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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义无反顾

午时值暑,也许是流星的余热驯服了浮躁的人群,也许是聒噪的蝉鸣挑战着心灵深处的最后一片宁静,今天热的不同寻常。空调抽走的是燥热的空气,却不是滚烫的内心,葛小伦蹁跹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奔驰勇进,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十分疲倦,此时却睡意全无,没有由来的心慌让他产生了些许的不安。

突然,寝室的门被一脚踹开了,一名黑色皮夹克的墨镜短发男边靠近葛小伦边从衣服内置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分量十足的证件,“国家安全局,跟我走一趟,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阿杰没有任何闲心再给葛小伦做详细地解释,粗暴地一只手拽起葛小伦的衣领拖了出去。

“唉不是,怎么回事啊,你谁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国安局?电线杆小广告上随意伪造的证件来骗我的吧。”葛小伦双手挣扎着捶打阿杰孔武有力的拳头,却分明感觉到自己在他面前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脆弱玩偶。

阿杰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葛小伦从三楼宿舍直接拖进了黑色的轿车里,时间紧迫,刻不容缓,拉起车门便踩慢油门驶向天河市的部队驻扎区。

葛小伦被阿杰一只手牢牢扣在副驾驶座位上,动弹不得,他的脸色已经由红润转变为苍白了,仅仅是短短的一分钟,他似乎经历了惨无人道的严刑拷打一般,膝盖处由于被拖行的缘故已经产生大量的红色鲜血,溃烂溃脓的血斑和被钢筋剜掉的皮层。

葛小伦也顾不得此时阿杰紧紧握住他衣领的手掌,只是颤巍巍地用双手环抱住膝盖,颤抖的牙关与充血愤怒的眼睛倾诉着他此时的痛苦,却发不出声来,尽管他总是告诫自己不准流泪,此时的泪珠却无情地滴落润湿了阿杰的手指。

阿杰似乎是个无情的人,时间是无情的,它剥夺了阿杰给予葛小伦关怀地机会。阿杰即使他感受到了指尖温热的泪珠却没有半点回应,葛小伦在他身上看不到哪怕一点点微弱的怜悯之心。

“下车,到了。”黑色轿车经历一路的逆行与违规驾驶终于抵达天河市军区,油门踩满的车速穿越过汹涌人海,逾越重重阻碍,刺鸣的车胎爆裂声宣告着旅程的结束,阿杰拉开车门将葛小伦从副驾驶地座位上扯了下来。

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孙悟空的生命体态正在持续衰弱的状态,也只有这个倒霉的孩子能救他。阿杰出示了证件拖行葛小伦登上了一架军用直升机。阿杰依旧面不改色,保持着冷酷的面庞,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银表,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有生以来,葛小伦第一次感受到这般因肉体疼痛而致使的心灵痛苦,皮肤的撕裂就像骨肉的剥离,葛小伦只剩下了泪水与呜咽,他说不出一句话来,不是不想说,而是泪水堵塞了咽喉,疼痛吞噬了语言。

“你不用说话,我是国家安全局成员,现在你要去救一个人,你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利,如果反抗我将采取暴力措施。至于你要救的人,到了地方你自然会明白,到时你会义无反顾的。”阿杰提着葛小伦衣领地手这才松开,直升机已经驶离地面,平稳地缓缓上升前行。

也许他平日里不会像今天一般雷厉风行,但时间危急,十四个小时之后,斗战胜佛便会长眠于深海了……

“直升机大概要一个小时抵达巨峡号,你是条汉子,至少没哭出声来。”阿杰拍了拍葛小伦的肩膀以做鼓励,所言非虚,以常人的体质承受这种伤痛而不痛哭流涕着实难能可贵,葛小伦的毅力给了阿杰一些营救成功的信心。

“我知道你想说话却哑巴吃黄连,忍着痛,一个小时很快的,眨眨眼就从指尖滑落了。”阿杰透过墨镜认真观察着葛小伦狰狞的神态,如果他忍不了一个小时的痛苦,又该如何寄希望于下潜八千米的深海呢?

