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太监行到东宫门口,将食盒交给太子内侍便回去复命。一名太子内侍捧着食盒径直走到书房门外,抬手敲了敲门,轻声唤道:“殿下?”
“什么事?”这声音听起来温润而干净,略带一点慵懒,像泉水漫过玉石,让人听了还想听,屋外的人忍不住把耳朵往里贴了贴。
“御膳房送来了宵夜!”
“放着吧。”
“是!”
“你们都下去吧,无须整夜守着。”
“是!”这名内侍顿了顿,似乎还想说什么,又听太子在屋里说道:“连同纤云巧云她们一同退下吧,本宫再看一会儿,自当去歇息。”
“是,殿下!”
稍后外面声音退去,东宫越发安静了。
忽地,屋顶上似有风拂过,西元国太子殿下心神一动,搁下手中书卷信步踱到庭院里。一轮圆月挂在中天,月光如银般倾泻下来,在瓦片上折射出莹莹的光芒。月色如此之美——西元国太子殿下转过身,顺势瞥了一眼书房顶上,霎时就怔住了!
只见书房的屋顶上不知何时竟然坐了两个人,左边那个身形小点的正抱着一个食盒挑挑拣拣:“这个好看,我吃!师父,燕窝鸡丝汤归您了!”
竟是女子的声音!
想必先前听到的那阵风声就是这两人弄出来的,他自忖武功不弱,但他竟然没察觉到有人进了东宫!瞧这两人明目张胆的样子,宫中暗卫势必已经着了道儿,少时定有人发觉。好在两人看起来不像有恶意,不如先探一探再说。
那女子捡了一块碧翠的糕点,先就着月光慢慢看了一遍,赞美道:“长得倒是挺精致的呢!”接着,女子将那块糕点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口,细细地嚼完,又道:“甜而不腻,香而不浓,恰到好处,甚合我意!”
西元国太子殿下收起内心的惊讶,玉面含笑地望着屋顶上那不知何等来路的两人,谦虚地问道:“请问两位是何方高人,可否下来一叙?”
闻声那女子明显愣了一愣,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望了望地上那人,接着望了望她的师父,顷刻又恢复了镇定。“师父,我们把人家的宵夜吃光了呢!”那女子垂下两条腿,在屋檐上晃来晃去,也不管得体不得体,大有你能奈我何的意味。
答非所问,西元国太子殿下也不恼,亦借着月色将二人打量。普通夜行人皆穿黑色夜行衣,而这两人却全身朱红,与那宫墙颜色一般,面上还带着朱红色的面具,要不是他们主动出现在他的眼前,要在此番境地把他们找出来还真不容易,难怪他们能长驱直入他的东宫。但见那朱衣女子面具下露出来的一双眼睛清亮透彻,恍若开天辟地后的第一抹清明,看得西元国太子殿下的心无端一动,好似平静的湖面荡起涟漪。
“嗯,你留下善后,我去看看故人!”被朱衣女子唤做师父的朱衣男子弹一弹衣襟,起身,抬腿信步一迈,竟如在平地上走路一样凌空而去!
啊,这轻功——
巨大的震憾浮现在西元国太子殿下眼中,他脑中电闪火光浮现出一人,抬腿就要追上去,却听得屋顶上剩下的那个人儿埋怨道:“哎呀呀,又被丢下了!”
这一听,就追不下去了。
那朱衣女子一面说话一面豪不避讳地打量着西元国尊贵的太子殿下——此人身着月白色锦服,衣襟和袖口绣着暗色的云纹,腰间一条同色镶玉腰带,亦绣满云纹;一根玉带将满头墨发束在脑后,发丝随风轻舞;其面容清朗俊雅,一双丹凤眼,眼波流转,光华四溢,如海上生明月,清辉映苍穹。
恰好一小片浮云飘过来,堪堪遮住小半边圆月,房上的人轻笑道:“美人倾城,连天上的嫦娥仙子都失色了!”
