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锁链解开的那一刻,唐溪不是没想过自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师父教过她。
可她的手还没来得及碰上头顶的白玉簪,便被人横抱而起,紧紧箍在怀中。一股强横的内力使她动弹不得。
无论是同归于尽还是自我了断,那个男子仿佛在用行动告诉她:想都别想。
男子把她轻放于软榻之上,嘴角噙笑,俯身吻她的额。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小心翼翼而又倍加呵护。
只是唐溪并未察觉其中涌动的情愫,她在乎的是从男子的怀抱中脱离,那一股窒息的力量终于消失。她心乱如麻,但理智告诉她,这是个动手的好时机。
“如果想让你父母出事,你大可以选择杀了我或是自尽。”男子仿佛洞穿了她的企图,语气轻描淡写。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灼灼逼人,漆黑的眸像深不可测的潭。
“你真卑鄙。”唐溪一字一顿,声音里夹杂着浓烈的恨意。
那男子倒不在意,自顾自的在她身边合衣躺下。她很意外,只尽量往墙边靠,离他越远越好。
他平躺着不再看她,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以一种叙述故事的口吻慢慢地说:
“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父亲是内阁臣子,为了巩固势力欲将她嫁与皇子。父母自以为为她觅了一段好姻缘,不料小女孩听闻此事竟离家出走。圣上龙颜大怒,欲严惩其父,幸得皇子一番苦心劝解方才作罢。从此以后,其父放言与此女断绝关系,不复相见。唐溪,你这一走数十载,杳无音讯,可曾考虑后果?”
唐溪的手里浸出冷汗,死死抓住衣角,“你怎么知道这些,你究竟是何人?”她的声音略微颤抖。
当年她任性一走,差点给父亲招致杀身之祸,她心中愧疚不已,夜间梦魇也是母亲日日忧虑缠绵病榻的景象。这是唐溪心中无法愈合的伤口,如今被血淋淋的揭开,令她痛苦不已。她也曾想,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会不会这般不负责任的离去?
“我姓慕,名缙。”男子短短一句话却似掀起了惊涛骇浪,唐溪一下子愣住了。
慕缙,当朝四皇子,乃皇后所生,是圣上最宠的小儿子,也是她“拒婚”之人。可这四皇子福薄,后来因病薨逝,圣上伤心欲绝,还令天下为其服丧三年,三年内无人可嫁娶迎亲,皇宫上下皆披缟素以示哀悼。
那么,眼前的慕缙是人是鬼?
唐溪脑海中浮现男子饮血的一幕,那阴森恐怖的气氛也给了她不小的刺激。她隐姓埋名随师父行走江湖多年,却不曾听闻有过起死回生的秘法,她识人无数,也未见有谁饮血为生。难不成慕缙执念太深,化为了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