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叫明小舞,明天的明,跳舞的舞,你知道了我的名字,现在可以离开了!”说着,明小舞就准备把门关上。
岂料,楚流风的动作更快,他伸脚挡住了将要闭合的院门,侧着身子直接挤了进来。
“喂,你无赖!”明小舞气结,指着楚流风就想骂人。
楚流风却用折扇抵着明小舞的指尖,无辜道:“姑娘,本公子怎么就无赖了?当初明明是姑娘放走了小偷,还怒骂本公子,这一点还忘姑娘不要颠倒黑白才是!”
“我……”
“其实也不怪姑娘,我回去以后夜里辗转反侧,总是忘不了姑娘怒声指责,只觉这辈子从未遇到姑娘这么特别的女子,这一想便害了相思病,想要再次见到姑娘!这才去清水县请了丁捕头帮忙寻找。丁捕头本是不愿的,他问及本公子缘由,本公子无奈之下这才吐露心思,没想到那帮捕快居然到处宣扬,连累了姑娘不能出门,倒是本公子的不是了。”
楚流风这一番解释加内心剖白,若是放在旁的女子早就害羞不已,心头如小鹿乱撞,被他的好皮囊蒙骗去了。
可他对面的人是谁?哪里能轻易被他骗到?
“公子还是不要说笑了,你我二人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你根本不是对我一见钟情。你找我,恐怕还有其他的目的,你若是实话实话,我可以好好听听,若是还想说这些浪荡话,请恕我不奉陪!”
明小舞的话,让楚流风眸光忍不住深了深。
良久,他扬起明媚的笑容,意味深长道:“姑娘还真不是普通人啊!”
“不,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明小舞淡淡道。
楚流风看着明小舞略显瘦弱的身形,眼底闪过一抹探究。
这女子,虽说看不到容貌,可她身上的气息很普遍,带着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半点特殊都没有,她的身形也干瘪消瘦,个头刚到他心口的位置,想来年纪尚小。
近距离仔细观察,他才觉得很多东西都不对劲。
“姑娘,敢问今年贵庚?”楚流风好看的眉微微蹙起,心里满是疑惑。
“十五!”原本问女子年龄是件极为无礼的举动,可明小舞却没有避讳直接回答了。
楚流风心中闪过怪异的同时,却被她的年纪震惊了。
怎么可能?
这丫头只有十五岁,怎么可能体内中了乱花渐的毒?
不过……若尘也不过二十出头,这丫头年纪虽小,可也并不算小的离谱!
如是想着,楚流风有些惆怅。
他到底怎么开口,这个姑娘才能同意让他把把脉呢?他很怕自己上次是感觉错了,平白让若尘失望。
“咳咳咳咳……”突然,明小舞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喉间“呼噜呼噜”,听着就很是不对劲。
楚流风灵机一动,俊美的脸上闪过关切,殷勤道:“姑娘可是感染了风寒?本公子是个大夫,能不能替姑娘把脉?也好给姑娘医治一番,这生病最怕的就是耽误病情,到时候小毛病拖成大毛病,大毛病拖成绝症,像姑娘这般如花似玉的年纪,更要注意才是!”
楚流风这话,让女子似乎有些犹豫。
楚流风再接再厉:“姑娘放心,本公子就当发发善心,免费给姑娘瞧瞧病症,若是姑娘需要用药,本公子也一并承担了!”
“呼!”楚流风的话音落下,明小舞似乎松了口气。
哎?
楚流风灵机一动,不着痕迹打量了一圈这民居,发现这里很是简陋,院内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而他上次没有发现,明小舞身上的衣衫虽说浆洗的干净,可到底还是陈旧到发白,如此看来她的家境很不好,以为他给她把脉要银子,这才不愿意。
当然,她自打他一进门就对他很是戒备,想来不太会是敌人派来的。
不然对方肯定不会戒备,反而会殷勤将他请进来,不会如明小舞一样,多次赶他离开。
于是乎,楚流风继续道:“姑娘,你只消看看咱俩的穿着打扮,我这么有钱,又会医术,长的也不错,怎么会是坏人?”
明小舞身形微微一僵,双手握拳似是在忍耐着什么。
不过,许久之后,她终于点了点头。
说:“多谢公子好意,不过男女授受不亲,公子可能隔着手帕探脉?”
