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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他回来了

早上去拍摄现场,下午带公主去宠物店,回来后姜梨就窝进了沙发里,累瘫了。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梦见一个人走在她前面,背影冷冽,在她要追上去时,又忽然拉开了距离,姜梨又急又气。脚上绊了一跤,摔倒在地,突然一个人蹲下来,对着她的脑壳,弹了一下。

“尹羡你个笨蛋!!!”

姜梨大骂一句,瞬间惊醒。

她怔怔地坐起来,着魔了这是。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

挂了电话,姜梨满沙发打滚,好烦好烦,她妈妈叫她晚上一起吃饭。一起的意思就是,还有她继父一家。

说今天是她妈妈的生日,一定要去。姜梨抱了抱公主,喃喃自语:“何必叫我呢,没准备礼物,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公主也很烦,从她的铲屎官手里挣脱出来,自己跑去玩儿了。

心月餐厅,姜梨站在门口皱眉,吃个饭找这么一家奢华的饭店,能吃出个花儿来吗?她妈妈就是爱排面。吃不吃饭无所谓,排面要足够的漂亮。

手机震动了一下,消息:“尹羡”,这家伙不是有饭局吗,还有空给她发信息。

尹羡:“在干嘛?”

姜梨:“去吃饭。”

姜梨:“你呢?”

尹羡秒回:“我也去吃饭了,刚到。”

姜梨:“嗯嗯吃多点。我看好多艺人都不怎么吃饭,真人瘦的跟电线杆子似的。”

尹羡:“哈哈为了上镜好看呀。”

姜梨:“那是别人啊,为什么要跟别人一样呢。”

尹羡:“知道啦,我先进去了。”

姜梨在接待员的带领下,来到妈妈订的包厢里,可以容纳十几多人,水晶吊灯奢华精致,实木地板和高档餐桌椅,真是与众不同的贵气。

姜妈妈,应该说是陆太太,那人的继母,比平常还珠光宝气,黑色的鱼尾裙晚礼服,脖子上的项链甚是闪耀。四十多岁的人,脸上没有一丝明显的皱纹,豪门的人就是会保养。

为了满足她妈妈的虚荣心,姜梨把衣橱里最贵的一件衣服翻出来穿。某奶奶的定制小洋裙,怎么看也配得上她妈妈的生日宴。

“小梨,愣着干嘛,过来坐呀。”陆太太招呼女儿过来。

姜梨乖乖地喊了句:“妈,生日快乐!”递给妈妈一个丝绒盒子,还是心软,给她买了礼物。

陆太太眉开眼笑,跟其他人介绍:“这是我女儿,在A大上学呢,学摄影的。”众人纷纷夸赞,这样的话姜梨听得多了,她妈妈最喜欢显摆自己的孩子丈夫多么地优秀。

哒哒哒跑过来一个半个腿高的小男孩儿,牵住姜梨的手,奶声奶气说:“姐姐,你最近怎么不来找我玩呀,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姜梨蹲下来,刮了刮他的鼻子说:“小羽,姐姐要上学,忙呢,今天得空了,不就来陪你玩了吗?”

虽然家庭四分五裂,但到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是无辜的。小小的人儿,穿着小西服,还打了个红色的蝴蝶结,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凑近对姜梨耳语:“姐姐,你想大哥哥吗?”

姜梨脑袋里嗡的一声,深吸一口气说:“小羽,大哥哥是我们的家人,我们都想念他。”

“想念?”清冷的声音,尾音往上拉,透露出此时此刻他不满的情绪,可以想象到他总喜欢恶作剧式的嘲讽神情。在姜梨的印象里,只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性子。

陆浅野。

姜梨内心深处咯噔一坠,记忆里有什么冲破禁锢,她深呼吸站起来,眼前忽然变黑,失去力气摇摇晃晃,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她一蹲下,站起来就会出现眩晕。

隔了五六秒,再睁眼,眼前男人原本冰冷的脸上,再也藏不住隐隐担忧。

姜梨挣脱他的手,笑容非常极致标准,说:“我没事,谢谢。”