阿杰默默地在身旁看着他,没再说一句话,整座机舱内笼罩了一股血腥味,扩散,浓郁,阴沉的氛围致使一路无话。

……

葛小伦一路上没有吐出过半个字眼,他抽不出时间去思考自己为何来的莫名奇妙,他没有力气再去与身旁的黑衣男子作出搏斗,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

飞行在空中的奇妙感觉已经被疼痛覆盖,一路的繁华与景致没有给葛小伦打开观看地窗,直升机上漫长而煎熬的一个小时似乎榨取了他毕生的精力,透支了他用尽地毅力,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稻草顽强支撑着他不被疼痛麻痹了神经,冲昏了头脑。

哒哒哒哒~

旋转的螺旋桨终于在历尽万米的奔波后停下了它疲惫的脚步,而身躯已经只剩麻木的葛小伦却无法停止自己的征程。

这里是位于南海某海湾处抛锚的巨峡号舰队战斗群,数艘充斥着金属压抑感的庞然大物安然若素地停靠在这里。与普通舰艇有别的是它独一无二的材质与得天独厚的优越武器,沉重的暗色金属所释放的声音却清脆响亮。

往日翱翔的白鸥不再掠过海面留下影迹,它动听的高鸣也被海水淹没,今天巨峡号的周围没有了白鸥,甚至没有了时而跃出水面嬉戏的鱼儿,只剩下紧张紧凑的忙碌。紧闭的门窗辜负了太阳,时间刚刚好,下午三时,时间已经在不经意间流逝了长达两个小时。

阿杰一手提着葛小伦踩着像鼓点般节奏的步伐走进了巨峡号指挥室,慢慢把即将陷入昏迷的葛小伦放在了靠椅上,“我是阿杰,银河之力持有者已送达巨峡号,等待激活银河之力基因。”

阿杰看了一眼膝盖已经溃烂红肿的葛小伦竟也有这么一瞬间酸了下鼻子,自己不知何时起便戒掉了感动,这久违的感觉温暖了他的心窝,也更是温暖了他的过往。

“银河之力中枢能量不足,无法启动银河之力基因程序。”通讯中传来的话让阿杰有些愕然,居然不够,整个巨峡号的储备暗能量都不足以激活银河之力基因,看起来价值非同小可啊。

阿杰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慢慢摘下了墨镜,戴上墨镜不是为了装酷耍帅,而是不想让人见过自己而留下永恒的印记,这是一种莫大的宽恕。

他的泪永远不会轻易落下,哪怕是离别与伤感。

“我是阿杰,德诺文明一代超级战士,我即将前往转换舱进行自我休眠,再见,将军,再见,德诺……”阿杰面向遥远的海角天涯长久地敬了一个完美的军礼,他敬的是华夏军礼,他望的是德诺故乡。

此刻,我的沉睡也许不会再一次苏醒,但我希望我所拯救的要值得我去拯救,希望已经实现,我不再抱有任何遗憾,德诺一代战士阿杰就此落幕。

阿杰迈着坚定的步伐踏进了宣判着超级战士死亡的转换舱,身影渐渐隐没在了巨峡号的甲板,刚劲有力的训语也都刻存在风飘过的每一丝海中腥咸。

下午三十二十分,阿杰的名字消失在了德诺超级战士的名单上,最后一位的离去也昭示着德诺文明的辉煌已经覆灭。

南海目标海域

杜卡奥深深地表达了自己的敬意,他是一个军人,他知道阿杰在做什么,义无反顾的人不止一个,以后只会前仆后继。

这位被沧桑征服了容貌的将军不会流泪,他的钢铁之心是无法被时光磨灭的,像阿杰一样,如果有一天神河基因需要他,他也一如阿杰义无反顾。

怜风呆滞地凝望着影像中阿杰渐渐模糊的身影,似乎有什么温热滚烫的液体想要冲破她的眼眶,却是被她扼杀在了润湿的眼角,“银河之力基因中枢暗能量持有量,78%……100%基因激活成功,宿主基因系统已启动。”

血痂紧紧将葛小伦的双膝包裹,红红的眼眶安然地闭了下去。他所倚靠的座椅十分柔软舒适,而空荡荡的指挥室里空无一物,静谧轻轻伴随痛苦的葛小伦安然入睡。

阿杰已经完成了转换舱的休眠程序,他的身躯仍在,而被冻结的是意识,而初代超级战士的基因并不具备重组基因序列的能力,而这便意味着阿杰的生物体生命特征已经消失。在冥河主神卡尔的学说中,这被称之为第一种意义上的死亡。

