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牧从一个急救箱里取出了提前备好的最细的1号缝合线,缝合针,镊子和持针钳。
用最细的线主要是因为伤口裂缝很小,1号缝合线足够了,而且细线缝合,伤口不容易留疤。
做好了缝合伤口的准备,丁牧神情专注的开始了手术。
手术器具冰冷的触感让周神医的身体不由得一颤,他的头明显的动了一下,忍不住发问道:“刚才这是什么东西?”
“别乱动!你额头的伤口有些大,需要缝合才能更好的愈合。”丁牧道。
听到丁牧的话,周神医虽然有些疑惑他所用的缝合设备有些奇特,却也再无二话。作为同行,周神医知道如果伤患不配合大夫的工作,那其实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因此他屏息凝神,咬紧牙关,等待丁牧给他治疗。
许多人对中医的理解只局限于把脉中药这些常见的手段,其实清创缝合术也是中医的疗法之一,而且历史十分悠久。
比如《五十二病方》里就有用酒清理创伤的记载,还有晋代的葛洪首创用盐水清理伤口,外敷蛇衔膏后再进行手术。
不过真的到了缝针的时候,周神医还是忍不住呲着牙叫了一声。
“想不到缝合之时如此疼痛!”
丁牧手中的停下手中的镊子和持针钳,语气更加严厉的说道:“你再乱动,伤口缝合不好的话,可是会留下更多症状的!”
此话一出,周神医立刻不再说话了,乖巧的像个小孩子。
为了尽可能的减小手术后的疤痕,丁牧缝合的很用心。
缝合完毕,丁牧给周神医包扎好了伤口。
把消炎药磨成粉末,拿灌下了几片消炎药,又用云南白药涂抹了一下轻微淤青的脚踝。
把用过的医疗设备全部收拾好了,丁牧把盖在周神医头上的黑布揭开。
“把这些药吃完,一切就好了。”
周神医接过用纸包好的药末,好奇问道:“这是什么药?老夫好像从未见过?”
“此物名叫片仔癀,有清热解毒、凉血化瘀,消肿止痛之功效。”丁牧解释道,“清创缝合之后服用,最是有效。”
周神医脸上立刻浮现惊喜之色:“丁大夫医术超群,而且多有妙方,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
一仰脖把药末服下之后,周神医咋摸了一下味道:“苦中带甘,不知是由何而来?”
片仔癀的组成成分乃是国家机密,丁牧自然无从得知,他只能搪塞道:“此药乃是晚辈云游南方之时所得,因此不便多说。”
周神医赶紧拱了拱手:“是老夫唐突了,药方组成乃是各家不传之绝密,还望丁大夫别放在心里。”
虽然这老头误会了自己,但见他不再细问,丁牧也打算将错就错。
“不碍事,这里便是周老先生的医馆了?”丁牧顺便岔开话题。
“是。老夫独身一人,住在这里快有四十年了。”
“老先生,你这里有水么?我有些口渴。”又是挤在人堆里看打架,又是治病,还把周神医架回到医馆里缝合,这一趟下来体力消耗不小,丁牧不由得出了一身汗,嗓子快冒烟了。
“灶台边上有个水缸,丁大夫自取便可。”周神医一边拿着铜镜观察着自己的额头,一边说道。
现在他的酒已经醒了,虽然反应还有些迟缓,但思路清晰多了。
仔细看着镜子里丁牧刚刚缝合好的伤口,周神医难以置信地朝丁牧离开的背影看了过去
丁牧穿过几间屋子,来到了厨房,取了一瓢水喝了下去,一边喝水,他也借着机会好好观察了一番这个小院。
除了一个宽敞的院子之外,整个周神医的家有四间土坯房,墙皮脱落,看上去这房子的年代已经有些久远了。
丁牧把周神医放下的屋子是他平时坐诊治疗的地方,房间里零散摆放着许多古代看病用的器具,比如针灸用的银针什么的。此外还有一间是卧房,另外一间是厨房。
而最后一间房就有些令人叹为观止了。
整整一屋子的书籍堆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起码得有上百本书。
丁牧有些好奇地捡起一本看了看,竟然是一本手抄本,上面零零总总记录些一些土药方。
“老夫生虽然医术平庸,但却很爱钻研药方。平生也没别的爱好,把积蓄也都用在了购买各种偏房上面。不过,这些书里记载的大多是乡野郎中的方子,登不得台面,让丁兄弟见笑了。”周神医不知何时来到了丁牧身后,眼神复杂的看着一屋子的医书说道。
丁牧笑了笑:“方子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要有作用,那就是好方子,跟它是什么人所创毫无关系。再者周老先生也太过谦虚了,我听旁人都管你叫周神医,怎么可能是医术平庸呢?”
周神医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老夫的神医之名……其实只是因为诊疗费低而已。自从五年前我大梁战败于北周,民间习武之人便多了起来,偶有跌打损伤的,却看不起病,老夫只不过是尽力而为,如果家境不好的,就少收些费用,或者不收,久而久之。便有了这神医之名,实在是惭愧。”
说到这里,他不无崇敬的看了丁牧一眼:“要说神医,丁大夫的医术之高,才真是世所罕见!所以,不要再称呼老夫为周神医了,老汉名叫姓周单名一个衡字。”
丁牧正要说话,院子外传来了敲门声。
“周神医,俺们两个来看看你了。”
声音听着耳熟。
周衡被丁牧搀扶着来到门口,打开一看,竟然是刚才打得不可开交的胖瘦二人组。只不过这二人还没法自己行动,是被旁人搀扶来的。
他们看到丁牧也在这里,顿时喜出望外。
“谢丁大夫出手救治。我这腿……”
另一人道:“我这眼……”
“都好多了。”二人齐声,就跟在说相声一样。
“嗯,一日三次外敷,应该三五日就好了。”丁牧回道。
周衡问道:“你们两个来这里是……”
胖瘦二人憨憨笑着道:“因为我们俩的缘故让周神医受伤了,我们特意来看看。还有周神医行动不便,我们想来家里帮着打扫一下!”
“那倒不必了。”周衡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没大碍了。”
胖瘦二人连连点头,又递上了一壶酒和半只烧鸡:“旁的我们也没有,这些东西,周神医收下吧!”
看着这幅景象,丁牧心想,周衡经常给人义务诊治,乡亲们也会来照料这位独居老人,这里民风倒是淳朴。
“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周衡收下烤鸡和酒,笑着问丁牧,“丁大夫要是不嫌弃,陪老夫吃完再走也不迟。”
闻着烤鸡香味,丁牧道:“其实我现在是无家可归之人。”
“那若是不嫌弃,就先住在我这破医馆里得了!”周衡热情邀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