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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奇怪的男孩子

2006年。

那年初一,我以年级第一的身份就读于市附中的火箭班,大家依次到讲台上做着青涩的自我介绍。

他徐步走上讲台,淡淡的自我介绍着:“我叫顾洛笙。”

微长的刘海细细碎碎的遮挡住眼里的星光,新校服还散发着鲜艳的光泽度。其实我后来才发现,顾洛笙这个男生真的长得很好看,他文静,清秀。

只是那时候的孩子们还太过纯粹,还不是如今颜值当道的时代。对于同学们来说,顾洛笙不过只是一个皮肤白白的,不太爱说话的小男孩罢了。

顾洛笙常常伏在课桌上做题,每次偏过头看见他时,他都是安安静静的拄着脑袋望着窗外发呆。我一度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有自闭症,还纠结着要不要跟老师说说。

大家刚从小学过渡来,都感觉自己一下子长大了不少,不再是一个小朋友了。同学们大都很热情,也比较偏闹腾。特别是男生,顽皮得要命。只有顾洛笙,每次都静静的呆着,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时常会忍不住偷偷看他一眼,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2007年。

渐渐地,我和班上的人也熟络了起来,再加上成绩优秀,在初二的时候被大家一致评选为班长。在我的印象中,顾洛笙从来不主动找我,我也没有话题可开口,于是我们俩一年多以来,几乎未说过话。

其实,这也见怪不怪了,顾洛笙这个“自闭症儿童”似乎也都没有和其他人交流过,班级活动也不爱参加,总是说有事情耽搁了。

顾洛笙学习很努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成绩并不拔尖,仅仅只是稳稳的飘在班级中上游而已。

在我初中的前一段时光,几乎对顾洛笙没有太大的印象。直到那天班主任通知下星期要去扫墓,我才第一次离他那么近,才仔细看清他的脸。

我挨个儿对全班要参加的同学进行统计,到他面前时,他头也不抬的说说他不想去。

我有点惊讶。

这种集体活动几乎所有的同学都会去,除了班级集体感以外,重点是不用上课,还类似于春游。青春期的孩子们,正是贪玩的时候,只要不上课,干什么都行。

也有点生气。

顾洛笙这样子跟我说话,让我感觉很没有礼貌,我只是登记一下名字罢了,也不是非得要他去。他这样埋着头,看都不看我一眼,真是挺过分的。

“顾洛笙同学,如果不去的话,记得要让家长亲自打电话给班主任请假噢。”我点点笔头,提醒道,语气也有点点不太好。

这家伙装什么酷,真是的,爱去不去。

“啊!这么麻烦啊?”顾洛笙托着腮,缓缓抬起头,“那你要去吗?”

窗外突然吹进来一阵风,顾洛笙额前的刘海散了散。他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高挺的鼻尖泛着点点荧光,左眼角旁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我愣了一下,他的眼神像是有魔力一般,将我紧紧的吸住,吸住,沉沦。

“咳咳咳。”我假咳了一下,将目光别开。“我是班长,当然要去啦!”我将背挺得直直的,‘官威’加持的我,总是感觉自己的脊柱都要比别人的直一些。

“这样啊……但我感觉请假好麻烦啊,那我还是去吧!”顾洛笙低下头想了想,满脸写满了无奈。

微微垂下的眼角,带着一点点无辜,一点点厌世。

“呃……你可别勉强啊。”我无奈的抚了扶额。

“嘿嘿,不勉强,不勉强。”顾洛笙仰起脸,微微裂开了嘴角,细碎的刘海散开,满眼都是星星。

‘哇!原来顾洛笙那么平易近人的呀?一点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嘛。以前还以为这人应该很难接触呢。嗯……作为七年1班的班长,我一定要和他多接触多接触,带他融入我们的大家庭。’

我眯着眼,用笔头点点登记册,“确定了噢,那我记名字了?”

只见他淡淡的点点头,于是,我俯下身写上他的名字。

这个人,是有多怕麻烦啊。

年轻人,懒惰!

今天就要去扫墓了,我起了个大早,赶来学校组织同学们站队。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顾洛笙。同学们都已经组织好上车了,我已经不记得老师是第几次在车里向我喊道:“还差谁?”

我伸长了脖子望了望校门的方向,“老师!还差顾洛笙!”

想起来那天顾洛笙的迟疑,他不会是真的来不了了吧?

直到快要出发时,才看见顾洛笙的身影从远处赶来。车子已经发动了,我着急的冲他招了招手,上前几步迎上去,拉起他跑上了车。对坐在前面位置的老师报告了一声,“顾洛笙到了,全班人已到齐。”

老师冲我点点头,示意我们俩赶紧坐好。我带着顾洛笙走到后面去,前面的位置已经坐满了。后排还剩有两个位置,我们俩坐下后我才发现顾洛笙是空身来的。

脑海里闪过一丝惊讶,‘这个笨蛋该不会以为扫墓就是打扫墓地吧?’

嗯……看他之前都不怎么接触人,很有可能真的……就有那么蠢!

我微微侧了脸偷看他,眼神诧异,一副关爱‘智障儿童’的模样。顾洛笙也发觉了我的视线,以为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有些羞涩的抬起手摸了摸脸。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我只是望着他,啧啧的感叹,万幸他没有自己带一把扫把来,大概是有什么事忘记准备了,那待会儿就把自己的饼干和蛋糕分给他一些吧。反正带得有很多,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而且到了下午左右,就可以回家了的。

“没没没,早上好呀!顾洛笙同学。”我笑眯眯的冲他挥着手。

顾洛笙抿着唇,有点憋笑的样子,立马将脸转开看向另一侧的窗外,“早……早上好,程艾唐同学。”

看他没有搭理我的意思,我只好望着车窗外不停变化的景色发呆。

车队慢慢驶出了学校,因为是整个初二年级的人都去,人员很多。每年学校都会组织初二的学生去市区郊外的英雄陵墓园扫墓,这是学校的传统习俗。发车不一会儿,顾洛笙便侧着头睡着了,我偷偷瞟了一眼,他的确是闭着眼睛的,忍不住又偷偷看一眼,他还是一样。

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顾洛笙?”我轻轻的唤着。

他还是没有反应,看来应该是睡熟了。我仰着头看他,黑眼圈很重,也不知道昨晚干嘛去了,所以早上才会来的那么晚。他,该不会是一晚上没睡吧?所以才一发车就睡着了。

顾洛笙似乎睡得有些不安稳,眉头一直紧紧的皱着。我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毫无顾忌的打量一个男生。顾洛笙皮肤白白的,睫毛浓密,留着一头普通的、没有什么特点的头发,薄唇轻抿,呼吸渐缓。

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风景,有些无聊,我便低着头玩手机,车子在市区里走走停停,让人昏昏欲睡。就在我的手机又一次从手中滑落时,我一下子惊醒。随着车子的摇摆,我感觉到肩头一重,身侧人的脑袋缓缓的滑到了我的肩膀上,他的头发柔柔的,挠得我的脖子有些酥麻。

看他睡得很熟,有些不忍心推开他。我微微伸长了脖子,抬头望去,车子里的人差不多都互相依靠着睡熟了,除了司机和几个还在打着游戏的男同学。

这时,有一滴晶莹的液体砸在了我的手臂上,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子,这家伙不会是流梦口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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