西元国太子殿下雍容一笑,道:“不知姑娘打算在在下的屋顶上——坐多久?”
“你笑起来的模样真好看!”朱衣女子拍拍手,脆声道:“要是你笑多几次给本姑娘看看——本姑娘可以考虑少坐一会儿!”
“若是笑多几次能睹姑娘芳颜,在下可以考虑一直对着姑娘笑!”
“哈哈哈——”房上人笑声清润悦耳,但见她爽快地伸手在脸上从上往下一抹,一张玉面顿时露了出来——的确是一张玉面——一张薄如蝉翼的白玉面具!
西元国太子殿下不禁哑然失笑。
那人眼角弯弯,隔着面具西元国太子殿下都能感受到她翘起的嘴角,活像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得意的模样儿令西元国太子殿下不禁想伸手摸摸她那月下泛着幽亮光芒的乌丝。
俗世无涯,众生忙碌,大抵老天也不忍令苍生如此无趣,是以世间总会有那么几个灵动人物出来搅合搅合,这师徒二人便是其中之一。既然说起这对师徒,便不得不表一表这对师徒的习性。师徒二人虽常居于浅碧山中,然亦会到世上转悠,其最中意逛的地方当属皇宫,皇宫里尤爱御膳房。
一介普通平民,一年下来的生活所需一两半银子就足够了,而皇帝一顿饭动辄花上几十两银子摆上十几个菜,真正下筷子的通常只有摆得最近的那么两三个,绝大部分菜肴摆上来只是看看而已。师徒俩曾经在大金国皇宫的御膳房里吃喝了个把月,离开的时候还顺便解决了些金银宝器,一部分换成银票,以备不时只需;另一部分兑成现银,分放给了边境的流民。
师徒俩吃饱喝足之后还会各宫串门,观太子赏嫔妃,以此来看各国朝纲之烟云。曾经在某座皇宫里,有人试图毒害某个皇子,师徒俩见该皇子知人待物有礼不似其他人那般骄纵,便伸手救了一把。也曾经徒弟看某位太子不过去,在其身上撒了一把不知名的药粉,令其浑身红斑,异常吓人,搅得人家鸡飞狗跳。至于二人出现时是世外高人还是街井地痞流氓,全看师徒二人心情,毫无定论。
那朱衣女子挪了个位置继续坐在西元国东宫书房的屋顶上,全然没有半分下来的意思。
“姑娘既然不肯下来,那在下就只好上去了!”说话间,西元国太子殿下飞身飘上屋顶,在那朱衣女子身旁轻轻坐了下来。
“在下元天翊,敢问姑娘芳名?”
“汐颜。”朱衣女子轻轻答道,不似先前那般俏皮,只把西元国太子殿下元天翊淡淡一望,眼里始终含着淡淡的笑意。元天翊也豪不避讳地将这名自称汐颜的女子打量一番,虽看不清面容,但那薄薄的玉面具之下隐隐欲现的肌肤——似乎吹弹可破。
“不知汐颜姑娘——芳心可有所属?”
朱衣女子双眸一闪,作势伸出手好像要去抚元天翊脸颊的样子,冷不丁元天翊自己将脸凑了上来:“汐颜姑娘看我可还合适?”这叫汐颜的女子忙不迭缩回手,身子往后一倾,元天翊看在眼里,嘴上不言,心里却笑了起来。
幸喜屋顶宽阔,汐颜往另一侧挪了挪,看了元天翊一眼,幽怨地说道:“你后宫太多,怕没有本姑娘的位置!”
元天翊自觉地将自己也挪过去,温和地解释着:“汐颜姑娘有所不知,在下的后宫尚无一人。若是汐颜姑娘愿意,在下也不介意后宫仅汐颜姑娘一人!”
“你对遇到的姑娘都这么说吗?”
