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女人一脸意外地看着他。
本以为小说情节里才会出现的东西，竟然在这个男人身上发生了。
“我爸说送我在英国留学，之后发生了意外，送回来的时候我就没有了以前的记忆。”
沈延淡然道，失去记忆这件事，他从没有像外人提起过。
除了沈家，也没有旁人知道。
沈父曾经叮嘱过他，不要纠结于过去的记忆，他甚至问过父亲，过去的自己认不认识季烟。
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他早就知道，但总有一些奇怪的感觉会冒出来。
“你曾说我跟你一个朋友很像，说明你过去也不认识我。”
想着，沈延脱口而出。
本想拿这个话题缓解自己告白失败的尴尬，看到女人错愕的表情，沈延知道，自己又选错了话题。
季烟茫然看着他，许久才反应过来，“是挺像的，只是他脸上有一块小小的胎记。”
沈延的脸上光洁，皮肤好到没有一丝瑕疵。
许榕生的左耳下方，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红色胎记。
季烟觉得那个胎记，像一条尾巴。
二人的闲谈戛然而止，医院很快就到了。
精神病院不同于其他医院，一进到里面，压抑的气氛迎面而来。
“这边。”
沈芊芊的主治医生领着二人往走廊深处走，一路上探出头来看他们的病人很多，面黄肌瘦笑容古怪。
沈延不忍皱眉，想到陆衍之把沈芊芊送到这样的环境里来，就觉得难受不已。
好在沈芊芊住的是独立病房，且附近的病房都空了出来，连精神病院后面的草坪也只让沈芊芊一个人散步用，目前为止，沈芊芊还没有见过其他病人。
但难免孤独。
“到了，那我先去忙，有事随时叫我。”主治医生指了指面前的病房门，悄然走开。
沈延看一眼季烟，“让我先进去看看她吧。”
他担心她的情况不好。
季烟点头，看着沈延小心翼翼进去。
病房里，沈芊芊撇过头，看见来人是自己的哥哥，立马坐了起来。
“哥，你来了，衍之呢？”沈芊芊嘟囔着，“他答应每天都陪着我的，可是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来。”
“他……”沈延顿了顿，“也许去忙了吧，你身体刚好，赶紧躺下吧。”
“我不要，我要憋死了，哥，你带我出去玩吧。”沈芊芊拉着沈延的袖子，撒娇道。
沈延看了一眼门口，郑重道：“芊芊，我带了一个人来看你。”
“谁啊？”
“季烟。”
与此同时。
陆衍之在另一家医院醒了过来。
陆老爷子坐在床头，浑浊的眼睛露出一丝惊喜，“总算是醒了。”
“爷爷。”
挣扎着坐起来，晕眩感随之而来，陆衍之摸了摸脑袋，觉得有些许刺痛。
“别逞强了，你需要休息。”
“我这是怎么了？”
记忆停止在见到季冕的那一刻，之后的事情陆衍之完全没有印象。
“你还好意思问？出了那么大的事还玩失踪，要不是你晕倒在路边，你还想多久回来？”责怪写在脸上，陆老爷子厉声道：“你看看，这是你的检验报告。”
疑惑着，陆衍之伸手接过，翻动了两页，瞬间拧眉。
血块？
……
“滚，你带这个女人来这里干嘛，你还是不是我哥！出去，季烟，你这个臭女人，给我滚！”
意料之中的激烈反应。
只要伸手能够得着的东西，沈芊芊都毫不客气地砸了。
胸口剧烈起伏着，眼底更是满满的仇恨。
“沈延，你先出去吧，我来跟她聊。”季烟不慌不乱地走上前。
沈延放心不下，“要不我就留在这里吧？”
沈芊芊随时可能需要镇定剂，他担心季烟无法应付。
“我想我带了沈小姐最想知道的消息来，她会愿意听我说话的。”挑眉一笑，季烟有这个信心。
沈芊芊压根不理会，“你以为你是谁，臭不要脸，我一句话都不想跟你说，哥，你快让她滚蛋！”
“你不是等着陆衍之娶你吗？怎么，就打算待在这个光都照不进来的屋子里，等他娶你？”
满眼的讽刺，毫不掩饰。
季烟直接点到沈芊芊的痛处，也是她自己内心最痛的点。
终于，还是到这里来，把陆衍之彻底拱手让人了。
无所谓心甘情愿，不过是不得已的告别。
“季烟，你不用跟我说这些，衍之已经跟我说好了，等我病好了就娶我，我在积极配合治疗，很快就可以出院了。”说到这些，沈芊芊像是在炫耀什么一般，面露得意。
“他以前承诺过娶你，可什么时候真的举办婚礼了？你恐怕还不知道吧，陆老爷子给你们定的婚期是这个月15号，期限都快到了，可你在哪里呢？连婚纱都还没有摸过吧。”
手心出了一层薄汗，面上的讥笑却始终保持。
季烟看着沈芊芊的反应，像极了一个要爆炸的气球。
“哥，她说的是真的吗？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芊芊不敢相信，死死抓着手心，像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爆发。
“你不用问他，全世界都知道，除了你。你的家人怕你受到伤害，什么都不敢告诉你，更何况，你眼里只有陆衍之，谁的话你会信？”
也就只有季烟的出现，会让她对陆衍之感到怀疑吧。
“你不是好奇陆衍之去哪了吗？他昨晚来找我了，可惜遇到了山体滑坡，但你猜怎么着，他一大清早还是来了。”季烟笑得发疼，“如果你觉得我是来找你炫耀的，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他既然还来找我，又怎么会真的想跟你结婚呢？你不如早点离开这座监狱，好好守着他。”
听到这里，原本气得要跳起来的沈芊芊，感觉到不可思议，“你……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不想陪你们玩了。”
仿佛解脱了一般，一切随着这句话都变得轻松许多。
“别人可能左右不了你，但你傻到自愿留在这里，才是最大的错误。”
说完，季烟转身就走。
她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芊芊，你还好吗？”
跟以往犯病时候不一样，沈芊芊冷静到异常。
她低着脸，看不到一丝情绪，久久才抬起红眼，“哥，我要出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