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神爱恶作剧
梁牧芸手里拿着辞职信,揣摩着该怎样向石岩磊辞行。毕竟他在自己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即使有些动机不纯……除了有些玩世不恭,其实,他也不算是个坏心眼的人。
刚将手举至门口,就听见经理办公室内传出奇怪的声响。光天化日的难道有小偷?梁牧芸二话不说,一把拧开门把……
两道视线齐刷刷地射向她,分别来自室内举止怪异的二人。只见姚诗琼穿着铅笔裤的小细腿,半跪在办公桌上,手里扯着石岩磊胸前的彩条领带;而石岩磊则趴在办公桌前,领口的纽扣还掉了一颗。
“你们……两个……”梁牧芸张着嘴,诧异得说不出话来,他们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这下误会大了!姚诗琼慌忙丢掉手上的领带,朝梁牧芸举起双手:“我们什么也没做!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都怪你!”非要让她赔那笔修车费,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男人!姚诗琼狠狠地瞪着石岩磊,恨不得把他吃拆入腹。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石岩磊用眼神回答她,可恶!不带使用暴力的!刚才差点没把他给勒死!
还真是一对活宝啊!梁牧芸摇摇头,将辞呈往石岩磊面前一推:“经理,很感谢你这段时间来的照顾。不过,我觉得这份工作并不需要我,应该有更合适的人能胜任这个岗位。”
“辞职?”石岩磊不高兴了,他少爷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拒绝过了?“是不是那天和你约会的那个野男人,给你介绍了新工作?”
“人家叫君潋晨!你才野男人咧!”姚诗琼瞪他一眼,转头诧异地望着梁牧芸:“妹崽,你怎么给这么个吸血鬼打工啊?”
“其实磊少人不错,当初会让我在这里工作,纯属雪中送炭。”梁牧芸真诚地望着眼前的二人,言辞恳切:“我一直都是一个没有目标的人……这一次,不管能不能成功,我都很感激King给了我这样一个锻炼的机会。起码让我知道,自己还是有长处的。”
“King?”姚诗琼蹭地从桌面上蹦下来,细长的眸子光芒四射:“是被花花公子杂志评选为,年度最有价值黄金单身汉的那个珠宝王子King?”
“是……吧。”这么长的称号她也记得住!梁牧芸僵硬地笑着:“你不是说,帅哥都是靠不住的嘛……”
蓦地板起脸,姚诗琼松开手:“别给我提白嗣杰那个贱人!”
“你真要给那个伪娘打工?”石岩磊难得用一本正经的态度同她说话。
伪娘?他的头发的确挺娘……梁牧芸眨着眼睛,不明所以:“怎么了?”
石岩磊深吸一口气,半晌,拍拍她的肩膀,模样像在出殡:“没什么。你自求多福吧!”
据说,那个美得雌雄莫辩的男人……King.不仅拥有过人的才华和神秘的身家背景,但凡接触过他的人,都叫他:恶魔King.自从辞去在“好多石”的那份工作后,梁牧芸便一门心思扑在珠宝设计的学习上。说来那个King还真是大忙人,面试那次打过照面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看来替姚诗琼讨签名照的计划是泡汤了。
由于基础相较其他接受培训的人员差距很大,梁牧芸不得不花比任何人都多几倍的时间去恶补。
“King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恐怖嘛……”起码工作分派得还很合理。梁牧芸小声嘀咕着。
“啪”!手指厚度的一沓文件丢在她面前。一名正式员工走到她身边,敲了敲桌面:“这里的每一张设计案,都做一份草图给我。”
“可是……我晚上还有夜大的课……”这么多?那一年才画得完啊!
“你的水准这么烂,King让我好好磨练你。”女职员居高临下睨着她,一脸鄙夷:“每一个新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有意见么?”
收回刚才的话,King真是个魔鬼!梁牧芸唯唯诺诺地应道:“没意见……”才怪!
