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蛇没有再说些什么,在最后离开的时候,金色眼睛颇有深意地看了看她,仿佛能看穿她的所有。
“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已经没有了那个巨大的绿色身影,似乎那抹绿色已经完全融进了树林当中,留下的只有被压得七倒八歪的草丛,和站在原地的顾百君。
她不太确定这只妖兽是否一直在试探她,她现在无比庆幸的是,还好当时没有把心照唤出来直接对着它劈。
也许是讹兽天性的功劳,顾百君胡编乱造起来,简直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的感觉。
唯一让她觉得表演不完美的地方,则是过于惊讶于那只妖兽的脑洞了。
绿蛇之所以会觉得她是妖,顾百君只能想到一个解释,那便是这只蛇妖拥有异兽甚至是神兽的血脉,或许是螣蛇、化蛇,也有可能与龙族有关系。
不然也不会如此敏锐地判断出她不是人类。
而半妖的例子极少,往乐观方面去想,便是它并没有猜到自己有可能是半妖,反而自动给出了解释。
因为,这只妖兽若是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实力差距本就摆在那儿,它大可以直接动手,而不是在自己面前闲谈。
她苦笑一声,感叹着事情的巧合,森林外围不是只有凡兽吗?为什么出现了妖兽?神兽血脉莫不是大白菜,为何这只妖兽偏偏就识破了自己不是人类?还一路追到此处!
那个妖兽哪里都透露着古怪,完全就猜不透它做这一切的意图,还有它说的话,也不一定是它真实的想法……
顾百君不敢去深想,深呼一口气,转身就继续往东走,只是在前行过程中,多多少少有了些烦躁感,挥之不去。
神识早就探查不到绿蛇的气息,四周的凡兽的气息也少了很多,似乎是因为妖兽而退散开了。
不变的是那些在森林里采药和打猎的人类,有的因草药品质极佳喜笑颜开,有的捕猎不成反被咬伤,他们依旧不知所觉地忙碌着。
在看见城镇的那一刻,顾百君知道自己终于离开森林了,头顶的光线一下子亮堂了不少,顾百君理了理衣衫,缓缓向眼前的城镇走了几步,她突然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内心的烦躁也去了一大半。
再次回头望了一眼那个自己待了两年多的森林,顾百君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笑了笑,犹如闲庭散步般走向充满人类的城镇。
小径上遇到了三三两两的行人,有几个还与顾百君来了个眼对眼,走过之后还在悄悄打量着她。
这个城镇很繁荣,东边是大海,西边则是森林,可以说海陆物资都十分丰富,光看这些建筑和人们的基本穿着,至少也比西珏国好上了几倍。
顾百君的身上没有什么金银细软之物,所以即便是走在这热闹的市集街道,也是只能当个看客。
但是她还是觉得很新奇,因为这其实算是她第一次上街,卖吃食的,耍杂技的……有很多东西都是她在书中不曾见过的。
顾百君觉得那些商贩各种各样的吆喝声最为有趣,一个二个喊得可起劲儿了,有些似乎还暗自较量着,似乎在比谁的声音大似的,梗着脖子,脸都涨得通红。
顾百君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把自己淹没在这街道的人堆中。
人的确多了些,顾百君新奇是新奇,却也没忘记躲过扒手的魔爪。
就这走过还没四个铺面,顾百君已经碰到三个扒手了,他们瞄向的除了那两个储物袋,居然还有那个玉佩。
她一边用风力悄无声息地弹开了这些人罪恶的魔爪,一边继续往前走着。
可让她苦笑不得的是,有个扒手居然一次偷窃失败后,根本没放弃,又将手伸向她的储物袋好几次。
这已经不叫偷,而是抢了!
顾百君终于忍不住,转身看向那个还准备再次伸手的人。
那是个长得很精致的少年人,此时的神情并没有她料想中的尴尬,自然地收回了手,还浅笑地看着她,少年的皮肤较为白皙,和黝黑的眼睛形成鲜明对比,墨色的头发被莹润的白色玉簪竖起,再加上他又穿了一件白色长衫。
顾百君有些惊讶,脑海中不断闪过一些有关于奔丧守孝的习俗。
只是她的视线突然定格在那人腰间所系之物上,那是和她差不多样子的储物袋。
那少年见她目光流转,扫向储物袋,便主动开口解释道:“在下察觉到能量波动,发现是道友在对付扒手,所以才想来结交一番,固开此玩笑,还望道友莫怪才好。”
玩笑?居然是直接把手伸向修士看重的储物袋吗?
顾百君对此人没什么好感,只淡淡回道:“要事在身,就先行离开了。”
可还未走出几步,那人居然追了上来,“在下白无尘,敢问道友芳名?要是道友不嫌弃,白某亦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啊!”
“白,白无常!”本欲转身就走的顾百君,在听到这名字时,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只见那少年表情僵了几秒,才急忙强调道:“不是常!是尘,没有灰尘的尘!在下叫白无尘!”
虽然刚开始对这人印象不好,但顾百君却也发现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
还有这名字,不管是白无常还是白无尘,顾百君都觉得这人打扮得还真的是人如其名。
忍了忍笑意,顾百君才道:“在下顾百君,是个器修,所以你也无需唤我道友。”
“器修!”白无尘显然是有些惊讶,眼睛瞪得溜圆,似乎见到了什么稀罕物,又上下打量了她好久。
只是白无尘这一举动,顾百君是有些不喜的,她原本的身份就是深闺中的小姐,即便修仙改变了她不少,可有些东西依旧会影响着她。
被一个陌生男子如此打量,她终究是不太能接受的。
从之前想碰她的储物袋,以及现在的随意打量,即便是知道他没有恶意,顾百君也将白无尘定义为了那种神经大条且较为无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