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不息的赶路,陈信在几日前就已经远离了夏国边境,脚上的鞋早就被磨烂,赤脚踩在冰凉的泥土上,风尘仆仆的样子,活像一个逃难出来的,事实上,他也确实是逃难出来的。
不远处,有一座城池。
陈信正好可以进去买双新鞋,换身暖和的衣服,再找个客栈好好的休息一晚上,然后再作打算。
这天气越来越冷,离飘雪的时候不久了,即便是陈信多年炼体的身子骨也扛不住,再继续光脚跑下去,迟早是要被冻掉,到时候,就是个瘸子都比他跑的快。
沿着路向那不知名的城池走去。
路边,陈信见到一位奇怪的老人家,闭着眼,危襟正坐在泥土上,身着白色褒衣,墨色危冠腰间挂着一个不知名的异兽状玉佩,慈眉善目的样子。
踏上了修炼之路,陈信此刻能够感受到一些常人感受不到的东西。
现在,他就在这个老者身上隐隐感觉到了一股气,书上所言的浩然正气。
陈信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想要赶快离开这里,离这个奇怪的老儒生远一点;好奇心害死猫,没事凑热闹会害死人的。
他的命虽然不值钱,可现在也挺金贵的,他要是死了,虽然不敢说肯定,但是九成是没人去找那名仙师报仇了,所以还是稳健点为好。
至于遇到白胡子老爷爷一飞冲天什么的,陈信也不是小孩子,怎么会信这个。
正当陈信匆匆忙忙的从老儒生面前走过,老儒生张开眼睛,笑道:“后生止步。”
陈信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
老儒生也不恼,笑着看着陈信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不一会儿,陈信耳边再次传来老儒生的声音,背后突然升起一阵凉意。
“后生止步。”
陈信扭头一看,那名老儒生还坐在路旁的泥土地上,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噗通!
陈信也知道自己碰到了另一位仙师,当机立断的跪在了地上,说道:“晚辈有所冒犯,打扰了老前辈,还望先生赎罪。”
老儒生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笑道:“冒犯在何处。”
陈信说道:“不该走这条打扰了老前辈,更不该在先生出声之后充耳不闻。”
老儒生笑道:“路修来就是让人走的;路遇怪人,不闻不问,匆忙离去,也不过是恐惹祸上身,有何冒犯。”
听到这话,陈信略微松了口气,但还是连忙说道:“老前辈宽宏大度。”
“起来吧,我有一事想要问你。”
陈信站起来,对着老儒生行礼之后,这才说道:“先生请讲。”
“你为何修仙。”
“仰慕仙人之姿,欲行走九天之上,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岁比大椿,观尽天书圣贤书……”
“如实回答。”
“我想要戮仙报仇。”
“那你要找上门报仇的可不少啊,怎么打算?把人家整个宗门都屠戮殆尽吗?”
陈信一愣,这老儒生似乎话里有话的样子,莫非夏国被灭还藏着什么隐情,便连忙问道:“先生,请问……”
“回答问题。”
“是。”陈信自认为打不过老儒生,甚至连生死都全靠人家心情,君不见这条通往城池的大道上,居然半天见不到一个人,老老实实听话,不作死,比什么都强。
没有立即回答,老儒生也没有催促,在陈信思索半天之后,这才回答道:“酌情而定。”
老儒生点了点头,说道:“善,这话诚心诚意,记住你今天的回答,倘若哪天走运,真有了这个机会,那你记得今天的回答,记住你修仙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什么,坚守本心,不要走上歪路。”
见到老儒生如此循循善诱的教导自己,加上似乎了解自己仇人的情况和一些隐情,陈信知道靠自己报仇希望渺茫,也顾不得这里有没有什么圈套,果断跪下,恳请老儒生收自己为徒。
老儒生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不能答应你,不过你我有缘,可送你一桩小机缘。”
话罢,一只苍老,却温暖的手按在了陈信的头顶上。
古人云: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陈信此刻没有任何的杂念,只是单纯的感觉舒服,不是飘飘欲仙的那种舒服,而是一种平淡的舒服,让人可以放下心来,静静的感受世间美好的舒服。
身体的暗疾在这一刻开始恢复,附着在身体深处,连小引和军师都无能为力的绝情丹的残余药性,也在渐渐消失;魂魄的创伤,沾染的凡尘秽物也被解决。
脱胎换骨。
“运决。”
老儒生的声音在陈信脑海中想起,没有当头棒喝,只有春风拂过。
陈信听到二字之后,下意识的运行起引星术,天地之间的缕缕灵气被牵引过来,没入体内;吸纳的灵气越多,陈信的气息越平稳,引星术运转的越快,这附近原本就十分稀薄的灵气很快就不够用了。
老儒生手一挥,方圆几十里的灵气向此处汇聚,灵气变得浓郁起来。
体魄越强,容纳的灵气越多;魂魄越强,能承受的灵气越多;陈信炼体近十年本就强大,暗疾又被拔除,魂魄因为常年生死厮杀间的刺激,虽强大,却千疮百孔,此刻不但修复完好,还被洗去沾染的红尘,变得真正强大起来。
体魄无垢,神魂无暇。
以此为基石,陈信吸纳灵气毫无负担,可任由灵气融进体内,修为也随之毫无壁垒的突破,层层上涨。
修为越高,陈信身上的气息没有变的骇人起来,反而愈发贴近自然。
这一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当陈信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上已经挂起了星辰,那位神秘的老儒生也早已无影无踪。
陈信望着天空,明明快入冬了,为什么感觉天上的星星比往年的多很多啊?
“恭喜主人。”
听到小引的声音,陈信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此刻的修为竟然已经达到凝气九层大圆满的地步,被震惊片刻之后,不由的喜上眉梢。
现在的他,更快,更高,更强了。
“不愧是我,哈哈哈!”
没了绝情丹的影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将军又回来了。
得意了好一会儿,陈信还是要回到现实思考眼前生计的问题,主要是那阵风太冷了,吹得他有点哆嗦。
这已深更半夜,城门早已关闭,强闯是不可能的,陈信只好再次在城外吹一晚上的冷风,唯一的区别是这次没有了温暖人心火把。
临走前,陈信对着老儒生原本坐着的地方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就在这个夜晚,就在陈信转身离开之时,冬天的第一片雪花在这个夜晚落下。
这一片雪花从云层中随风落下,慢悠悠的向地面飘去,而方向,就是那名老儒生原先坐的地方,就在快要落得地面的前,居然凭空变成了一颗小水滴,浮在半空中。
这一幕,正巧扭头离开的陈信没有看到。
“下雪了,这个冬天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