就像对一个碰巧施以援手的路人甲。

“大哥哥。”陆浅羽噔噔噔跑过去,抱住某人的大腿。

有了哥忘了亲姐的臭弟弟,又不是亲哥。姜梨心里腹诽,开始嫌弃她弟弟。

“哎哟。浅野来了。”陆太太甜腻腻的声音令姜梨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众多亲戚阿姨围上来问东问西。

趁她妈妈对陆浅野嘘寒问暖,姜梨悄悄溜到角落里,假装镇定地玩手机。

尹羡:(图片)

姜梨点开一看,某人比着剪刀手的自拍,四分可爱六分帅。她不屑地“切”一声,吧嗒吧嗒打字:“自恋。是不是要发微博啊?配文:粉丝们,说好给你们的自拍哦。”

尹羡仿佛看到她阴阳怪气地说后面这句话,有一瞬间想气急败坏冲到她面前,敲她的脑壳,看看里面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是忍住了,不能破坏艺人的美好形象,回信息:“专门拍给你看的,独家的,不准发给别人。哼!吃饭了。”

姜梨哈哈爆笑,捂住肚子笑声要震破水晶灯。不管别人对她投来惊诧的目光。她经常在微博上看热门,艺人们总喜欢发这句文案,答应给你们的自拍哦,底下一堆人尬夸,有种尴尬,叫做替别人尴尬。她觉得非常傻气,怎么会有人蹲守明星发自拍,看到爱豆发自拍比中彩票还高兴。

周围的亲戚太太们都要互相地商业互夸。

有点口渴,开了瓶汽水,喝得太猛,甜辣的汽水直冲脑门儿,呛得要灵魂出窍,猛咳嗽,又吸引了一阵目光。

陆太太觉得自己女儿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刚才的稳重矜持就是昙花一现,一会笑得龇牙咧嘴,一会又咳得七窍生烟,哪有个大户人家千金的样子。

一只很大的手,覆在她背上,轻轻地拍着。姜梨顿了顿,抬起头看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她旁边的人,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盛满了心伤的忧郁。

“慢点喝,傻瓜。”看着被呛得满脸通红的姜梨,印象里那个毛毛躁躁的女孩,在这一刻重叠。

姜梨努力地把要咳嗽的欲望吞了回去,缓了缓,平静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陆浅野双手交叠在稍长的发丝后面,轻轻说:“回来看看。”

“哦。”漠不关心的敷衍着,姜梨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不想说话。

宴席开始了,随着陆先生从公司赶过来,包间里更加热闹,有多少人想趁此机会,巴结一下这位大企业家。四十多岁的年纪,事业如日中天,陆先生,或者说是继父,不是那种中年油腻的肥老板,长相很清秀,比她们教授还书生气,可是就是这样的人,创造了令人咋舌的商业神话。

姜梨每次见他也只是礼貌性地喊声叔叔,疏离又客气。算不上喜欢,也算不上讨厌。只是旁观她妈妈在豪门里奢侈的生活,相安无事。

陆太太是今晚的主角,一时间风华无量,敬生日酒,说祝酒辞一套套的。按说这种场合,都不是真的来认真吃饭的,拉关系拍马屁。姜梨用筷子夹着一个羊排,不太顺手,拿了个一次性手套,不顾别人的目光,用手抓着,有滋有味地啃了起来。

陆浅野坐在旁边,侧脸正看着她脸上沾的油星,感到有点好笑,她这是故意吃给他看的吗?

姜梨最在意在公众场合,特别是在家族饭局中的形象了,连那次他们在饭局上互相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她都能掩盖住慌乱,全程滴水不漏,任谁也看不出她的破绽。她曾经一本正经地端着跟他说:“我妈说别在大众场合,长辈面前吃相难看,跟见过世面似的,一穷鬼形象,忒丢人现眼了。”

“你脸上沾东西了。”陆浅野端着红酒杯慢悠悠地说。

“啊,没事儿,吃还在意什么形象,吃饱要紧。”姜梨瞟了一眼他面前的一道法国特级蓝龙虾。

陆浅野问:“想吃这个?”

