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她…去日本？
季烟有些许动容，嘴角却划过嘲弄的笑。
那些年少的美好寄往一一在脑海中浮现，清亮的眼眸不由地涌出酸涩与刺痛。
没错。
陆衍之曾经是答应过她，要带她去日本旅游，去看樱花与鹿。
可如今彼此的模样，早已不复当年。
“陆少，物是人非，你比我更清楚。”季烟垂眸，“你喝醉后说的话，我就当你没有说过。现在我想休息，就不起来送你了，你自便吧！”
兴许是退烧之后身体的寒意，季烟感觉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
之前，是陆衍之喝醉了酒。
也是自己烧得糊涂了。
“季烟！”
看着女人转过身背对着他，陆衍之无力地伸出手，正欲触碰她瘦弱的肩，动作蓦地停滞在了空气里。
“看在我生病的份上，看在……这么多年我兢兢业业的份上，今晚就当放我一天假吧。”
季烟面对着墙说得极轻，用的是毫无波澜的语调，“至于去日本旅游，我就不沾陆少的光了，只愿陆少不要怪我不懂事，辜负你突如其来的怜悯。”
怜悯？
在这个女人眼里，实现过往的美好愿望已然成了怜悯。
他们之间，到底是走到了这一步。
陆衍之怔住，深邃的眼眸似有一束光暗淡下去，紧接着是更灼热的火苗。
注视着季烟一动不动的背影，他居高临下的样子倍显漠然，“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接你。”
“嘭……”
房门关上了。
季烟松下肩膀，勾唇自嘲。
看来这个男人，还是不打算放过自己。
攥紧被角的手心出了一层冷汗，季烟紧闭上眼，全无睡意。
门在这时被敲响。
季烟心下一颤，陆衍之又回来了？
“是我。”
开门的一瞬间，季冕高大的身形填满了季烟的眼睛。
“冕冕，你回来了！”季烟激动得双手抓住他的手臂，被他不动声色地推开。
手一颤，季烟险些坠倒在地。
“你怎么了？”原本脸色淡漠的季冕连忙扶住她，终究还是不忍心，“姐……”
季烟咬住发白的嘴唇，低头走到沙发坐下。
没有抬头，亦不知如何面对季冕。
气压一度低下，季冕缓缓走到女人身旁，摸了摸她光洁的额头，“你生病了？”
“已经没事了。”季烟挤出一抹笑，“季冕，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郑重其事的眼神让季冕一顿，缓慢点头。
“姐姐做了很多无法让你原谅的事，我知道。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但以后，你不要再一声不吭离开了好吗？”
季烟眼前起了一团雾气，压抑着的嗓音听着发苦，这般脆弱的样子和以往骄傲的她判若两人。
“我真的很担心你，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其他的亲人了，不要再让我失去你，好吗？”
季冕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猛然击中。
亲人……
也许不是呢？
季冕摇了摇头，将心绪收了回来，指节分明的手覆在季烟的脸上，“姐，对不起。我答应你，但是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想知道我为什么骗你，为什么还在陆衍之的身边，为什么在黄金台……”
季烟说不下去了，从季冕回来之后，每一天她都悬着一颗心。
没想到，还是被他知道了一切。
桩桩件件，无一幸免。
“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季冕紧盯着她的眼睛，不给她一点躲闪的机会。
季烟沉默了。
别的她都可以解释，可这个意外来的孩子，她犹豫了。
见她沉默，季冕的心凉了凉，又提起一口气，“算了，我不勉强你，但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再随便离开。”
“谢谢你，冕冕。”
季烟带着感激，正想问季冕这几天去了哪里，忽然被抢了话头。
季冕赶在她前一秒开口，“明天，我陪你去医院，这个孩子，不能留。”
轰……
似乎有一颗炸弹从耳朵飞进了脑袋里，季烟感觉到了剧烈的爆炸。
“季冕，这个孩子是我的，只有我可以决定他。”
定了定神，季烟沉着道。
季冕是她的亲人，肚子里的孩子又何尝不是，尽管他是陆衍之的孩子，此刻也没法真的割舍。
“好，好！你在国内就是这么爱惜自己的！”
季冕气得肺疼，在回来之前他做了无数的心理准备，为的就是季烟能撇下过去，跟他一起开始新的好生活。
可现在，看来无望。
握紧的拳头狠狠砸了下去，落在玻璃茶几上，一声闷响。
“你的手流血了，给我看看。”季烟眼底闪过慌乱，伸过去的手还在半道就被推开。
季冕怒气冲冲甩下一句，“不用你管。”
之后，冲进了卫生间。
他虽然气愤，但不打算离开，既然答应了她就不会离开。
不仅不会离开，他还要搬过来和她住在一起，看着她护着她，让她离那个男人远远的！
……
翌日。
季烟醒得很晚，起身的瞬间脑子昏沉沉的。
不过还好，没有反复发烧。
洗漱之后走到客房，房门半掩着，季冕已经不在房里。
季烟蹙了蹙眉，昨天暴怒都未曾离开的他，此刻会去哪里？
正想着，门恍然响动。
季烟松了一口气，“这小子，这么早出去做什么？”
打开门，扬到一半的笑容仓促收了回去，季烟顿了顿，“你怎么来了？”
“怎么，屋里还有别的男人吗？”看着女人防备的姿势，陆衍之有些不爽。
“自然，陆少这一来，搅了我们的好梦呢。”季烟娇笑，慵懒地倚着门。
陆衍之不顾这些套路，抓起季烟的手腕，命令道：“是吗？那这个好梦我是搅定了。现在，你跟我走。”
“呵，陆少不会还记得要带我去日本吧。季烟不敢，晚上还得去上班呢。”冷冷笑了笑，季烟企图抽出的手却丝毫未动。
陆衍之紧紧抓住她，似乎怕抓不住她。
最后，这场博弈还是男人赢了。
季烟被丢进了车里。
“陆少，去旅游也得准备一下行李吧，我这衣服都没有换，你觉得合适吗？”
坐在后座，季烟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讥笑道。
陆衍之眼皮子都不抬，“坐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