嘀嗒……嘀嗒……

古老又冗长的朽木钟声穿行在这片虚无的空间中,没有方向可言,也不会存在其他生命,只包容得下波澜壮阔的不可见的暗信号与能量体。

葛小伦慢慢睁开了沉重虚弱的双眼,一片模糊的光影在他的视线中闪闪波动,这是柔和的银色光晕,如果他曾临幸于千万光年之外,葛小伦会认得出这片斑驳美丽的光影究竟是为何物,而葛小伦震颤的脉动似欲与光晕的频率达到共振,葛小伦能感觉到自己与它心有灵犀。

他茫然地左右看着周围漆黑的空间,很快便意识到他现在可能是身处在超越科学定理与理念的其他空间,存在于现实世界之外的另一处空间。

“有人吗?”葛小伦大声向四周呼喊,音波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了周围的黑暗,透过了银色的光影向无穷无尽的黑暗中传播,葛小伦听不到自己的回声。

这个空间不存在边界?葛小伦下意识地抽动了下嘴角,看了下自己的双膝,那片鲜红的血泊呢?消失不见了?我,没有受伤?葛小伦对此难以置信,他吃惊地卷起了裤管以验证自己的膝盖是否真的完好无损,果不其然,自己的膝盖完好如初,没有一丝伤痕,难以相信这个空间中的一切。

银色的光影漂浮在葛小伦的身前不远处,它的形状在不停的变化,微弱虚幻的光芒让葛小伦无法确定它的形态,这是雾态?

“剧烈摩擦损伤机体组织,神经系统存传递衰弱信号,正在修复宿主机体……”

“谁?”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葛小伦打了一个寒颤,他刚才明明问过而确定没有人,这声音怎能让他毫无防备的心不触动一下。

“宿主您好,您因神经衰弱而陷入昏迷,巨峡号备用暗能量与德诺超级战士杰斯暗能量已激活银河之力基因系统,正在苏醒中。”

“银~河之力?”葛小伦呆呆地看着那团光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它飘走了。

“银河之力基因系统首次启动,宿主即将离开暗位面。”

“我~”葛小伦还有许多地疑问等待被解答,他的思绪十分混乱,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也会如此。

巨峡号指挥室

“哎~”葛小伦从座椅上醒了,疑惑萦绕在他的心头,眼前的这些景象让他震惊,难道不应该是出现在科幻题材的电影中吗?面前宽广的屏幕上投映出的是一段画面,葛小伦慢慢站起了身,一股震撼激荡着他的思想与灵魂。

四个小时之前,外太空的德诺一号截取并追踪到了这短暂的画面。即将进入地球大气层时,德诺一号捕捉到孙悟空的位置,紧闭着双眼的孙悟空似乎已经失去了生息,面部僵硬的如同一座精心打磨的石雕。进入大气层,摩擦升温,灼热的烈焰包围了孙悟空,冲破云层与阻力下坠。三分钟之后的巨响震耳欲聋,一潭鲜活的海水在烈焰接近之时便已开始蠢蠢欲动,在水与火交汇的一刹那蒸腾为弥漫的热水汽。数分钟之后,海面渐渐在高温的冲击下平息,毕竟渺小的烈焰对于汪洋大海而言无过九牛一毛。

葛小伦手指有些颤抖地抹了下自己后背上流而不止的湿汗,整个人也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之前的呆滞状态,似乎是磅礴的热浪撕裂了画面冲向了他的面庞,因为这些切切实实的画面如今就呈现在他的面前,它所带来的震撼只有葛小伦呆若木鸡的哑口无言。

政府不是没有能力对他进行计算吗?卫星怎么可能捕捉得到如此高速运动的人?这人是~孙悟空吗?他怎么可以在炏炏炽焰的环绕下而无半点伤痕?突破生物体能的身体与~力量?……

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直到身后的暗金属门被打开,一名酒红色头发的女子停在了门口,她的神情十分严肃,“跟我过来。”

葛小伦转过身时只剩下了红色长发飘动的背影,“什么?”

