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街道上的人声逐渐鼎沸,星尘第一次在地层中见到了所谓的‘执法者’。
他们身着冷冰冰的铠甲,铠甲上烙印着温润的烫金图纹,图案有繁有简,不尽相同。执
法者们行走在虹光中,天际裂缝中,流云花朵中,实力之雄厚,远远不是星尘可以媲美的。
剑儿曾给星尘提到过执法者,但其中涉及到的立场关系与信仰冲突极为复杂,也就没有详细展开来讲。
执法者们井然有序地指挥着人们离开爆炸区域,彼此站在特定的位置,施展组合斗技,素白色的斗气犹如袅袅云雾,彼此连接成连接天际的飘带,修复着紫色光芒中扭曲的空间。
可即便如此,空气中的斗气已然乱流,能量化作的狂风轰轰作响,饶是灵斗士水准的武者,在狂风中也难以施展出斗技。
所有的擂台赛都被迫中断。
星尘坐在街道的一角,望着紫色巨柱上沾染的寸寸玄光,两者渐渐分道扬镳——他的心中突然产生了莫名的预感,似乎有相识多年的朋友,即将形同陌路一般。
就在星尘走神的时候,一尊蛇首牛身的四蹄人影走到他身旁,甚是高大,光影都为之黯淡不少。
星尘抬起头,望着有些眼熟的面孔,过了片刻才想起来者原来是替代了七十六号的另一位选手——由于七十六号连续‘缺席’的缘故,裁判默认它主动放弃了比赛。
作为竞争对手,星尘自然是观看了七十六号的比试过程,发现这位取缔了‘原七十六号’位置的四蹄人很是不凡,施展的斗技属于秘法一类,能够将自身点燃或是融化,变成崭新的形态,那般形态与吟游诗人口中的神灵有见分类似,但却多了些仙风道骨的模样,更像是从火幽谷的古籍中看到的名为‘仙人’的姿态——四蹄人所施展的秘法,效果与魔装相类似,都是短时间内提升修为的手段,且提升的程度尤为夸张。
两者彼此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四蹄蛇人先开了口,声鸿如钟,“我叫蔚鸿,怎么称呼你?”
“星尘。”星尘的眸子里带着几分自然流露的谨慎色彩,这也怪不得他,毕竟两人是即将碰面的对手,谁会愿意在这个时候将底牌透露给对手呢。
蔚鸿笑着摆手道,“星尘兄不必这么谨慎,我可不是来刺探情报的。”
“也不是来找茬的。”他还不忘补充一句。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啊......”星尘忍不住吐槽道,他实在想不出对手除了做这种事情还能干什么,哪怕来者看起来没有恶意。
蔚鸿怔然,旋即哭笑不得,“你可真是幽默。”
星尘递给他一个狐疑的眼神,蔚鸿摸着柔软起伏的长冠,继续说道,“你的斗气还余几成?”
“这难道不是刺探情报吗?”星尘听着这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言论,皱眉反问道。
“当然不是!”蔚鸿脸不红心不跳。
他补充说道:“我的意思是,要是我们俩斗气都不充沛的话,那即便分出了胜负,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换个方式比划比划。”
星尘刚一听觉得还有几分道理,但稍加思索便是发觉,问题大了!
什么叫做分出胜负也没什么意思!难道敌人来袭还要讲究个公平公正才行?
星尘摸不清这家伙的意图究竟是什么,免不了多多打量了蔚鸿几眼,后者的眼神极为清澈,不似在胡言乱语。
星尘抱着将疑不将信的态度,硬着头皮接过话茬子,问道,“你要怎么比?”
“简单!”蔚鸿翘出三根手指,“我们彼此询问对方不超过五个问题,不能是与修炼相关的。然后各自给对方的回答打分,分高者胜......你的眼神怎么像是在看白痴啊!我是认真的!”
星尘嘴角抽了抽,忽然觉得槽点太多不知该从哪儿开始入手!
首先,先不说问题的难易程度,光是凭良心打分这一项就有茫茫多的猫腻。
就比如在伦萨学习,学期末给教授评分时,教授嘴上说着你们自由评分,脚步却来来回回的在教室里兜着圈子,盯着下方的小崽子们,看看哪个家伙敢做出头鸟——作为过来人,星尘深谙其道。
或许是被青年盯得有些发毛了,蔚鸿无奈举起了手,无奈道,“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们擂台上见真章!”
星尘脑中灵光一闪,没几分把握的试探道,“若我猜的不错,你所使用的斗技秘法应该是无法在今日再度使用了,所以才会来找我商量换个方式分出胜负?”
蔚鸿咂了咂嘴,片刻后,颓然道,“外来者果然不好糊弄。”
不打自招。
星尘思索了良久,心很是痒痒。其实他是很乐意与高手过招的,也对蔚鸿施展的秘法兴趣颇为浓郁。
一来是他将来要面对的敌手在修为上势必会碾压自己三成,只有以技巧之长攻敌之长,才有胜算;二来则是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在暗中作祟。
但好像还真就如蔚鸿所说,乘人之危赢得也扫兴。
“有了!”倏然间,星尘脑海里灵光闪过,一个不损人又利己的点子被他挖掘了出来。
他假装面露难色,沉吟说道,“按照你说得来,也不是不可以。”
蔚鸿大喜。
“但是!”星尘又说道,“我有个要求。”
“我若是骗你我全家暴毙,”蔚鸿以为星尘要他发誓,抢先作了表态,之后还不忘补充道,“我父母目前还健在。”
星尘着实被蔚鸿死爹死妈死全家的惊人毒誓吓到了,半响后才讪讪说道,“不是要你发誓...只是想等你恢复了,能否与我单独比试一场?”
“没问题!”蔚鸿倒也是爽快,没做多想,即刻应了下来。
“那我先问了。”蔚鸿说道。
星尘点头,示意蔚鸿开始。
“我见过几个外来者,他们无一例外想出去,但都失败了。外面的世界真的有那么吸引人么?”
星尘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回答道,“吸引人么?可能谈不上。”
“没考虑过留下来?其实地层也不是什么过于糟糕的地方。”
星尘回答地干脆利落,“没有。”
“原因呢?”
“原因嘛...对我自己而言,大概是因为朋友与亲人都在外面,想要跟他们一起生活吧。”
蔚鸿注意到星尘在提到亲人时,眸中色彩有着瞬间的低落与遗憾。
“就这样?”蔚鸿诧异道。
“于我,这是最重要的。如果能够达成这个心愿的话,可能会再奢望一下,比如说去追求魔法的巅峰,或者是探索环游世界之类的梦想。”
蔚鸿听罢,不做评论,只是缄默伫立。
片刻过后,他扔出一张纸片,纸片在斗气狂风中飘过,平稳如刀,足以斩断絮乱的风流。
星尘狐疑地察觉到一丝端倪,纸片就在此时飞到了他的跟前。
待他接过纸片时,蔚鸿的声音已渐行渐远。
“我认输了。纸上是我的地址,等你有空了就来找我。”
星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察觉到的端倪是什么——能够在斗气狂风中将纸片精准扔出的人,修为怎么会只有斗士的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