按下不知第几张图的保存键,梁牧芸虚脱地趴在桌面上,连眨眼都觉得累!瞄了眼窗外,乌漆抹黑的一片。现在终于知道,二哥当初是在怎样的逆境下求生存了……
“喂……”梁牧芸慢吞吞地接起手机,声音有气无力。
“King这家伙,把小香猪给折磨成这样了呀?”君潋晨带着笑意的嗓音,暖暖地从电话那头传来。
“是啊!像小山那么多的的图稿!”梁牧芸发现自己已经能轻松地向他撒娇了:“谁让我那么没用……基础又差。怪不得别人啊……”
“那这几天,我就先委屈自己不要来骚扰你好了。”君潋晨故意摆出怨妇的口吻,细语呢喃。听得梁牧芸心口一甜,老鹿乱撞。
可是我想约会啊……梁牧芸又闷骚得说不出口,忽然,电话那端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不禁心头一紧:“发生什么事了?”
回答她的是一阵默然……持续了很久……
“没事,刚才台风把阳台上的盆栽吹倒了。”听见君潋晨的声音,一颗心总算平复了下来。
“你吓死我了!还以为有强盗哪!”梁牧芸用力拍着胸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笨蛋……很晚了,你早一点休息,我还有工作。晚安!”头一次,君潋晨没有等到她回答,就先挂了电话……
听筒还贴在面颊上,梁牧芸愣了半晌,外面有刮台风吗?
巨大的水柱从水龙头内喷溅而出,冲刷了君潋晨满头满脸!梳妆镜里,映出一张湿漉漉的俊挺脸孔,琥珀色的眸子交错着异样的红丝……
为什么,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眼前出现无数黑黑红红的斑点。接着,就好像落入了暗黑无底的深渊……
她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由于旷课太多,夜大的课程当了两门,梁牧芸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如果她有君潋晨或者拜伦那样的IQ,那该多好啊!说起来,不知道拜伦现在过得怎么样……
“梁牧芸?梁牧芸!”一记绝不温柔的叫唤,瞬间将在培训课上神游太虚的梁牧芸打回原位。
“真受不了你!King怎么会让你这样的人进培训班哪?”又是之前那名不甚友好的女职员Emma,她此刻的表情简直像白骨精见了孙悟空!“脑袋笨就给我认真一点!我还真命苦,居然要带这样的新人……”
“对不起……”梁牧芸仅存的一点点斗志和信心,顷刻间在她的毒舌下瓦解。
“听好了!只有在这次的国际珠宝命题赛中脱颖而出,你才有资格成为KING的正式员工。”Emma靠在梁牧芸的椅背上,CHANEL5号浓烈的香氛刺激得人鼻头瘙痒:“换句话说,只要你失败,我就可以摆脱你了……”
“可是……”梁牧芸话还未说完,Emma已经摇曳着丰臀,大摇大摆地离开:“你还没告诉我比赛规则呢……”
“这次的安特卫普HRD大赛的命题是The miracle in life……生命的奇迹。”字迹工整的笔记被推至梁牧芸跟前,女孩友善的语气听起来相当耳熟:“我也是新人,我们一起努力吧!”
“谢谢你!”接过笔记,梁牧芸感激地仰起头,突然惊呼:“芮雪?”
双目交接的一刹那,芮雪的笑容像冰风过境般霎时凝结。许久,才艰难地扯动嘴角,不知是尴尬还是惊慌:“妹、妹崽,怎么……这么巧啊?”
“芮雪!从我退学后就再也没见过你了,你是不是……”梁牧芸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是不是因为我二哥,所以……不打算要我这个朋友了?”
一个大胆的猜测,从芮雪的脑海中一掠而过。暗暗换了一口气,芮雪再抬头的时候,表情多了一点娇嗔:“还说呢!我都被梁牧之给甩了,哪还有脸出现在你们面前吖!”
“雪,对不起……”除了道歉,梁牧芸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行啦!不提不愉快的事了。这次的命题赛,你有思路了没?”原来姚诗琼那个三八没告诉她呀……芮雪笑得更甜了。
在充斥着岑克尔溶液气息的广袤空间内,视线所及,只有那单一的蓝白色调,静谧而压抑。
一名上了年纪的眼科权威医师,正在替君潋晨做眼部检查。上下翻看了半晌,一脸沉重地坐回原位:“潋晨,你对自己的情况,有几分把握?”
“说实话,根本没有把握。”君潋晨恬然一笑,仿佛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使他动摇。惟有那对澄澈的眸子出卖了他,洋溢着说不出的涩然……“但我需要这对眼睛,我还年轻,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心愿。我别无选择……”
君潋晨是国内医学界的新星,是大家心中的瑰宝。所谓的天妒英才,大概也就这样吧?老医师无不遗憾地轻喟:“那么,我现在要替你做荧光素眼底血管造影术的检查,其中的危险性,我想你应该了解得相当清楚吧?”