“跟我来,你准备去营救孙悟空,别和那些女生一样婆婆妈妈的。”女子头也不回地行进着脚步,如她所言,她不会是一般女子,杜蔷薇,杜卡奥的女儿。

葛小伦迟疑了一下,怀疑地看着蔷薇的背影,还是跟了上去。

一小时前怜风传达指令之时蔷薇正在大洋彼岸的美洲,飞机航班因太平洋事故停滞,只能等待巨峡号提供帮助来带她返回。

蔷薇返回的时候便已是现在了,葛小伦给她地第一印象是大头,也许他的模样不会让人联想到他能够将事情完成的画面。

巨峡号军械室密室

偌大的武器存储仓库内还有一间密室,一些闭合地严丝无缝的透明容器中存放着暗合金铠甲,与蔷薇身上穿戴的一样,只是型号有所差别。

“这是什么?”葛小伦有些摸不着头绪地问到,他自然知道这是铠甲,却在经历了繁茂的军械森林后似乎迷失了方向感,坦白地讲,他有些想要呕吐的冲动,莫名而来的。

“暗合金铠甲,深海八千米没有铠甲的保护你认为你能够抵御强大的水压而不被撕裂?”蔷薇转过头白了一眼葛小伦,通过暗通讯向怜风的笔记本传递信息,“我没银河之力的权限,他已经到了。”

“好的,蔷薇。”怜风通过笔记本输送了一系列编码指令之后身在巨峡号的葛小伦便目睹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葛小伦正注视着那个标明银河之力的容器中所存储的铠甲,也许是错觉,他分明觉得这幅铠甲要重许多,“深海八千米?你在开玩笑吧!我去?”

蔷薇对着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不再说话。

突然,葛小伦怔了一下神,眼睛瞪了一下又用力挤了挤,“铠甲呢?”

容器中的铠甲就在他的聚精会神下消失了,如同触手可及的冰凌在瞬间蒸发了一般。

“准备好。”蔷薇不在乎地撇了下嘴角,实话实说,她确实挺乐意看到不明所以的葛小伦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会做出怎样的应对。

“啊?准备什么?”葛小伦懵圈地问到,瞬间便被分裂的铠甲碎片聚拢重组在身体上,沉重的压力迫使他闷咽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葛小伦敲了敲坚硬的铠甲,站起身来仿佛用尽了浑身解数,“这东西这么沉?”

“暗合金铠甲轻便得多,当然,是对于超级战士而言的,第一次感觉重很正常,走吧,你要下海了。”蔷薇拍了拍葛小伦的肩膀走出了密室。

葛小伦穿着这身铠甲走路时十分费力的,以至于他追上蔷薇的脚步都十分缓慢,在烈阳的烘烤下气喘吁吁。葛小伦喘着粗气,追上了蔷薇,“你刚刚说下海?我要下海?你说的深海八千米不会是真的吧!”

“不然呢?难道我去下?你好意思让我一个女子去下水吗?”蔷薇故意用一种可怜楚楚的语气调侃到葛小伦,惹得他脸红耳热。

说的也是,毕竟她是个女孩。不对,八千米,会死的,而且不是窒息而亡,我是要被硬生生撕成碎片啊!葛小伦仍然是对此抱有怀疑的,也许是下海,但肯定不会是八千米。

不过,刚刚从他眼前闪过的一幅幅画面有如刻骨铭心般地每一帧都在脑海中回溯。在烈焰触碰到海水的一瞬间,葛小伦地心狠狠地揪了一下,恐惧的阴霾以势不可挡的速度笼罩了他不安的内心。

葛小伦忽然停下了脚步,嘴中断断续续地低声吐息,“八……千米……”

面对葛小伦突然停下地脚步,蔷薇回头看着身躯微微颤抖地葛小伦皱了皱眉,“怎么了?”

“我会死的!”葛小伦突然大声地对蔷薇吼道,至少此刻,他是无法逾越对死亡的恐惧,混沌已经占据了他的思想。我在想什么?宿舍?黑衣人?爸妈?未来?工作?学习?金钱?死亡?还是退缩?

蔷薇愣了一下,对于葛小伦突如其来的咆哮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是普通人,也许此刻她无法体会葛小伦地感受。蔷薇伸出了下手却又想要收回,却还是慢慢伸向了面色晦暗般苍白的葛小伦的肩膀,“我,我不知道该怎样和你说,但,我可以保证你不会死,这次之后,有些东西我会讲给你听。”

蔷薇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涟漪,她第一次见到身处绝望边缘的人,“老豆给我的指令是强制带你前往目标海域,我~不想强迫你。不过,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了,他还有十个小时,我也不喜欢道德绑架,我只想说,他,只有你能救。”

蔷薇落在葛小伦肩上的手轻轻收了回去,转身继续前往一艘小型舰艇走去。

她说……只有我能救……

我~是不是听到过……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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