“仅对能坐在在下屋顶上的姑娘说!”元天翊神情极为认真,接着又郑重地补充道:“能坐在在下屋顶上的姑娘,迄今为止——仅汐颜姑娘一人!”
“传闻西元国太子殿下一心纵情于山水,不思江山不理朝政,风流纨绔,今夜一见——”
“如何?”
“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汐颜似笑非笑地端详着面前的西元国太子殿下,夜风忽然改变了方向。
“夕颜姑娘为何有如此一说?”元天翊一双凤目星光闪耀,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一些。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汐颜恍若不觉元天翊起了变化,依旧浅笑着说道:“太子殿下成功地将天下人骗过去了!”
话已至此,可见对方并非无备而来,元天翊心思一转,笑道:“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没有瞒过汐颜姑娘!是天翊疏忽了,还是汐颜姑娘太过聪明?”
“那依殿下之见,聪明到底好还是不好呢?”
“不知他日再见到汐颜姑娘可是友人?”
咫尺距离,暗流汹涌。
那叫汐颜的奇特女子扬起脸,迎着皎洁的月光平静地说道:“汐颜并未窥见任何事,只是单纯地觉得西元皇宫和西元国安宁祥和,汐颜喜欢这种感觉。”
彼时天下分七国,北有大金国,东有东燕国,西有西元国,南有南闽国,中有大梁朝,此乃五大国也,另有苍晤、乌孙两小国夹在大金、西元与大梁三国之间。
大金国雄踞北方,近年来兵力崛起,国力强盛,皇子皇女众多,几欲吞噬其西南边境的小国苍晤,却又隐而不发,暗地里唆使苍晤挑起大梁北境的混乱,囤积大量兵力,似有吞并天下之势。
东燕国临海,乃富饶之地,世代帝王均有帝师辅佐,财力无以匹敌,且东燕的海上、陆地通路皆发达,商品经各国商人流转,遍布天下。试问哪国皇宫里没有几颗东海明珠?此外,东燕皇室还盛产美男,算起来各国远近都有公主入嫁东燕。换而言之,只要东燕国愿意,东燕跟其他任何一国都能扯上姻亲关系。论实力,若东燕有心内陆,纵使大金国也得退让五分。
南面的南闽国,一面与大梁相接一面靠海,民风纯朴,百姓以渔业、织布为主,海路不如东燕,但其染色术则在几国当中最为出色,尤其是南闽皇宫里的烟霞锦,当真如烟霞一般,美轮美奂。南闽国的水土气候亦与其他几国差异较大,举国上下只有冬夏两季,且冬冷不超过三个月,常年雨水丰润,湿热异常,因此南闽国还盛产——巫蛊。
那身处中间的大梁朝占据了一块极好的位置,其开国先祖勇猛非凡,大胆实行君臣分兵制——一半兵力握在皇帝手里,另一半兵力则分立于几位兵马大臣手中——当然,历朝兵马大臣都是皇帝万里挑一、亲自选出来的。君臣一心,举国上进,曾经开辟了其他几国都为之眼红的盛世。不过,大梁朝如今的皇帝却沉迷于美色,荒淫无度,闹得朝纲不振,但凭几位忠肝义胆的大臣竭心尽力。朝中各老臣亦战战兢兢,心中祈求老皇帝快点退位,唯恐在自己手中毁了老祖宗传下来的家业。又因大梁朝四面皆与他国接壤,所谓远有外患、内有近忧,言的大抵就是这样的情况。
再观西元国,历来盛产美人美酒与宝石。虽其东北向有虎狼大金,东南向有百足大梁,还有嚷嚷苍晤,但西元陆骑彪悍,甲兵骁勇,对于预谋天下大统的人来说无疑是块莫大的心病。然有趣的是,但凡心怀不轨踏入西元的人都有来无回,不知这一切与这传说中不思进取的西元国太子殿下有多少关系?
