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妹妹看到周唐一激便中,不禁地笑出声来,刚才对他生出的怒气瞬间消散。“这人不只是个大傻冒还是个大憨包,不过还挺可爱的。只不过一会呀,就要给本小姐跪下求饶了!”
场中人们看到周唐不但不识赌术,还犯了赌场之上的大忌,吃了对方的激将法。此时都唉声叹气,无奈地用手捂住了脸,他们都觉得周唐此时就像一个小丑。
荷官同情地望了一眼周唐后,对着两位宣道:“落盅无悔,是否开盘?”
“开。”天仙妹妹看着周唐笑道。
“开。”周唐盯着自己的那三个色盅坚定地说到,说完又望了望那位大姐,看到她正盯着自己微笑,像是他已经获胜了一般。
荷官听到两人肯定的回答后,娴熟地伸出木棍,“唰唰唰”地掀起了天仙妹妹前的三个色盅,盅盖离岸之时,三个盅下的景象惊得她瞠目结舌,开盅的秀臂呆滞地悬在半空,忘记收回,更别提顾得上去开周唐的色盅了。
“这,这怎么可能!”
“真是难以置信!”
“精彩,实在是精彩。”
赌桌旁的人们看到天仙妹妹三个盅下的色子呈现出来的点数后,也都同那位荷官一样,张着大口,倒抽着凉气,不可思议地盯着它们发呆。短暂地惊诧后纷纷发出热烈的赞叹声和喝彩声。
此时周唐挺起身子望向了对方的那三个色盅处,才明白为何旁边的人们会做出如此夸张的惊讶表情来。因为她三个色盅下的景象一模一样,均是三个六点,是‘天龙’。周唐看到这番场景后,颓丧地一屁股坐回到软椅上。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开盅的必要了。
“难道这西南方向真是我的命门吗?运气从未在我这一边。”周唐又一次无奈地发出了这样的感叹,上一次是在冷蚤坊的最后一场“金中锻金”的比赛中。
黑疤冷笑了两声,拍了拍周唐的肩膀后便失望地向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冷漠地说到:“看来你见不到我家老板了,别怪我没给你机会,这就是你的命。”
荷官此时缓过神来,虽然那位姑娘的盅下是三条“天龙”,但她自己的工作还未完成。荷官转过身来,对着周唐做了一个节哀顺变的表情,她缓缓地掀开了周唐三个格子内的色盅,动作不像之前那般娴熟,显然她还未从那名女子三顶色盅下的三条天龙中平息下来。
周唐虽然绝望但还是好奇自己刚才奋力摇出的色盅下是何结果,他郁闷地朝身前一扫,大叹一口气,就在这一刻他才算品尝出了什么是真正的黯然神伤。这个场景更是让他确定了方才自己所想的那句话,西南是他的命门啊!周唐无奈地望着自己三个色盅下的点相,都忍不住对自己的衰运嗤笑了几声。他站起身来准备走向门外去寻找其它见樊天闻的方法时,这才注意到此时场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像望见了鬼一般盯着自己身前的位置,惊奇愕然的神情比起刚才见到那三条“天龙”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也能理解这些人此时的心情,一个人要点背到什么程度才会摇出三个“二,三,五”,刚才都怪自己那张臭嘴,没事向荷官问什么最小的点数,果然被自己招来了吧。周唐想到这儿,真像扬手扇几个自己的嘴巴子。看着还在赌池中那两千大洋的筹码,周唐歉疚地望向了那位好心资助自己的大姐,准备记下她的地址,日后偿还。那位大姐仍是一副势在必得的微笑神情,周唐面露尴尬地走向她,心中却是对周围那些呆滞的人迟迟没有迸发出嗤笑声而感到一些疑惑。
就在这时,那位大姐收起笑容,神情严肃地一拍桌子,高声宣到:“蚯蚓降龙,这位小哥三盅通杀,可有非议。”
周唐听到她声色俱厉发出的言语,心中大惊。她忽然的高声断言更是让周唐浑身上下打了个哆嗦,可是他细细一品,听她话中的意思好像是说最后获胜的竟是自己。周唐不明所以地回头望向了荷官,才发现她此时激动地正在对自己不停地点着头。
“蚯蚓降龙?”周唐默念着这四个字,低头看着自己那三个盅下“二三五”点的景象,喃喃自语道:“莫非我这‘二三五’的点相就是能降住‘天龙’的‘蚯蚓’?”他环视着赌桌周围的人,发现人们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是一种赞赏和嫉妒并存的神采。周唐这时才真的相信自己此刻的逆袭。
