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陈小莲根本不容陈义智拒绝。
这父女二人,老子以为闺女瞎胡闹纵容,闺女又看透不说透,就这么装糊涂,倒也诡异契合着将事情推着往好的方向发展着。
一连三日。
王媒婆天天出现,每次都要在陈家门口守好几个时辰才走。
不过她倒是也奇怪,只堵李氏,对于陈小狼和陈小星,看都不多看一眼。
李氏气的肺疼,陈小莲倒是很淡定,一点都不着急。
她倒是想看看,那边到底要做什么。
只是,一时间桃花村关于陈小莲的传言更多了,说她面容丑陋又作妖的有,说她是祸害搅得家无宁日的有,说她嫁不出去还挑三拣四的有,更有甚者又有人将她当初跳河自杀的事情挑出来说事,说她名声早已败坏,老陈家这才给秦家换了漂亮又懂事的雅姐儿。
总之,借着流言,陈小雅又光辉了一把。
等到第四天的时候,王媒婆没来,陈桂花却来了。
听到敲门声,李氏透过门缝看到陈桂花的脸,犹豫了半晌这才把门打开。
“她大姑,你怎么来了?”李氏诧异问道。
陈桂花之前被陈小莲揍的够呛,脸上青青紫紫跟开了染坊一般,如今过了几天,倒是完全好了。
不过,当陈桂花翻个白眼推开李氏走进院子的时候,李氏闻到了一股浓郁呛人的药油味,这才明白她的伤势好得快,还要归功于有人惦记。
想到这里,李氏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
她相公当时摔坏了腿,躺在炕上动弹不得,要不是相公命大,莲姐儿又拗着性子去采草药给相公治伤,她就没男人了。
可桂花呢?不过是脸青肿了,婆婆就这么着急上火,那浓郁的药油味,不一日照三次的擦药,哪里能留下那么大的味道。
婆婆的心,未免也太偏了。
如是想着,李氏眼底的温柔淡了淡。
陈桂花则在推开李氏之后,大剌剌地朝陈义智住的主屋走去,一点都没拿自己当外人。
“三哥,你在吗三哥?”
屋内,正给陈义智上药的陈小莲听到陈桂花的声音,嘴角不由微微勾起。
她这个姑姑,倒是比她想象的更沉得住气。
只是这背后,不知道是否有阿爷的影子?
陈义智脸黑了黑,没有应声。
岂料,推门进来看到陈小莲正将糊着草药的纱布往陈义智腿上缠的陈桂花,大呼小叫地嚷嚷开了。
“哎哎哎,我说你丫头是不是有病?你爹腿都断了,你还敢给他弄乱七八糟的东西?怕他死的不够快是吗?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孝的。”
陈小莲:“……”
这女人才有病吧?
什么都不懂,还敢进来指手画脚瞎咧咧,她现在要是把她打出去,也算是师出有名了是不是?
正当陈小莲要发作的时候,陈义智开口了。
淡淡道:“桂花,你来做什么?”
“哎哟,三哥,我这不是关心你嘛!”陈桂花这话,说的自己都不信。
陈义智狐疑地看着陈桂花,声音低沉道:“那你已经看过了,我还是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他这明显的逐客,陈桂花却像是没听明白似的,一屁股坐在炕边。
“三哥,你瞧你说的什么话?你就算分家了,也是咱老陈家的人,也是我陈桂花的亲三哥,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上次莲姐儿打我的事情我也就不计较了。”
陈义智陈小莲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诧异。
在老陈家嚣张跋扈的陈桂花,也知道说好听的话了?
不过,事实证明陈桂花哪里会说好话?
“三哥,我这次来是帮你的,莲姐儿在咱们村名声本就已经很差了,怕是没人再会给她说亲,咱们老陈家在十里八乡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可不能让莲姐儿累了咱们的名声!”
“我听说王媒婆连着上门好几天了,想把林家的林豹说给莲姐儿,他家是有点小钱,可林豹不能人道啊,莲姐儿嫁过去岂不是要守活寡?”
“也别说我这个当姑姑的不惦记自家侄女,我左思右想决定给莲姐儿说一门好亲事。”
听到这里,陈义智不解,陈小莲冷笑。
陈桂花却浑然不觉,说的更加起劲。
“我夫家大伯有个儿子,名为袁潇,模样周正,家里情况也不错,我这大伯性子勤恳,大嫂也没脾气,我又是莲姐儿的亲姑姑,莲姐儿嫁过去只会享福,半点苦都不会吃!”