元天翊如何知道身旁这女子的心思,不过,此女的声音听起来至多不过十五六岁,正是大多数女子待字闺中的美好年纪,然自她口中说出的话竟有一种看遍世间繁华后的清凉——这怎的会是她该有的心情?
思及如此,元天翊的脑袋里忽地灵光闪现,他不禁脱口问道:“难道汐颜姑娘还去过其他皇宫?”
初见这师徒二人的夜行装扮,颇有取巧之意,待见了那师父的轻功元天翊便打消了轻视之心。想想皇宫里的守备何等森严,然这师徒二人却来去自如,连他东宫里的暗卫都发现不了——幸而此刻虽非友亦非敌。元天翊忆起师父逍遥侯曾经交待他的话,许多江湖高人其实就隐在尘世里,并非异人都有异相,也非人人都有缘得见,是以行走江湖万不可以貌取人。
“汐颜自幼随师父到处奔波,居无定所食无定时,有时露宿街头,有时借居别人屋檐之下。为图温饱,汐颜只好练就闻香追物的本领,需知这世上最不缺衣短食的就是皇宫,因此,汐颜无意间也混入过。”
明知不可信,元天翊还是生了怜悯之心。他静静注视着那人微微扬起的侧脸,玉面上流动着水一样的光华——他突然很想伸手把那个该死的面具摘下来!
正自犹豫间汐颜已经整理好了顺手提来那个食盒,她拍拍手倏地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俏生生地立在一角飞檐之上望着元天翊愉快地说道:“美景衬美人,果然相得益彰,百看不厌!”
元天翊学着她的语气回敬道:“汐颜姑娘不妨将在下收纳在怀,每日睁眼便能看到,不仅赏心悦目,还可省去步履劳顿之苦!”
“殿下长得实在太美了,出去走一圈万人空巷,实在是——太麻烦了!”汐颜眼光随意扫了扫东宫周围的阴影处,回味似的咂咂嘴,接着说道:“宫廷里做的翠玉糕果然与民间的不一样,不过比之花果条子还稍稍欠缺了一些。”
听到这话元天翊神色一动,他尚来不及作答,便见汐颜右臂轻轻一划,整个人直接从飞檐上掉了下去,瞬间匿行于宫墙之中,芳影难觅。
来亦突然,去亦突然,如风一般不可琢磨的女子——汐颜。元天翊在心中将那名字念了两遍,身后忽地现出一个灰衣男子,其身上的衣物不知由何织成,咋看不起眼,细看却又银光闪闪。此人的脸上也带着一个不知什么制成的面具,里面竟然流动着淡淡的银光。这人朝着汐颜掉下去的地方探了探头,戏谑道:“不追吗?”
“你能追上吗?”
来人报以干笑两声:“放过不是你的作风!”
“有利不图也不是你的作风!”
“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玲珑有趣的女子,一分力气都不肯多使!唉,可惜呀可惜,若是本皇出马,定能捕获美人芳心!”
“燕皇是在嫌后宫不够吗?”元天翊转过身,毫不客气地瞪着这个大半夜里光芒闪闪的人。不是他来,怎么会惊走汐颜?
听得西元国太子殿下唤此人为燕皇,难道此人就是——东燕国皇帝燕昊然?
“唉,也不晓得我宫里的那些侍卫有没有偷懒!守备若像这儿的话,那可糟糕了,哎——呀!”这燕皇虽然掉头就走,嘴上却忍不住又戏谑道:“哎呀呀,在下的娘子万里归省,本想在娘家多住几日,奈何家中财宝甚多恐引坏人窥视,看来,过两日便得回去了!”
