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再提起当年旧事，季烟竟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一般的漫长。
可是心底里有一股巨大的悲哀，让她选择把那件事情说出来，她只有一个想法，要下地狱就干脆一起下地狱吧。
这五年来，她已经赎够了罪，剩下的，就交给上帝来审判吧。
她鼓着一口劲儿，想要和盘托出：“当初你妈妈……”
“滋……吱……”莫名的噪音打断了季烟的话，陆衍之只看到她唇角不断的掀动着，但是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呵，原来，命运一直在玩弄着我们。”季烟苦笑，心累到已撑不住自己的身子，转身想离开，但是就在她身后，大吊车吊着的一块房顶瞬间砸了下来。
陆衍之脱口而出：“小心。”冲了上去。
可是季烟离得太近了……
说时迟那时快，从她的正前方突然冒出一个人影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过去，带着她就往一旁滚去。
在沈延扑上来的一瞬间，季烟似乎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叫声：“阿烟……”
那是榕生的专属。
滚烫的眼泪带着泥土全部都糊在了她的眼角。
“你，没事吧。”沈延也是一身的土，但第一时间想站起来看看季烟，可是他刚想动一下，却发现背部撕裂一般的疼，他忍不住咝了一声。
季烟很快从巨大的惶恐里回过神来，“你怎么样？”
她想扶着他起来，却发现右手刚手触及他的后腰，满手的鲜血。
“沈延……”季烟一下子慌了，左右抬头想要找人，可是却发现只有陆衍之冷冷的站在那里，带着阴鹫的眸子看着两人。
“陆衍之。”她不顾形象的大喊：“救救他。”
抓了抓她的袖子，沈延脸色已经开始因为失血而惨白了，他脑中一片眩晕，有些场景滑过，里面的少女跟季烟的影子重合，像梦，又不像梦。
沈延出于自我意识的指控，轻轻的问：“我以前认识你吗？”
季烟怔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好像……”沈延刚想说什么，剧烈的疼痛袭击而来，他猛然抱着自己的头：“啊，好痛，头好痛……”
季烟根本手足无措了，她疯狂的喊陆衍之：“看在他也算是你朋友的份儿上，救救他吧。”
“求我。”陆衍之冷血无情，眸子里带着狠意：“季烟，求我，我就救他。”
这个长得酷似榕生的男人……
“陆衍之。”季烟咬着唇，带着悲泣：“你就这么无情吗？”
“我可没有你无情，心里装着别的男人，还爬上我的床。”他的话像一把刀子似的，直戳进季烟的心里。
她站起来趔趄了一下，微闭了眼睛：“求你。”
她不能再让另一个男人因她而死。
“跪下。”陆衍之看着她，脸上毫不动容。
有风吹过，带着他的话捎过季烟的耳旁，他的声音有些轻，就像是情人之间的喃呢。
可是却淬了毒。
季烟二话不说，直直的跪了下去。
“这样可以了吗？”她仰起头看着他，“把我所有的屈辱，自尊，自傲全部都丢弃在你面前，陆衍之，你满意了吗？”
“我很满意。”陆衍之眼里带着冷光，点了点头。
季烟冷笑：“那你现在可以救人了吗？”
他缓缓的走过来，来到她面前，伸了右手抚着她的发丝，语气低喃：“季烟，你要记住了，你永远只能臣服于我的脚下，也只能倒在我的怀里，死，也只能躺在我的身边，其他任何男人，这辈子，你都休想碰一指头。”
“如你所愿。”季烟咬了牙站起来，“陆衍之，让我们相互折磨，一起下地狱吧。”
风沙沙吹过，就像是遥相呼应着他们当年爱得热烈时的誓言，经年流转，都成了恨。
……
沈延的血型特殊，血库里没有太多的库量，医生通知季烟赶紧打电话让他的家里人来。
“已经打了，他们马上就到。”陆衍之在旁边插道，季烟彼时呆若木鸡，眼里满是惶恐，怕是也听不进去什么了。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中间医生出来过一次：“腰间脊椎扎了木刺，很麻烦，但是幸好没有戳到神经……”
季烟紧绷的神精终于松懈下来，正打算坐到长椅上歇一下，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了嗒嗒嗒的高跟鞋的声音，她抬头，见沈芊芊怒气冲冲的赶过来。
“季烟。”她尖细的声音伴着高跟鞋踢踏的刺耳声来到季烟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干什么？”季烟伸手将她消瘦的手腕篡在手里，“要发疯去外面发疯去，这里是医院。”
沈芊芊当下另一只手又甩了上去：“你这个丧门星，谁碰上你谁倒霉，你克死了你爸你妈，现在还想克死我哥吗？”
“……”陆衍之在旁边皱了眉头，却没有说话。
“沈小姐。”季烟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吞下了耳旁的轰鸣声，松了篡着她的手，反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她道：“你哥救了我，要我赔命给他都可以，可是你，一根汗毛也休想碰我的。”
沈芊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竟敢打我。”
“季烟。”陆衍之站了起来，“你干什么？”
“陆总看不见吗？两个女人一台戏，你今天饱眼服了，女人互扇耳光，没见过吧。”季烟握了握自己的手腕，虽然有些擦伤，但是跟沈延的伤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
陆衍之凝了眉：“别在这里发疯。”
“衍之你还跟她客气什么，马上报警把她抓起来，她差点把我哥害死，分明就是想借机谋杀。”沈芊芊一看陆衍之站在她这边，马上煽风点火，恨不得季烟立时死在自己面前才能解恨。
听着她如此幼稚的话，季烟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她看着陆衍之：“现在，是谁在发疯呢？”
“你们在干什么？”陆衍之还没出口的话，被远处传来的男声打断。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沈老走了过来，身边跟着一个助理，小心翼翼的贴身照顾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