我是万俟府上的管家,小姑爷,老爷让我来接你。”原来是这样,万俟家发力了,我说怎么会出来。
“谢谢。我爷爷与万俟老爷子是旧友,早就应该去拜访。”
“哈哈,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老爷一直惦记着你呢,小姑爷你的眼睛……”殷忠说着。
“瞎了,”刘氓回答的很干脆。
该来的还是来了,刘氓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到了地方,远远就听见万俟老爷子爽朗的笑声,
“早就听说刘老郎中有个孙子气度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哈哈哈。”
“老爷子好,我爷爷死时候才说认识这么一个大户人家,不早说,要不我早就来了。”刘氓一改常态,痞里痞气的说着。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走。”万俟老爷子拉着刘氓的手向前走去。
“孩子,你这眼睛……”万俟烈问着。
“瞎了,啥也看不见了。”刘氓说的很干脆。
到了客厅,坐了下来,陪同的还有万俟复昇。
“看茶!”万俟老爷子招呼一声。
“双目失明,远来不易啊,既然来了,就好好的住下,一会我把他们都叫回来,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语言,我这个老头子陪不了你们。”
“没关系,住哪都一样,大街上,看守所,都成。”刘氓说着。
“小姑爷,都是误会。”老管家端上茶来,放在刘氓面前继续说着。
“多嘴,有你个下人什么事,还不退下!”刘氓阴阳怪气的说着。殷忠的脸明显抽了抽,但是还是没有发作。
“喝茶吧!”感觉到万俟烈语气的变化,刘氓知道退婚的事有门了。
刘氓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嘴里吧唧了几下茶叶,特别大声,噗的一下,吐的满地都是,所有的人都邹起了眉头。
“你这人,毫无素养!”万俟复昇愤怒出声。
“老爷子,你家养狗了吗?”
“够了!”万俟烈说道。
“老爷子别生气啊!”刘氓忽然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我媳妇呢?我咋也得摸摸吧?我看不见,就只能摸摸了。”
刘氓看见所有人都变成了橙色,他开始有些明白自己的眼睛了。
忽然出来一个娇小的身影。黄色,与其他人不同,刘氓还可以看见淡淡的雾气。看之,令人爱惜,观之,柔若无骨,足以激发任何人的保护欲。
“我是万俟凝烟,你的未婚妻。”看见刘氓眼睛不好,主动抓起他的大手握住。
入手冰凉,刘氓四个手指握住她的小手,食指却落在了她的脉门上。可能是握的久了一点,万俟凝烟把手抽了回去,显得有些尴尬。
“软倒是挺软和。”刘氓说着,“是她吗?老爷子?”
万俟烈不做声。喝了一口茶。
“不是,你们这些大户人家就会糊弄人,就给我弄个病秧子?”刘氓说着。
所有人都爆发了。万俟凝烟是同辈中最小的,又得了绝症,一家人爱护都来不及,那里容得一个外人随便欺负。
“竖子!”万俟烈喊着。
“你是个什么东西!”万俟复昇也说着。
管家殷忠也站了出来,随时要把他丢出去。
“怎么,我说错了?”看着所有人风云变幻,只有刘氓还在云淡风轻。
老爷子多年的素养,还是使他镇静下来,“不是她,是凝爽,你们见过的,凝烟,你别再胡闹了”终究是说了实话。万俟烈现在已经无比的愤怒!
“爷爷!”万俟凝烟哭了。她真的想嫁人。她不知道自己明天会不会死,这是一个女孩的向往。
“她啊,我俩闹得很不愉快,还有吗,你家大业大再换一个?”刘氓阴阳怪气的说着。
砰!万俟烈拍案而起!
“竖子!你配不上我万俟家任何一个人!你也不配当刘老郎中孙子。”
“这些你说了都没有用啊?我到底和谁结婚啊?你这老头,不讲道义。”
万俟烈本来就性烈如火,若不是多年的素养早就爆发了,能忍到现在确实不似常人。
“殷忠,婚书!”管家也被气的浑身发抖,她也很宠爱小小姐,自己本身也受到侮辱,老爷让干什么自然就要干什么。
万俟烈一把抢过婚书,撕得粉碎。
“你……你怎么能这样……”刘氓惊恐道。“你把婚书撕了,那这婚约……”
“自然无效!”万俟烈说着。
“可惜啊,可惜啊。”刘氓说着抽出了一个红色的本夹。洋洋得意的说着:“我这还有一份……”
万俟复昇眼疾手快,一把扯过婚书,扔在了凝烟的怀里,得意洋洋地说道:“现在你一份也没有了。”
刘氓要往回抢,被管家拦住。
“这婚约,这婚约……”刘氓颤抖着说着。
“自然作废,没听见吗?”管家殷忠加重语气。
刘氓已经差点掩盖不住自己的狂喜了,还是顺口说了一句:“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万俟烈痛快的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