“娘子,为夫来也——”燕昊然此人也颇有意思,甩一甩衣袖,竟也学那位汐颜姑娘直直从屋顶上掉了下去,“咚”的一声稳稳落于墙外的青石道上,昂首扬长而去,堪堪留下一对足印,深入青石一寸有余。墙后两个灰色劲装的男子苦笑着互相望了望,遥对元天翊行了个礼,迅速跟了上去。
六年前,燕昊然尚是东燕国太子,奉父命携重礼出使各国。一般人生怕钱财外露招人眼红,行事大多避免张扬,可是东燕国太子殿下却一路奢华,唯恐人家不晓得东燕国之富有。托他的福,凡其所过之处俱都繁荣起来。燕昊然行到西元国受到西元皇帝的热情款待,恰好西元有位长公主,长得国色天香,又极其善舞,而燕昊然亦善音律,便自请为公主伴乐。来者是客,西元国长公主不好推辞,谁晓得燕昊然竟然奏了一曲凤求凰,还对西元皇帝直曰:“本太子的后宫之主,非长公主莫属!”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西元国长公主不知何故婉拒了燕昊然,东燕太子也不气馁,先遣使臣队伍自行归国,然后便以客人身份久居西元国皇宫。后来,不知是长公主心地善良不忍百姓受难,还是燕昊然的真情感动了长公主,总之,东燕太子最终抱得了美人归。
第二年,东燕皇帝未老先退,把皇位传给了太子,自己造了艘大船,出海寻仙去了。燕昊然坐了皇位,力排众议册封西元国长公主为后,恩宠并重。其后虽也纳了多位嫔妃,然对皇后的恩爱始终不减半分。
燕皇来得快去得也快,元天翊皱皱眉,飞下屋顶,口中唤道:“暗影!”
“属下在!”一黑人应声而至,先行了个礼,而后单膝跪下说道:“那二人从前殿进来,守卫全被点倒,待属下发觉时殿下已经与他们说上话了!燕皇原本是来找殿下赏月的,门值推说殿下已经休息,但燕皇径直闯了进来,属下不敢阻拦怕惊扰了殿下,不想还是惊动了来人!属下守备不力,自请受罚!”
“有人跟上去了吗?”
“属下惭愧!那第一人轻功臻顶,我等连方向都没看清就跟丢了!那名女子倒是跟了一程,只是她奔到一处地方也消失不见了!”
“哪里?”
“皇上寝宫!”
闻言,元天翊眉一挑,而后笑意爬上嘴角。汐颜汐颜,你是故意的么?
她到底在这宫里待了多久,为何如此轻车熟路?她究竟知道多少事情,对他又了解多少?她唤作师父的那人似是某位退隐江湖多年的前辈高人,闻其久不问世事,许多人已经忘却了他的名号,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还收了一名女弟子?
一连串的疑惑冒上来,元天翊不由得神色一凛,道:“你身为暗卫之首,两人闯入皇宫却无觉察,实属失职!本应重重罚你,但因这二人轻功绝佳,非尔等能敌,故此免你一回!如再遇此二人,需以礼相待!”
“是!谢主上不怪之恩!”
“明日子时,东宫暗卫只留一人待命,寅时再行换防。此外,修好外面的路,末央宫暗卫自行领罚,本宫不希望明晚在皇宫里的任何一座房屋的顶上看到燕皇!”
“是!”
元天翊手一挥,黑衣人领了命,再行一礼,随后干净利落的消失在东宫的暗影里。
汐颜,明日,你会来吗?
一抹难以察觉地笑意溜上元天翊的嘴角,有趣。
翌日一下朝元天翊就去找他的师父逍遥侯打听昨晚那对师徒的来路,哪晓得逍遥侯对此甚为敷衍,连话都不愿与他都说就将他赶了出去。
“师父?师父!”元天翊拿他师父无法,转身走了。迎面走来位俊秀青年,那人瞧得元天翊的模样,笑道:“师兄,又吃闭门羹了?”
元天翊望了他这位师弟两眼,脸上忽然浮起释然的笑意,嘴上说道:“就这么定了!”说完,元天翊头也不回地走远了,只留他那位不知所然的师弟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