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散去便是长久的沉默，他还覆在她身上，呼吸渐渐平稳，他伸手拂去她黏腻在额头的发。
“我们去洗洗。”紧贴的身子黏黏腻腻，他俯在她耳边轻声说。
她轻轻摇摇头，闭上眼睛假寐，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
他沉默了会，起身离开她，捞起地上的衣服套在身上，坐在床沿边好一会儿，看着白甯翻转向里的背影，若有所思。
当疯狂的念头如潮水般褪去，就如同沙漠中露出的大片荆棘，暴露在光天化日中，满目苍夷，狼狈不堪。
白甯并没有睡去，她能感受到身后人注视的目光，她僵直着身子，背朝外，不敢轻易乱动，身后传来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气声，他像是怕惊动她，就连呼吸也刻意放慢。客厅的灯亮起，倾泻在房间门口，浴室传来一阵阵水声。
白甯拉高被子，努力平复着心情，她一直紧紧的闭着双眼，浴室的水声停了，灯光暗了下来，身侧有人慢慢躺下，有一只手臂横在她腰间，传来一阵湿意，她嗅着鼻端传来的淡淡薄荷味，睡意慢慢袭来。
她是被胃痛惊醒的，她胃不好，一喝酒就犯毛病，胃部一抽一抽，就如同她此刻空落落的心，无法安定，无处安放。
天边泛起白光，原来已经天亮了，她轻轻横开腰间的手，小心的坐起，他还在沉睡，她并不打算惊醒他。这只是一个意外，成年人的游戏规则，互不打扰，互不伤害。她不想说出或者表露出任何后悔的念头，冲动也是一种选择。
捡起地上的衣服，她悄悄的离开房间，只是没想到，她到底还是惊醒了他。
白甯小心翼翼的惦着脚尖走到门口，刚想转动门把，啪的一声，屋里霎时明亮起来。即使外面天已明亮，但落地窗前遮挡着厚重的帘，隔绝了外面的光，屋里还是昏暗的。
扭头一看，沈云涧正站在房间门口，他的样子比起前几次看他更显得无害。
“要走了吗？”
“吵醒你了？我以为我已经够小心了。”她松开门把，喉咙有些沙哑，一开口她才发觉。
“我送你吧。”他作势要走过来，白甯连忙出声拒绝。
“不用那么麻烦，也就几层楼的距离，不打扰你了……再见。”
“什么时候？”
“嗯？”
“你说再见，我问你什么时候。”
……
原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她并没有放在身上，所以在接到沈云涧来电的时候，着实令她意外。
她正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一时空闲下来，拿出手机正想打电话给陆乙乙，约她晚上出去搭伙，不想手机却响起，是一个陌生来电。
她滑开绿键，一个悦耳的男生传来：“白小姐晚上有空吗？如果有空，能否给我一个机会请你吃饭，哦，我是沈云涧。”
他们去吃了寿司，白甯是那里的常客，一周总有一天要来报到。他们相聊甚欢，仿佛是认识许久的朋友。他们谈到了最近正在热播的一部电影，悲剧的结局让人不由得惋惜。
“其实悲剧的电影比起happy ending，总要让人印象来的更深刻。”
“嗯，大概人总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套牢在角色中，以至于结局不能如人所想，便觉得被膈应。”
“可悲剧有时候是可以避免的，还记得之前看过的电影，罗密欧与朱丽叶，大好的青春年华，就算不能在一起又怎样，那两人死的真是不值。”
“咦，你的想法挺奇特，如果它不悲，也就不能称之为世界名著。”
“所以说，现实始终还是现实的，他们就见了一眼，还没好好了解清楚，就如此轻率的决定一生。”
沈云涧的酒窝越发明显，“其实这样的结局未免也不是坏的，在最好记忆的时候死去，保留心中美好的幻想，指不定他们活着相处之后不会成为一对怨偶。”
白甯想想，竟也觉得很有道理。
“不过你不吃吗？”沈云涧只动过几次筷子，大多数时间都在看她吃。
“吃过了下午茶，现在还不饿。”在白甯的注视下，他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寿司，连酱油都没有沾就直接塞到嘴里。
“是我的失误，我应该问一下你有什么东西戒口的。”白甯觉得很不好意思，全程都是她在吃。
沈云涧摇摇头，又露出他的招牌微笑，“不过你倒是让我大吃一惊，看着那么瘦，原来这么能吃，我身边的那些女性朋友，为了保持身材，也狠得下心不吃东西。”
“那是精致女性，我离那个层次，还有一定距离。”
“哦？那你现在修炼到那个地步？”
白甯想了想，开口说：“我现在正处于初级阶段，只有满足了基本要求才能追求更高的层次。”
买单的时候他们又意见不合。
“这一顿请让我来请。”她还记得上次最后是他买的单，她不习惯欠别人人情。
“好的，你请客，我买单。”
白甯还想坚持，沈云涧把她拉到身后，抽出卡递给收银员，“不要跟男性抢买单，这是身为一名女性的基本要求。”
凡事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便也就水到渠成，第三次第四次的发生，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每次沈云涧都会找一个莫名而她又不知如何拒绝的理由，偏偏他的态度又是极其诚恳，每每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总会开不了口，最初他们总是两个人一起出去吃饭，他知道她不想被别人发现，总会把车停在公司的隔壁街，她走过去并不远。再后来两个慢慢熟悉，也默认了彼此的关系，他偶尔留宿在她家中，但一到周末，他总会连哄带骗的把她拐到他家中。
好比此时，他们回到沈云涧家中，刚结束了一场耗神耗力的纠缠，他把脸埋进了她的胸口，久久未动。
白甯被他压的透不过气，呼吸困难，于是扯扯他的头发，拨乱，又梳正，他只有在此刻才肯安静的任由她摧残他的发，平时碰都不肯她碰一下。
四下里太安静，一片黑暗，只有彼此心跳和呼吸的声音，脑海中突然蹦出一句她曾在别处看到的话：“就算很久的将来我会忘掉你这个人，连同你的名字和模样，可我总会记得此刻静谧的光和温暖的怀抱。”
男女的相处一旦扯上了身体的相伴，便多了一丝暧昧不清的情绪。谁都不知道原来意外也可以延伸出一段缘，这是一段孽缘，纠缠着两个各怀心事的成年男女。他们稀里糊涂的纠缠在一起，也许总有一天会说出那句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