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痛,颤抖……
呜呜呼呼,帐篷外大风作响。
刘云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扯着她脖子上玉佩的将军,隐约看到有一丝泪光从将军眼中闪过。
军帐之内,所有人都投来惊讶的目光,观察着将军反常的举动。
四周蹲着的俘虏和站着的士卒都有些纳闷,年轻将军和女俘虏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果然,片刻沉默之后,将军便下令让部下将女俘虏带到他自己的营帐之内。
将军说,他要亲自审问。
于是刘云被带入了另一个帐篷。
温暖,松弛……
咯嘣咯嘣,木炭在火盆里作响。
刘云垂下了眼睛,甚至有点微醺。帐篷里的一切,都让她想睡一觉,除了随后进来的人。
“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是谁让你们到这里来的?家在哪儿里?家里还有什么人?家人会不会说中原话?”
刘云被这劈头盖脸一团话给问晕了。
这年轻将军,看着不过二十,说不定还没有自己年纪大,说话做事多少就没那么周到持稳。
刘云没有急着回答。
她饶有兴致的看着将军,浓眉大眼高鼻梁,脸蛋子虽黑,但在这军营中绝对算白的。
年纪轻轻就当上将军,不是承袭,便是本身干系权贵。
刘云摸着胸前的玉佩一笑,答非所问:“将军认识这块玉佩吗?”
“这玉佩是你的吗?”
“当然,不是。”
“那是谁的?”
刘云又没有回答,她向前走了几步,蹲在火盆旁。一屁股坐下,抬手自己被绑着的手:“先帮我解开。”
“你吓到我了,我想不起来了,说不定吃一顿热饭,睡一个暖觉,就想起来了。”
“做梦!”
“对!就是做梦,兴许做个好梦你也能得到个好答案。”
事实上回忆这种东西,说没了搜肠刮肚也想不起,说有呢哪怕一阵风也能勾起。
开心的事往往记不清,可要是被谁抢了吃的打了一顿,被谁背后捅了刀子,或者被谁杀了爹,那真是做鬼都忘不了。
好在刘云还没有做鬼,尽管想死的念头在她脑子里每日都能晃悠个十几二十次,但就怕疼这一条,就将多一半的死法淘汰掉了。
何况她还不能死。
一没有复仇,二没有复国,三没有随心所欲的为自己活过一天。
她不甘心就这样死,也不甘心就这样活着。
摆在她眼前就有一个机会,抓她的大治将军魏无憾,以为她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同胞妹妹魏无忧。
这是什么样的馅饼砸在她头上啊!
此时刘云已经被俘虏绑在魏无憾军营三天了,从魏无憾一把揪住她脖子上玉佩开始,她的待遇就跟一起被俘虏的乌合人不一样了。
虽然她依然被绑着,但却换了个单间,而且每日都是魏无憾亲自来送饭。起初她以为是自己前朝公主的身份被识破,渐渐却从魏无憾不断的提问中捕捉到这条能救自己性命的消息。
即,这个玉佩的拥有者只可能是两个人,一个是魏无憾的母亲,一个是魏无憾的妹妹。
“母亲如今怎么样了?”魏无憾问的吞吞吐吐,似乎有难言之隐,刘云猜测这三天以来卡在魏无憾喉咙三番五次想要说出的就是这句话。
该怎么答才能不被识破呢?
刘云已经从这三天的接触中看出四点。第一,他丝毫没有妹妹容貌的记忆,不是他失忆了,而是他们分别是年纪非常小。
第二,她的妹妹不是一个人走丢的,而是被她的母亲带走的。
第三,玉佩的拥有者是魏无憾的母亲,而他的妹妹与自己年龄相仿。
第四,她的母亲犯了家族不能容忍的大错,尽管他想关心母亲但他的内心对此也是排斥的。
刘云从魏无憾的不齿而脸红中,基本可以推测出是他母亲外面有人了,为什么带走他妹妹,就不得而知了。恐怕魏无憾本人对此也是疑惑多年。
刘云抓住这一概不知,瞬间大胆起来,反正已经是死路一条,试一试说不定就找到活路。
“我娘已经去世多年,她没有告诉过我我还有一个哥哥。”
魏无憾一个趔趄向后,险些没站住。对于她娘对他只字不提他也想的通,自他懂事之后,便常常在夜深人静之时问自己,是不是他娘不爱他,所以才只带走了妹妹。
如今听到这陌生女子的话,他更肯定,这个女子一定是他妹妹。
人一旦认定某件事情,就会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在帮自己确定。
魏无憾突然拔出了长剑,指向坐在地上被绑着手脚的女子。他这边是无比坚定,对面的刘云却是胆战心惊。
长剑发出的寒光和声音,让刘云连汗毛都紧张起来。
“你要干什么?”刘云的大脑忽然出现一个人名,魏果,大治将军,死于十五年前与大可的最后一战中。
刘云之所以能想起这个名字,是因为当时保护他父亲逃亡的五虎将皆死于此人手中。她从小听照顾她的老仆不知将前朝亡破那些丢脸的事情讲过多少遍。
从前她听的时候只是气愤,这么丢脸的事,老仆是怎么能一副好可怜的样子哭着讲出来,丝毫不觉得可耻,还卖起了惨。
这会想起来,她才意识到,这个魏果很有可能就是魏无憾他爹。
“魏果!我娘说让我到大治找一个叫魏果的人!”
魏无憾拔刀本就是想给刘云砍断绳子的,听到“魏果”的名字瞬间哭了,扔了剑,一头扑上去抱住刘云,下巴卡在刘云肩头,哭得像个孩子。
“你能不能先不要哭了?”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这样是不是不像个大将军,男子汉?”
“不是,是你先给我解开再哭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