“因荧光素钠漏入皮下出现局部疼痛,占0.2 %;致死率为1∶2.22×105……”君潋晨报出一长串数据,显现出非同常人的淡定:“死亡率并不高不是么?我的眼睛和未来就拜托您了。”
君潋晨,像你这样的人,注定孤独一辈子得不到幸福!因为你不配!
君严观的胡言乱语居然成了他的梦魇……这是报应么?报应自己连亲哥哥也不放过?
暗暗握紧了双拳,君潋晨那曾经抚过无数琴键的双手,此刻扭曲得像一对麻花……
当培训作业第N次被退下来,梁牧芸终于忍不住怀疑起,那个神出鬼没的King的动机了。都有一个月没见过君潋晨了!该不是故意想拆散他们吧?
“找到了!我找到了!”芮雪手里捧着花花绿绿的文件夹,兴奋不已:“你看这些,全都是关于扎染和民族文化的资料。快看看有没有用!”
梁牧芸吃惊地瞪着这堆资料,眼花缭乱:“雪,你上哪找来那么堆东西吖?你自己的参赛作品不用担心吗?”
“怎么?你不相信我啊……”芮雪撅着嘴,堆起一脸幽怨。
“我不是这个意思……好啦,好啦。算我多心。”不愧是梁牧之的妹妹,两个人一样对这类的女生没有抵抗力。
透过总裁办公室的钢化落地窗,有人正将她们的一举一动悉数纳入眼底。King倚在镂空纱帘边,悠哉地转动着手中的F.O.V.Cognac,嘴角噙着神秘的笑容:“君潋晨啊君潋晨,看来你的小香猪还不是普通的笨蛋呢……”
嗒嗒嗒!皮鞋急切拍击地面的声响,回荡在入夜的医院走廊内。梁牧之恨死了医院这种气味,可他们一家子就见鬼的和医院特别有缘!
急诊室出口,主治医师和林唯一一前一后走出来,后者的脑袋垂得低低的,难道……
梁牧之不敢往下想了,顾不得礼仪,焦急地拦住医生的去路:“医生,我妈她……刚才你诊治的那位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病人已经没事了,现在正歇着。”医生朝他点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年轻人,别激动,没大碍的。”
“胰腺癌还不算大碍?”梁牧之好修养的克制住没咆哮。
一旁的林唯一突然打了个冷战,悄悄向墙角挪了挪……
“胰腺癌?”医生不可思议地惊呼,将老花镜卸下擦了擦,重新审视他一番,这孩子没毛病吧?“病人患的只是普通的胃病,谁告诉你有胰腺癌了?”
梁牧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憋了一肚子火,细长的眸子像两柄钩子齐刷刷地射向“罪魁祸首”:“林……唯……”
林唯一脚下一崴,险些跌死。怯怯地转过身,音如蚊呐:“我以为……我又不是故意的。妈妈的症状是和胰腺癌很像嘛……”
“你还敢说?”差点没吓死他!梁牧之举起长指,抵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作势就要敲打。
“疼!”林唯一迅速捂住额头,鼓起腮瞪着他。
长臂一伸,将她扯回攻击范围内,梁牧之落在她脑门上的手势却轻柔的很,几乎是在抚摸:“谢谢你,照顾我妈妈。”
“诶!”林唯一用手肘轻捅他一记:“别忘了,她也算是我半个妈妈!”
“也对!”梁牧之莞尔,可笑容还维持不到数秒,就凝固在清隽的脸孔上。
因操劳过度引起的视网膜动脉阻塞,初期呈阶段性的间歇性失明,目前治愈直至视力全恢复的病例……两名。
果然和预料中的相差无几……君潋晨倦怠地从对面的专科门诊室里走出,黑色的外衣衬托得他的肤色纸一般苍白。他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已经落入别人的视线之中。
他会出现在医院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出现在别人家的医院,还带着一脸病容。
梁牧之没有追上前,抬头望了一眼门诊前的挂牌……他的眼睛……是出了什么问题么?回头和林唯一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
梁牧芸无精打采地趴在窗台前,注视着面前几近凋零的琉璃苣,目不转睛。花开花谢,命理轮回,为什么她会莫名地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