原来,“三点头”的规则中为了达到互有所制,首尾相钳的机制,就规定点相最小的“二三五”能降杀点相最大的三个六的“天龙”,以此赋予它存在的意义,赌术之中的行话叫作“蚯蚓降龙”。可是对于“二三五”来说,除了“天龙”以外,其余的点相都能吃它,再加上“天龙”本就出现的几率奇低,所以人们拿了这条“蚯蚓”一般都会自认倒霉,从未认为它有什么作用,久而久之这个“蚯蚓降龙”的规则也被人们遗忘了。周唐虽然不懂赌术,但刚才要是明牌的话,自己也不会对它抱有什么希望,肯定不会花两千大洋用这三个垫底的小牌去开盘。可是事有凑巧,物有偶然。偏偏那位姑娘对自己的手法极为自信,抱着定要让周唐输了此局向她跪地求饶的想法,这才施展手法摇出了三条“天龙”,又因为周唐惹了她的不快,使其想羞辱回周唐,这才出言相激,问他敢不敢闷开,也就是不看盅下点相,直接开盘。不懂赌术的周唐,抱着全凭运气的想法,吃了她的激将法,这才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用三条“小蚯蚓”通杀了对方的三条“天龙”,让在场各位观摩到了有生之年无悔赌途的奇特景象。
早已行至门口的绝望的黑疤听到那位妇人的拍案之言后,浑身燃起一阵兴奋之情,他突然转身奔回到赌桌之前,看一眼对面那位姑娘的盅下点相,再看一眼周唐的,就这样来来回回地看了几遍,才终于肯相信眼前的这番景象。黑疤咽了口口水后,缓缓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望着周唐,忽然双膝跪地,“蓬蓬蓬”地磕了三记响头,拿起桌上的两千大洋的筹码如获新生地奔向了前台。周唐见状,想到自己只是解决了黑疤的烦恼,黑疤却还没帮到自己,于是赶忙跳出座位,尾随于他冲向门外。
“哎,哎,哎”周唐听到身后传来的一阵女子的声音,一边匆忙地跑着一边回过头来对着那位好心的大姐说到:“多谢大姐相助,桌上剩下的筹码就归还给您啦,我还有急事先告辞了!”周唐说完,消失在天阙门外。
然而此时叫他的并不是那位赊他钱银的好心大姐,而是刚才坐在周唐对面,好不容易运用手法一次性摇出三条“天龙”却被周唐三条“蚯蚓”降住的天仙妹妹,她看到自己厚着脸皮,放低姿态出声唤到那人时,却不曾想他回过头来只是对着那位丑妇好言相与。习惯了受万众瞩目,前簇后拥的她哪能忍受这样的冷落,天仙妹妹一把推倒了面前堆垒起的筹码,对着周唐消失的方向愤恨地说道:“臭小子,我可盯上你了!”
“失而复得的东西总是让人感觉比之前拥有时更加珍贵啊!”黑疤站在贼九坊的门口,伸着懒腰神态轻松地说到。他摸了摸怀中的银票对着站在周唐旁边的那个小伙计开心地说到:“栓剩,今天多亏你带朝奉过来,黑疤哥给你记一功,有时间带你下馆子去喝酒。”栓剩听到后,兴高采烈地点着头。
周唐看他懒腰也伸完了,感慨也发完了,功臣也赏完了,他上前一步对着黑疤说到:“我帮你赢回了两千大洋,说话算数,请你尽快带我去找樊天闻。”
黑疤听到周唐的话后,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和他的约定。黑疤搂过周唐对着一帮手下说到:“以后这位朝奉就是你们黑爷我的恩人,他说话你们都得供着,听见了吗?见到他比见到我还要态度恭敬,记住了吗?”手下人都大声地应和着,之前在冷蚤坊他们就见过周唐鉴赏古物的本事,没想到今日在贼九坊,这位朝奉的赌技更是让他们大开眼界,对于周唐,此时这些人都是崇拜钦佩至极。看到手下的表现,黑疤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转过头来,态度谦卑地对周唐问到:“朝奉你这么急着找我家老板所为何事,他今天晚上有事,这会儿想见他应该困难。”黑疤说着,撅起了嘴表示确实不易。
“我要随樊天闻去鬼拍!”周唐知道黑疤是樊天闻的心腹,既然他口口声声说樊天闻今晚有事,语气又遮遮掩掩,周唐猜测他必然是知道鬼拍之事。
“啊,朝奉竟然也知此事?”黑疤听到周唐说出“鬼拍”二字后,惊讶地反问到。他面露难为的神色,接着说到:“实不相瞒,朝奉你要是想见我家老板,我还可以帮上忙。但你要是想随他去鬼拍,我看是没有可能了?”
周唐听到黑疤的话后,心中一紧赶忙问到:“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