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鸿远居士的死便传遍了整个西珏国,所有的人都在猜测这个筑基期修士的死因。
有的人说他迟迟未能突破,是寿命终结而死,也有人说他是被仇家所害.......而流云塔就这样成了无主之地,镇雷庄庄主也成了这个国家唯一的炼气期以上的道修。
西珏是个小国家,有灵根的人也少之又少,少了一个筑基修士,特别还是能炼制丹药的修士,无疑给了这个国家不小的打击。
顾阙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鸿远居士再没有可能找他麻烦,他依旧是皇后的兄长,是顾府的家主,可也只是如此了,鸿远居士的死并没有让他感到庆幸,因为他顾阙彻底失去了这个靠山,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而他之前所做的事情也都不再有意义,那些知道他为鸿远居士搜罗活人炼药的人也一个都不能活着。
言瑶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因为这个国家以后都不会和她有什么关系了。
她打量了一眼在旁边打坐的顾百君,皮肤白皙,是深闺小姐常见的肤色,十三岁的面庞青涩未退,也能看得出是个模样好的,虽是言婉儿的女儿,可除了眼睛,样貌却是更像顾阙多些。
言瑶儿生下来就是妖,不会为了修仙而斩断尘缘,可顾百君不一样,她虽是半妖,却也是被当做一个凡人抚养至今的,言瑶儿知道,顾百君不在乎顾阙的生死,也不在乎顾家的荣辱,可对顾千禾母子,要说完全不在意,自然是假的,修士和凡人的寿命不一样,当凡人老了死了,也许修士看起来也才二十岁的模样,就在修士刻苦修炼或闭关突破的时候,凡人可能已经过完了属于他们的一生,根本来不及道别……
打坐的顾百君已经睁开了眼,她的心法,最开始和道修的引气入体是差不多的,都是要先感应外界灵气的存在,然后成功引入体内激活灵根。只是不同的是,她还要将日精月华引入体内完全激活妖丹而已。
风灵根虽是极好的资质,可就这么短的时间,要想感应到风灵气还是不太容易。
“还没感应到?”言瑶儿问。
顾百君回想了一番刚才的感觉,“能感觉到它在了,但是不知道在哪儿。”
言瑶儿是纯粹的妖修,自然不清楚顾百君的修炼方式,“我没引气入体过,想来许是洞中空间太小,待会儿我撤下洞口的结界,你再试试,不过现在,先还是得跟你说件事。”
言瑶儿将顾府的情况简单地说给了顾百君听,话中之意其实就是想让她与顾府做个了断,毕竟像鸿远居士和镇雷庄庄主的修士并不多,基本上不会介入凡人的生活。
顾百君也知晓她的意思,“斩断尘缘吗?我知道了。”
言瑶儿疑惑地看着她,她知道什么了?于是便等着她继续说。
“我不会去见她。”顾百君说话的时候很平静,可这个答案确是言瑶儿未曾料到的。
“为何?我听闻镇雷庄庄主每隔二十年会离开西珏国办事,而三年后便是下一个二十年,我可以带你去见她,做个告别。”言瑶儿再次开口说道。
“不了。”顾百君的答案却是极为肯定。
言瑶儿知道顾百君应该是在意顾千禾的,她定定的看着顾百君的眼睛,“你真的想清楚了?不再去见她一面,至少报个平安。”
“我不能。”顾百君想也没想继续道。
“不能?”
“千禾和我是不一样的,她虽然在乎我,但她更在乎她娘,在乎整个顾家的兴衰与荣辱。”虽然和顾千禾没没相处几年,可顾百君却很了解她的性子,“顾家失势,可以说就是我造成的,所以我不会去见她。”
顾千禾一直与顾家捆绑着,顾家变得越好,她才会嫁得好,她娘也会过得好,顾百君不知道顾阙为了稳固地位,会干出什么事,顾百君只知道千禾若是知道其中原由,定是不想见自己的,所以顾百君也不会去见她,也无需对她告别……
毕竟,顾百君是不想欺骗顾千禾,她想着,要么全告诉千禾,要么什么都不说,彼此不见,已然是最好的了断。
“罢了,你不后悔便可。”言瑶儿也不再此事上多说,“我帮你撤下结界,你继续感应灵气吧。”
顾百君忽然浅浅一笑,等言瑶儿解开结界后,又盘腿坐在了蒲团上,继续感应起来。
结界被撤下后,洞里立刻就冷了很多,洞口的风呜呜地吹着,更在洞口打坐的顾百君能清晰地感受到风的流向,但好在言瑶儿给自己的斗篷很是温暖,让她不至于被冻坏。
要想感应风灵气的存在,当然还是要在有风的地方。
风的流向、风的温度、风的力度……这些她都感受到了,可风的灵气在哪里?又长什么样?
闭上双眼后,四周还有一片黑暗,与风的声音。
顾百君不禁想起了那片湖泊,和上方的心照,她也没有用眼睛去看,却瞧得很清楚,或许,这些规律本就是相似的。
成功引气入体,言瑶儿知道顾百君用不了多长时间,倒不是说风灵根资质有多么好,而是因为顾百君毕竟是个半妖,感知力当然不能与凡人相比。
“成功了?”言瑶儿对眉眼带笑的顾百君道。
“嗯,只不过灵气没有进入灵根,而是被心照吸收了。”而且她还感受到心照还觉得灵气不够。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可有什么不妥之处?”言瑶儿知道一般的道修引气入体成功过后,会排掉身体杂质。
“没有,就是有点冷。”顾百君摇了摇头,那斗篷虽然很厚,但也架不住让她一直在洞口吹风。
“嗯,你慢慢来吧。”每个器修的修炼方式都很特殊,言瑶儿也不再问下去,连忙再次设下了结界。
而顾百君也不需要在洞口吹风感应灵气了,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灵果,慢慢吃了起来,脑海中不断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
就在前几日,她还只是个被关在厢房里的顾家小姐,接下来的出府、逃走、被救、解开封印、成为器修、引气入体……
这一桩桩一件件,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推动着,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召出心照,顾百君握住了剑柄,“或许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顿了顿,她却又轻笑出声,“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为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