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请留步!此地乃生财商团的领域,还望阁下先亮明身份!”三队巡逻人马见到前方男子忽然加速,手中的兵刃紧握向前,整齐罗列地竖起一道人墙,错落有致的缝隙中透着幽冷寒光。
寒程闻言,非但没有停下的意思,身影反倒是愈发模糊,那满头瀑布般的秀丽银发,宛如闪耀在冬霜里的一串串辉光。
他左手拇指在腰间一跳,折刀在半空中翻转数圈后落入手掌,燎原的火焰霎那间从刀镡迸发。
此时,巡逻的人马们纷纷拿起武器,不再好言相劝——毫无疑问,眼前的男人,是来挑事的!
“人类,休得狂妄!”见人类男子并无悔改之意,人马们列队组合成防御阵型之后,向前一步,地面如有震天锣鼓在齐齐敲响,那簇脚掌下下,龟裂缝隙急速蔓延。
在列阵后方,另一对人马则是兵分两路,从左右两翼包夹而上,手中挥舞着比成年精壮男子还要粗大的狼牙棒、钢鞭等器物,武器上浸染着雾灰色,以某种近似于脉搏跳动的频率一张一弛,迎着大道披斩挥舞,虎虎生风。
寒程丝毫不惧,刀面微微倾斜,刀镡抵在手腕处,迎面撞上最前端兵士手中的镏金镗。
气流在碰撞间发出哎呜一声,镏金镗在碰撞中被远远弹飞,化作灰烬烧尽于半空,兵士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困惑于精瘦渺小的肉体中为何能潜藏如此浩荡磅礴的力量。
即便有着银晃晃的盔甲遮面,那般惊诧也被寒程尽收眼底,脚步微微一顿,继而斜侧踏出箭步,将迎面的兵士踢出十余丈远。
一股劲风袭来,钢铁般的余音震荡回响,犹如闪电般蠕动的巨蟒,露出毒牙,撕咬向半空中的猎物。
寒程回眸瞄了一眼,是一名兵士将钢鞭甩出,舞成蛇形。
他手中折刀绕着食指转悠两圈,从腋下投掷向后方,穿过环形的钢鞭,直指敌手。
诡异的景象降临,被穿越的钢鞭突兀地熊熊燃烧,发出啪嗒啪嗒的泥巴落地声,蛇首忽地没了动静,缓缓垂落。
掷出的折刀带着死神的请帖直指甩鞭兵士,后者竟是在威压下止不住地跪了下去,恐惧涌上心头,几乎要就地求饶了。
但空中的折刀在贴到铠甲时倏然消失,与之一齐消失的还有寒程。
接踵而来的一轮齐射在几乎触碰到目标的情况下生生扑了个空,凿在远方的雪地中。
“去哪了!”众人还未回过神,便有着轻微脚步声从他们身后传来,像是闲庭信步的观光客在散漫的观赏雪景,远不是承受甲胄之重的铁靴发出的粗犷沉闷声响。
兵士们在短暂的失神后,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转身之际,冷汗浃背。
“没时间陪你们玩,抱歉。”寒程的声音谦和又无奈,像是在行皇室的礼仪,但配合他接下来的动作,却给人感觉如劫匪在抢劫撕票时说出的流氓台词。
他打了个响指,地面便燃烧起来,一轮闳大的阳炎魔阵与盘根的古树树根无异,将方圆数里都是包裹在内,清澈明媚的火焰瞬间吞没了所有人,连同他们呐喊出的惊呼恐惧。
拿着弓弩的兵士在火中听到机栝的锈蚀声,持着铳枪的则是感到手中捏着一团沙子,精铁在缝隙间流淌,盔甲在玄奥火焰中比麻布更为易燃,从所有兵士身上毁灭脱落。
一时间,冰天雪地里,突兀地出现了一群匪夷所思的裸奔爱好者。
“老实的呆一会。”寒程收起折刀,推开沉香木制成的豪华大门。
“会不会太恶趣味了。”关门之际,寒程又喃喃自嘲了一句,袍袖中的小蛇极为不合时宜地蠕动了一下,深表赞同。
身后熊熊燃烧的火焰,吸引了萧索街头,人们的目光。
偶尔有兽人的孩童走过,无不嘻哈着指指点点,令火光中的大老爷们无不面红耳赤。
......