“自然是可以,别说是隔着手帕,就是金丝探脉本公子都不在话下!”楚流风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着。
明小舞似乎终于放下心来,将一条纯白色的帕子覆在自己的手腕上,这才将手伸到了楚流风的面前。
这姑娘倒是防范心甚重,她来这么一出,他是半点没发现她身上有什么特别的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
难不成她换了身衣服换了个声音,他便只能靠她体内的乱花渐来认出她?
原本,这只是楚流风心中暗自的嘀咕罢了,此时他哪里能想到居然会让他一语成谶。
浪荡子般的楚流风,将手指搭上了明小舞的手腕上,面色顿时变得肃然。
良久,他的眼底染上了震惊。
居然……居然真的是乱花渐。
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着一般,窒得他上不来气。
明小舞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在看到他瞳孔微缩神情震惊的时候,心底也是忍不住狠狠颤抖着。
良久,明小舞声音清冷地问道:“喂,我这到底是什么病,你是不是大夫啊?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将手猛然抽了出来,明小舞就想将人往外推。
楚流风这才回过神来,他阴沉着脸看向明小舞,喝道:“明小舞,你到底是什么人?”
明小舞的心忍不住一沉,声音却带着些许愤怒,说:“喂,你闯入我家,莫名其妙先是说了一堆浮浪的话,又说要免费帮我诊脉,如今又问我是谁,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有病就要尽快去医治,别把小毛病拖成大毛病,大毛病拖成绝症!”
明小舞牙尖嘴利,将楚流风方才说的话,原封不动回敬了回来,顺带又问候了一下他的脑子。
“ 明小舞,你知不知道你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楚流风浑然不在意明小舞的讽刺,而是专注于她体内的乱花渐。
他看明小舞的表现,她不会不知道她是中了毒,而不是病吧?
果然,明小舞淡淡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比寻常人身子弱一些罢了,我爹娘曾经带我去看过大夫,大夫说这是不足之症,慢慢将养着也就好了。所以我不能吹风,不能在日头底下暴晒,也不能用力奔跑!对了,上次为了甩开你,我跑的心口都有些发疼!”
中了!
全部中了!
这个明小舞的症状,跟若尘一模一样。
若尘最开始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就是不足之症,刚开始爹爹也并未想到他是中了毒,毕竟他是当朝首辅的唯一的儿子,谁那么不开眼敢给他下毒?那不是嫌命长了?
可是照着不足之症调养的若尘,身体却很快衰败了下去,差点就没了命。
爹爹着急上火却半点法子都没有,这才给爷爷去信,好在爷爷很快就来了。
他给若尘诊断完之后,直接一脚将爹爹踹翻在地,怒骂他是庸医,险些害了若尘的性命。
爷爷暴怒,爹爹却不解。
若尘的表现,分明就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怎么会被他错判了呢?
沈首辅一贯温和,劝说着爷爷不要生气,这才询问若尘到底是什么病。
爷爷却说:“你家若尘小子根本不是不足之症,分明就是中了毒!不过也不怪我这蠢儿子诊断不出来,这乱花渐早就已经随着百毒圣母的死而消失,多少年都未曾出现过,我也是在医书之中看过,并未亲眼见过有人中了这毒!”
一石激起千层浪,沈首辅的独子居然会中了阴险毒辣,早就消失了的乱花渐?
坊间传言很多,可只有他们这些打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才明白若尘到底受了多少苦,从最初的哭哭啼啼到最后能笑着安慰他们,不过那种笑,最后也只在他们面前出现,在外面面前若尘变得清清冷冷,就好像一块冰山般,没有温度没有活力。
他的经历他只消想想,就觉得难受。
要不是爷爷知道乱花渐是一种毒,替若尘费心医治,只怕他早就没命了。
也因着这些,他不放心若尘,一直以来便以大夫的身份跟在他身旁,时刻关注着他体内的病情。
见楚流风震惊的像是傻了一般,明小舞忍不住问道:“喂,你在想什么?我到底生了什么病?你不会是庸医,真的来骗我的吧?”
说着,明小舞伸手,再次想要将楚流风推出门。
楚流风这才回过神来,神情复杂地看着明小舞。
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病,你还记得吗?”
“大概是小的时候,我爹娘死的早,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听他们说我打小身子就不好,后来年纪大了些,便自己绣花赚些银子买药吃,倒也运气好活了这么大!”明小舞说的平淡,可楚流风却心酸不已。
中了乱花渐到底有多痛苦,他知道的很清楚。
这明小舞体内的乱花渐虽然不如若尘那般严重,可她能平安地长到这个年纪,也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