“什么?你婆家侄儿?”陈义智惊呆了,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陈桂花却兴致更高了,觉得陈义智的反应跟她爹说的一模一样。
可不?她三哥被王媒婆闹腾了几天,听到她的消息,怕是高兴傻了吧!
“是啊!袁潇这孩子是个好的,要不是为了莲姐儿,我哪能去跟大伯张口?三哥,你就放心吧,日后在袁家有我帮衬莲姐儿,她的好日子在后头呢!”陈桂花耐着性子游说。
陈义智却还是不信,就因为桂花是他亲妹子,他打小就看着她怎么睁眼说瞎话,哪能轻易相信她口中的袁潇,如她说的那般好。
陈小莲在一旁默默看着陈桂花做戏,眼神愈发的幽深。
“桂花,莲姐儿的婚事我另有打算,你的侄儿……再议可好?”想到陈桂花的不靠谱,陈义智还是委婉拒绝了。
闻言,陈桂花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就想发作。
可是陈老头的叮嘱和心中对孙家酒楼那份活的执念,让陈桂花还是把自己的脾气生生压了下去。
“三哥,你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也就是莲姐儿是我亲侄女,不然这门好亲事,我也不能给莲姐儿说啊,我……”
陈桂花还想说什么,被陈小莲清冷而又淡然的声音打断。
说:“姑姑说的可是你那身虚体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的侄儿嘛?”
此言一出,陈桂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
这贱丫头怎么知道袁潇那小子的情况?
陈义智则气的浑身发抖,颤声问:“桂花,莲姐儿说的可是真的?你说的人真的体弱多病?”
“我……也没有啊,袁潇只是不如一般男娃身体强健,可也没有不知道啥时候就死啊!”说着,陈桂花转向陈小莲,恶狠狠道:“大人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自古女儿家嫁人都是父母做主,你赖在这边听也不嫌害臊,还不赶紧滚!”
看着终于露出爪牙的陈桂花,陈义智简直要气疯了。
“咚咚咚”
陈义智双手砸着炕,赤红着眸子怒吼道:“我看该滚的人是你,你好歹是莲姐儿的亲姑姑,怎么就这么见不得莲姐儿好?”
这下,陈桂花也不装了。
她豁然站起身指着陈义智,比他声音还大地吼道:“我怎么就见不得她好了?也就是你把个丑闺女当宝贝,你且出去问问,如今除了林家那个不能人道的废物,还有谁愿意娶陈小莲?我这是来给你解决麻烦的,你怎么就那么不识抬举?”
陈义智气红了眼:“陈桂花,你说谁是麻烦?莲姐儿才不是我们的麻烦,她是我陈义智的闺女。”
“说的就像是只有你有闺女一样!”陈桂花大剌剌地翻了个白眼,嚷嚷道:“我这都是为你好,你家莲姐儿错过了袁潇,肯定就是嫁不出去的命!”
陈义智怒道:“陈桂花,你说什么呢?你再给老子说一遍?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没打算把莲姐儿嫁出去,我以后要给莲姐儿招赘婿,我养着她一辈子。”
“什么?”陈桂花震惊了,“你居然要给陈小莲招赘婿?你家能有多少银子?陈小莲在孙家酒楼的活计,可没给她招赘婿的本钱。”
孙家酒楼?
陈义智陈小莲父女二人对视一眼,脑中如灵光闪现一般,想到了什么。
“孙家酒楼?陈桂花,你怎么知道莲姐儿在孙家酒楼有活计?你到底在算计了什么?”陈义智震惊了,气到浑身颤抖,眸光通红似是想吃人一般。
陈小莲淡然冷笑,了然道:“姑姑的大侄子袁潇身体不好,我若真的嫁过去,怕是就得留在家中照顾夫君,别的不说,酒楼的活计肯定是干不成了,可这好差事也不能便宜别人啊?俗话说的好么,这肥水肯定还是要流到自家人的田里,姑姑当然是最好的人选!”
“到时候姑姑帮我顶了酒楼的营生,又给我解决了婚姻大事,便是我陈小莲的恩人,我除了感恩戴德之外,不能有任何怨言。”
“只是我很好奇,姑姑是怎么知道我在孙家酒楼有活计?你又可知那活计是什么?”
似笑非笑将陈桂花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挑明,陈小莲心中一点波动都无。
反倒是陈义智,气得快升天了。
他的亲妹妹,居然敢这么算计他的闺女,他们……可恶,实在是可恶至极!
陈桂花撇撇嘴,反倒指责陈小莲:“好几个死丫头,你自己有了赚钱的营生,却不拉拔一下家里人,要不是我在县城看到你进出孙家酒楼,还不知道你心思藏的那么深。”
闻言,陈小莲顿时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