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厅内,弥漫着奢靡腐败的气氛。
里维与一名衣着光鲜亮丽的狮首兽人坐在房间两侧的宝座上,以‘火穗木’打造的八仙桌夹峙在宝座中央,桌上铺满珠宝金银,琼浆玉液更是流溢到地面上,散发出香醇的气息。
厅堂内有舞女二十名,兽人与人类对半开,无一不是姿容上乘,蛮腰纤巧,衣着露骨的极品。
美中不足的是,舞女的眼神空洞无神,像是任人操控的傀儡。
“兄弟,这批货,在你们人类世界,能卖个什么价?”狮首兽人音色雄浑,一手拿着纯金的杯盏,一手摁在腰间。
在那儿,有一位赤裸的女子正在卖力的婉转娇啼。
里维略作沉思,“服用过‘灭心散’没有?”
“自然。”
“那就不会太值钱了。”里维摇了摇头,眼光略微黯淡,解释道,“如今,我们那边流行的趋势是亲自调教,这种连心都丧失了的偶人,跟尸体没区别。骗骗涉世未深的纨绔少爷还行,遇上行家,不行。”
狮人不以为意,鼓了鼓掌,二十位舞女便是行礼告退,厅堂的玄门开启,另一批姿色不分伯仲的舞女在兽人护卫的催促下侃侃而来,脖子上戴着结实的锁链,手脚被束缚在一块儿。
“那这一批没嗑药的呢?”狮人将胯下之人抛开,赤裸着下身,走到一位双目满是绝望的女子面前,一手捏着俏美的鹅蛋脸,一手向里维递出询问姿态。
“万金难求。”里维只提了一句。
“十万金。”狮人说道。
“一个意思。”里维神情不改。
“跟你们人类打交道真是费力。”不知是恭维还是不耻,狮人笑眯眯地看着老奸巨猾的狐狸。
“男人嘛,要养家糊口,总得精明些。”里维叹了口气。
“养情妇要花这么多钱?”
“这话太伤感情了,汉肯阁下。”里维站起身,语气略显不悦,搂过那名被汉肯扔在角落的女子,将手中烟斗的烟嘴贴在女子身上,如玉的肌肤瞬间被烫的萎缩红肿起来。
女子眼中有晶莹的泪珠悬挂,却无法出声,眼前的人类是她主人的贵客,万万不是她能得罪的。
公然挑逗狮人的女奴是一种极为危险的示威手段,但里维仍肆无忌惮,因为如今主动权揽在他手上,“打点商道上的悍匪要花钱,买通人情关系要花钱,除掉我家的副团长,也要花钱。我花钱又花力,吃点回扣,不过分吧?”
“有道理。”
汉肯一愣,发觉回答他的并非里维的自问自答,而是陌生的轻佻话语。
里维的反应则更是夸张,他闻声犹如鹤唳,猛地挺直腰杆,眸子中有三分畏惧,七分凶悍。
“寒程?”他阴测测地说道,烟斗滑落在地,手中换上一柄弯曲的长纹魔杖。
他的话音刚落,即刻有沉重的“吱嘎吱嘎”声响起——
足有五米高的拱形正门被推开,银发青年单手举着小山般沉重的比蒙兽人,从容淡定地来到众人视野中,另一手抓着一名被开膛破肚的艳丽女子。
寒程抬起头,与里维的目光对视,坦然一笑,将两句尸体扔下,朝后者挥了挥手,从容地打着招呼,“哟呵,真巧,团长也在这儿。”
里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奥兹?佩那!”汉肯的表情瞬间变得怨毒谨慎,两名得意属下竟然被悄声无息地抹杀在自家院子内,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我给他们机会投降了,给了两次。”寒程甩了甩手,像是在说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他们不需要我的好意。”
“你!”里维又惊又恐,指向青年的杖尖颤抖不已,一时间思绪杂乱。
汉肯则是皱着眉头,双手蓄力待发,心底说道,“缇娜失手了?怎么可能!‘散魂卸骨粉’泡在麦酒中,能达到无色无味,绝不可能被发现!”
“想知道计划是如何暴露的?”寒程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做了个襟声手势。
吊着两位团长的恐惧与好奇,寒程踱步一圈,也想不出要怎么解释繁琐的事情发展。
毕竟,光是缇娜主动来跟他招供的事儿,就能让寒程唠上好半天。
“大概是人格魅力吧。”寒程自恋地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语,掌心有着皓月流淌,像是浓墨倾洒在鎏金色湖泊中,染起层层光晕。
“里维团长,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反手抽刀的声音格外刺耳,刺耳的恍如刺穿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