姜梨盯着那道没人动过的菜,点头。

陆浅野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菜盘边缘推过来,姜梨喜滋滋地拿起钗子,对它下手了。

陆先生往他们角落看了一眼,眼镜后的光闪了闪。陆太太虽沉浸在各种阿谀奉承之中,也顺着陆先生的视线往那瞥了一眼,心里只想骂这个傻女儿,没吃过饭啊,吃得这么粗鲁。

放下叉子,又往嘴里塞了两叠糕点,喝着果酒压一压,摸滚圆的肚子,小裙子都有点崩了。

果酒解腻,傻孩子不知道这酒后劲足,一杯接一杯地喝,开始晕晕沉沉的,水晶灯越发地闪耀了。

姜梨站起来,想去洗手间,被陆浅野握住了手,她怒瞪着他,甩开:“干嘛,你也去女厕所?”

脚步虚浮,走得歪歪扭扭的。

在洗手间出来拐弯,出来一个人,向前一扑就撞上去,鼻头发酸,生怕他跑了,揪住他的衣领,骂道:“你谁啊,不看路?撞到人这就想走?”

尹羡被喷了甜莓果的酒气,一低头就看到姜梨红透的小脸,疑惑问:“你在这儿吃饭?喝酒了?”

姜梨听到很熟悉的声音,定睛一看,帅哥,长的像尹羡啊,他不是陪人吃饭去了吧,怎么在这儿啊。

她站不住了,脑子更加昏沉,很多过往的事涌上了心头,伸手勾住尹羡的脖子,就这么挂着。

陆浅野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的愤怒,他就知道,喝醉了就往别人身上蹭,冻霜般的凌厉眼神,这男人要是敢占她便宜,他就打断他的腿!

尹羡只是绅士手地扶住了她,男女有别,怕冒犯到现在醉酒的她,走过来的那个人,眼睛都要冒火了,因为他怀里的姜梨吗?

“不好意思先生,这是我家人,她喝醉了,我现在带她回去。”

陆浅野没等尹羡做何反应,扒拉开姜梨的手,搂住她往回走。

姜梨不知所以然,咦了一声,尹羡呢?刚才还在的,现在旁边这人又是谁?

冰刀似的下颌线,淡漠的神情,抿唇的样子她从都没忘记过。

“陆浅野?”几乎是用咬牙切齿的语调。

姜梨一把推开他,往后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也不管他被推到砰一声撞到墙面,径直走掉。

“小梨!”陆浅野沉痛地喊了一声。

尹羡在后面看着,事情没那么简单,追了上去。

那些回忆啊,就这么钻进她的脑子里,姜梨的原生家庭,在她十岁的时候就散了,爸爸顾着工作,妈妈顾着找门道改嫁豪门。

有个女生在班里造谣她,说她妈妈在勾搭别人的爸爸,姜梨气极了,跟女生厮打起来,惊动了一整层楼,那女生被打得求饶,老师们忙着调停。姜梨头也不回拿起书包就逃学了。

在网吧里待到九点,肚子饿了,从网吧出来,坐在台阶上思考人生。一个男生手插裤兜也从网吧出来,不小心踢到她放在地上的书包,姜梨揪住他的裤腿,抬头瞪了他一眼:“信不信我把你裤子揪下来?”

陆浅野没好气地看着这个小丫头片子,说:“怕你还没揪呢,就被我打哭了。

姜梨依旧死鸭子嘴硬:“你试试,反正我今天也打过一回架了。”脸上的指甲印还没消,或许是陆浅野觉得她倔犟又可怜,她的肚子适时地发出抗议。

“起来吧,请你吃饭。当我怕了你了。”

陆浅野唯一一次被碰瓷,就是遇上姜梨这个麻烦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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