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李桠和王瑛就要出山。
林双玉劝阻说,山里的露水很重,现在这个时候出发,走不了多远,身上的衣服就会被打湿,最好等太阳出来后再动身。
李桠和王瑛不愿拖延时间,连早饭都没顾上吃,一人拿了两个姑姑昨天晚上就煮好的鸡蛋,说是要到镇子上去吃好东西,匆匆忙忙地走了。
林双玉知道她们急着出山,是要去解决土地租赁问题,便没有多劝,只是将她们一直送到小河拐弯的地方。
李桠和王瑛走出了山,来到了镇子上,已是正午时分。两个人在路边的小摊上随便吃了点饭,便去找车子。
今天是镇上的集会,附近十里八乡的老百姓,都拥到镇子狭窄的街道上。
山里的小镇,集会的时间隔得比较长,每十天才有一次。老乡们要趁着赶集的机会,购买生产和生活物资,还要利用赶集的时间,到镇政府和它下属的各个站所,办理一些非办不可的事情,比如到派出所办理户口的申报、注销或者迁移,到镇医院办理医保报销,到民政办申请低保补助,到土地所办理宅基地的审批变更等等。
每逢赶集的日子,镇上的领导和各个站所的工作人员,一般都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办公室里,接待前来办事的群众。即便是遇上了节假日,只要是赶集的日子,他们也要全员在岗,这在当地已经成了一种约定俗成。
出山的路上,李桠和王瑛已经商量好了,她们决定先不找村长,而是直接去找镇长。租地这事,即使村长同意了,也做不了主,还得向镇里汇报。与其一级一级地去找,还不如直接找镇长。把镇长的工作做通,由他出面找下边的村长,这样会更容易些。
李桠告诉王瑛:“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现在农村有些村组干部素质很低,见识短,贪欲强,胆子大,不好打交道。相比较来说,镇上的干部毕竟都是公务员身份,把自己的饭碗和帽子看得很重,多少还知道一些注意影响,办起事情来能规范一些。
李桠原计划是在镇上或县上找个认识镇长的人给引荐一下。这里是她的老家,找这么个人不难。王瑛说不用这么麻烦,咱们就直接到镇长办公室去,你把省报的记者证一亮,还怕他把咱们赶出来不成。
一个小小的镇长,有什么了不起的,两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能莅临他的办公室,是他的荣幸,他应该受宠若惊才是。
王瑛紫红色的宝马x5停在街道上一个小饭馆的门前。车子的周围,被各种各样卖山货的的小摊贩围得严严实实。
进山前,王瑛把车子停在这里,给饭馆的老板打过招呼,又给了五十块钱,让他帮忙给照看着。
王瑛给饭馆老板说了一声,费了很大的劲催促那些小贩腾出了路,把车子倒了出来。
俩人在路边的商店里买了两条黄芙蓉王香烟,便上了车。小商店里最贵的香烟就是这个了,李桠觉得总归是求人办事,这么便宜的香烟有些拿不出手来。王瑛说,这就蛮可以了,一会见了镇长,接上了头,你就放心地回省城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李桠不明白王瑛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开车,说镇子的街道总共不到五百米长,政府大院就在街道的最里头,走着过去不就行了吗。
王瑛小心翼翼的驾着车,苦笑着回答:
“我的亲姐姐,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通,你这省报的大记者,难道是坐着公共汽车来这里采访的吗?别说镇长不信,连我都不相信啊。”
“咱们是要办大事的,要让别人知道咱们是有实力的懂不懂。有没有实力,别人不知道啊,这车子,就是咱们的招牌,就是咱们的硬实力。”
离开了校门,就一直待在事业单位的李桠,社会经验和王瑛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对王瑛的这番说辞只能暗地里表示佩服。
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王瑛不停地摁着喇叭,催促路上上的行人让道,李桠把头伸出副驾驶室的窗外,一边大声地吆喝着大叔、大婶麻烦你们让一让,一边告诉王瑛汽车与障碍物的距离。
紫红色的宝马车和车上两个艳丽俊俏的美女,吸引行人的目光,大家纷纷议论着,猜测着这俩个漂亮的女人是从哪里来的,到小镇上干啥来了。
拥挤的人流在汽车喇叭声的催促下,在李桠的呐喊声中,有些不情愿地让到了路边。镇政府的办公楼已经可以看见,王瑛轻踩油门,准备尽快通过这最后的一段路程。
就在这时,一个剃着光头,半敞着胸脯,手里还提着半瓶白酒的小伙子,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猛地一下扑到宝马x5高大的引擎盖子上。
王瑛一脚急刹车,速度本来就不快的宝马立刻听话地停了下来。车前的小伙子借着车子的惯性,顺势倒在了车前的水泥马路上,手里提着的酒瓶子,“呯”地一声摔成了碎片,玻璃渣子飞溅的到处都是。
坏了!
