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龙笑了，看着唐楚楚一副真诚请教的模样，撑脸看向窗外，看着两只蝴蝶追来追去，觉得挺有意思的。
这世上兴许有一些假装笨蛋的虚伪雌性被男人所厌恶，但是说到讨厌纯粹笨蛋的男人，却是一个也没有。
人之所以痛苦，多半就是因为人类这种生物不够纯粹。
正是聪明也不纯粹、笨也不纯粹，结果就一直在某些事情上左右为难，最后也没见讨着什么好，还是得过且过。
所以人总是容易被纯粹的东西吸引。
苏慎之幽幽地呼出一口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唐楚楚见此，又趴在桌上烦恼地开口了：“哎呀，反正我想雅蓉和可情她们之间也能成为好朋友啦。”
“想太多。”许云龙摇摇头，“有了利益冲突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成为朋友呢？”
“怎么就不可能了，慎之你说，真的一丢丢的可能性都没有嘛？”
“答案是0。”
“……哎呀，就算是不能让她们成为好朋友，那至少也让她们之间不要相互讨厌才好。”唐楚楚趴在桌上玩着手指，“因为我最近和雅蓉的关系不错，好多女生都不愿意和我说话了耶。”
“呵，女人。”许云龙和苏慎之异口同声地冷笑道。
“虽然双赢是最理想的结局，但是——”许云龙顿了顿，“要是玩砸了话你可能最后和谁都做不成朋友哦。”
“其实没有也并不会像你想的那样恐怖。”苏慎之摇了摇头，“如果你能接受个体的孤独，自然也能避开这些集体的烦忧。”
“……”
唐楚楚左瞄一下右看一眼，最后却是撇撇嘴，小小声地嘀咕：“我可是听说了心理社的社员们个个都认真耐心，能力又强，不管多大的困难都能够帮同学解决，和其它社团完全不同才来这里的。”
“哈，你以为这么劣质的奉承……”
“啪。”
许云龙的嘴巴马上被一只手不客气地捂上了，苏慎之认真点头赞同道：“不错，我们正是这么一个社团。”
“……”
“关于你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了，如果你不愿意放弃的话，我这里倒是还有一套方案。”
苏慎之的眼神忽然变得认真，
“我们去改造那个白雅蓉同学。”
“哈？”许云龙长大嘴巴，刚要开口反对，唐楚楚却一脸星星眼的表情，兴奋地问道：
“改造？怎么改造？要把白雅蓉打扮得像可情一样漂亮吗？还是去找找她和可情之间有没有共同话题？又或者是……”
”你明天中午能把她带过来吗？”
“明天中午？”唐楚楚想了想，随后点点头，“可以啊。”
“那就好，你明天中午吃过午饭就把她带过来吧，我待会儿要去上课了，你下午有事吗？”
“我们下午倒是没课啦，不过我们两点钟就要在学生活动中心地下室排练了，慎之你要过来看看吗？说不定你能和雅蓉成为好朋友哦。”
“再说吧。”苏慎之摆摆手，“我会派我们社团里最闲的人去收集情报的。”
“最闲的人？我们社团哪有闲人？”
盯——
“……我？不会吧？我很忙的，今天下午没课我要回家吹空调啊呸、是自主学习，而且我又不参加他们的跳舞，一个人傻乎乎地在那别人会把我当神经病的好不好？”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仿佛是听不到许云龙的抱怨，苏慎之站起身，撩撩耳边的头发。
“你们走吧，我要关门了。”
“好。”唐楚楚有些开心地站起身，向许云龙吐吐舌头，“那我们下午见咯。”
“……啊，哦，下午见，下午见。”
面对这种期待感满满的道别，许云龙压根就说不出下午自己不想去这种话，只得点头答应。
“嘻嘻，再见。”
整个人像是要蹦起来一般走了。
盯——
“干嘛？”
“你和唐楚楚很熟？”
“不、不熟。”
怀疑的目光，遇上城墙厚的脸皮，如陷入了汪洋大海一去不返。半晌，苏慎之摇摇头，也不想在这些小事上纠缠下去。
“好好留心，一定有很多事情是唐楚楚不想说的。”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创办这么一个社团来、来多管闲事？”许云龙也不避讳了，坐上桌子皱眉，“你真的相信自己能改变什么吗？”
“嗯。”
竟然是毫不犹疑地点头，苏慎之移步到窗前，唐楚楚的身影忽然蹦了出来，小小的人儿在阳光底下，和路过的一个人打声招呼，又往另一个方向蹦去，好快就消失不见。
“我不相信我们能改变写什么。”许云龙的声音传来，“一个人该走的弯路，其实一米都少不了。”
“但如果在走弯路时，有人愿意来扶一把，弯路总是会好走些。”
“这倒是不错，只是，呵，你表面上看起来……”那边似乎在斟酌用词，几秒钟过去，便接着说，“看起来比较成熟，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你想说冷漠？”
“是。”
苏慎之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透过玻璃窗，能看到即使是在夏天，也会有不时的嫩绿新叶暗枝落下，像是畏惧寒冬，提前背叛了绿树的逃兵。
玻璃窗上，映着室内模糊不清的影子。
影子上的女孩穿着件黑色外套，有张好看的瓜子脸，清冷而又青涩。
影子上的男孩则完全看不清楚。
他们现在的生命，还是那样脆弱和单薄，他们同龄人所遇到过的最大烦恼，无非就是填报哪所大学、报考哪个专业、甚至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他们还太年轻，僵硬而又固执的像一块石头，以至于岁月还没能给他们留下些许痕迹。
苏慎之忽然转身，淡淡说声：“走了。”
许云龙点点头，也没说话。
她确实有时候是过于冷漠了，某些行为也要比同龄人成熟不少。
但是苏慎之清楚的。
一个人成熟不应该是变得冷漠，一个人变得冷漠，是老去。
一个人成熟，应该是变得坚定而温柔。
无论对谁，都应该坚定而温柔。
夏日的阳光暗了暗。
它也要变得坚定而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