李桠心头一紧,赶忙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李桠扶起倒在车前的小伙子,担心地问道:
“你没有事吧?”
小伙子的额头被飞溅的玻璃渣子划开了一个小口,已经有血珠渗了出来。他翻着白眼,装作不省人事的样子,趁着李桠俯身搀扶自己的机会,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向着她的胸前摸去。
王瑛不紧不慢地打开车门走了下来,顺手从驾驶室的座位底下抽出一根二尺来长,三公分粗的不锈钢钢棍,钢棍的一端,系着皮革制成的绳圈,绳圈此时已经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王瑛抡起手里的钢棍,狠狠地敲在伸向李桠前胸的那只脏手上。
“呀!”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那个倒在车前的小伙子嘴里喊了出来。他顾不上装死,抱着自己的胳膊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王瑛一脸怒气,手里的钢棍指着在地上打滚的小伙子,不屑地说:
“我让你装,我让你的手不老实。”
看热闹的人群里,挤出三个穿着与这个季节格格不入的短恤,故意将胳膊上纹着的狮虎露出来的壮汉。他们一边向李桠和王瑛围了上来,一边大声地喊着:
开车撞了人,还要打人,有没有王法了。今天,你们就是下凡的仙女,也别想离开这里!
王瑛走到李桠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紧张。然后举起起手里闪着金属光泽的不锈钢钢棍,指点着三个围上来的壮汉,满不在乎地喝道:
“你们这些人渣,还TM的有脸说王法。哪个有种,先来试试姑奶奶手里这玩意的滋味。”
为首的一个满脸横肉,额头上有一道明显刀痕的家伙,狞笑着说:
“哪里来的漂亮小妞,挺厉害的啊,哥哥今天要开开你的洋荤。”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向前逼近,陡然间伸出右手,抓向王瑛手里的钢棍。
王瑛早就防备着这一招,手腕猛地往上一提,随即又迅速地斫了下来。
疤脸的手抓了个空,还没等他的手臂缩回来,钢棍就已经重重地砸了下来,顿时,他抱着自己的胳膊蹲在了地上,杀猪一般地嚎叫了起来。
剩下的那两个流里流气的小伙子,虚张声势地叫嚷着,一个喊的是:你敢打我们老大,不掏出两万块钱,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另一个喊的是:光天化日之下,你敢手持凶器,当众伤人,警察来了,非把你关起来不可。
这两个家伙嘴里喊得挺凶,脚下跳得也不低,就是不敢再向前走一步。
王瑛高声向四周看热闹的乡亲们喊道:
“麻烦哪位老乡帮个忙,到派出所报个警,就说要出人命了,让警察快点过来。”
三个穿着制服,提着警棍的警察从镇政府的方向跑步赶了过来,最前边的那个四十来岁的警察,肩章上有五星豆豆,右前胸佩戴着警号。跟在他后边的两个小警察虽然也穿着警服,戴着大盖帽,但胸前却没有佩戴警号,一看就是辅警。
几个警察拨开看热闹的群众走了进来,领头的那个用警棍指着王瑛,又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和蹲在地上的,一个抱着手,一个抱着胳膊的两个人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警察叔叔,这两个娘们开车撞了人,还手持凶器,殴打被害人,我大哥见义勇为,和她们讲理,也被那娘们给打伤了。”
两个小混混争先恐后地向警察陈述悲情。
“是这样吗?”
警察盯着王瑛,厉声地问到:
“当着警察的面,还举着凶器,够嚣张的啊。”
看到警察来了,李桠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连忙把王瑛仍然平举着钢棍的右手按住,陪着笑脸说道:
“警察同志,是这样的,我们的车速很低,你也看到了,这么多的人,想开快也快不起来。地上躺的这个人,是他自己扑倒我们的车上的。这几个人是一伙的,欺负我们是外地的车,是弱女子,我妹妹是为了自卫才将他们打伤的。周围这么多老乡,你可以问问他们是不是这回事。”
“废话不要那么多,走吧,到派出所去说。”
带队的警察打断了李桠的话,对跟在身后的小辅警吩咐道:
“小王,你带着两个受伤的到镇医院去看病,让医生开诊断证明,费用先记着,随后让伤人者补交。小刘,你把他们的车子开回所里。”
李桠没有料到,刚进镇子,就遇到了这样倒霉的事,不免有些垂头丧气。
王瑛倒是满不在乎地把车钥匙扔给小警察:
“慢点开,刮了蹭了,你可要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