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老板闻言,不由蹙眉。
“丫头,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让我怎么安心顾着酒楼和点心铺子?左右酒楼有黑娃,点心铺子那边花红柳绿也能顶事,你就说有啥是我能做的?”
陈小莲摇了摇头,说:“暂时没有,不过等事情调查清楚,肯定还需要借孙大叔和钱家的势。如今县令可以对钱家避之不见,等事情查清楚与豆花铺子无关,他若还是如此,少不得咱们要闹上一闹了!”
“这事简单!”胖老板浑然不在意地说:“钱家如今定居在清水县,事情不明之前自然会给他几分薄面,若是事情清楚以后他还一意孤行要给你姨母他们定罪,那他这个县令,怕是也当到头了!”
不得不说,胖老板这话并不是吹牛。
钱家作为曾经的皇商,就算如今没落了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有心想弄掉一个县令的乌纱帽,并不算什么顶天的难事。
只是,师出必须有名,不然钱家也会成为旁人攻讦的对象。
陈小莲于胖老板是顶顶重要的人,可对于钱家根本不算什么,钱家岂会为了她打破如今低调的作风?
“孙大叔,事情未必就到了那么严重的地步,我们先从文松这人查起!”
“也好,那你们先去调查,需要什么只管派人回来说!”
“好!”
几人离开孙家酒楼,分散行动了起来。
陈小莲和王锦儿走在最后,刚踏出孙家酒楼的时候陈小莲便停下脚步,定睛看向王锦儿。
王锦儿哭的眼睛都肿了,哪里还有平时泼辣爽利的模样?
陈小莲心中不免有些叹息,她到底年纪还小,以前在姨母姨丈的保护下也没经过什么事,这次突然听到家人要被定死罪,六神无主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
“锦儿,哭是最没用的,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还姨母和舅舅们清白,才能将他们救出来!”说着,陈小莲从怀中拿出帕子,轻轻擦拭着王锦儿的眼泪,“你是家里的长女,你若是只会哭,聪哥儿又该如何?”
王锦儿慢慢止住哭泣,哑着嗓子说:“莲姐儿,当初你也是这么想的,才让自己坚强起来的嘛?”
当初?
陈小莲微微一愣,这才明白王锦儿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说的没错,当初若不是差点死过一次,我怕是遇事还不如你呢!”顿了顿,陈小莲又开始信口胡扯,“也是经过那么一次,我才明白我若是不让自己变得强大,在变故来临的时候什么都做不了,不管是离开老陈家还是在县里站稳脚跟,都只能是想也不敢想的梦而已!”
梦?
王锦儿神情怔愣,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小莲见状,拍了拍王锦儿的肩膀,将帕子塞到她的手里。
说:“锦儿,你如今的情况也不适合跟着我,你还是先回酒楼里等消息的好!”
“我……”
“去吧,我要去回春堂盯着郑勇,你现在这呆愣的样子只会帮倒忙!”
这话,陈小莲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可是,我也想去……”声音渐渐变小,王锦儿也知道自己是莲姐儿的累赘,差点鼻子一酸又落下泪来。
为何莲姐儿这么能干?
而她只能是累赘?
左思右想发现自己确实起不到什么作用,还真的会拖累陈小莲以后,王锦儿神情落寞地又转身回孙家酒楼了。
陈小莲本想安慰一下王锦儿,可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开口。
这种时候,安慰对她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反而会浪费更多时间。
锦儿她,也该长大了。
如是想着,陈小莲抬脚朝回春堂的方向走去。
此时已经是下午,街道上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并排走着,有不少人口中谈论着早晨豆花铺子发生的事情,让陈小莲只听着便蹙起眉头。
就在陈小莲拐个弯便到回春堂的时候,一道沙哑干涩的声音突然响起。
“陈小莲!”
嗯?
陈小莲回头,一眼就撞进莫绍峰满是焦急的眸子。
他身上的衣衫微微有些乱了,满头大汗不说胸前的衣襟也被汗水打湿,兴许是跑的有些急,他的呼吸并不是很稳。
“莫绍峰,你怎么在这里?”陈小莲不免有些诧异,这小子大清早在教狼崽聪哥儿他们武艺,按说这个时候不该出现在这里才是。
“我听说王家的豆花铺子出了事,不放心跟过来看看!”说着,莫绍峰似是想到了什么,挠了挠头继续道:“我把那四个小子送到了你家,有你家人照料着,不会有事的!”
“嗯,麻烦你了!”见莫绍峰思虑周全,陈小莲倒是不好说什么。
定睛看着莫绍峰,陈小莲好似在无声地问“你来做什么?”。
莫绍峰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他当时得到消息之后不知道怎么就想到她肯定得着急赶到县里,她便也直接赶了过来,根本没想他来的目的是什么,他又能做什么。
等到了清水县,他才想起来他根本不知道她在何处。
他辗转找了很多地方都没能找到她,这才想起来询问路人今天豆花铺子发生的事情,他觉得陈小莲兴许会从回春堂下手调查此事,便匆匆赶来。
没想到,还真让他碰见她。
可是……
碰见以后要做什么呢?
二人都不说话,一时间,气氛沉默了下来,有些微妙的尴尬。
蹙眉,陈小莲到底还是着急赶时间。
只好道:“莫绍峰,你还有其他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要去忙活了!”
此时,莫绍峰终于开口,说:“那个……你是不是想从回春堂着手调查文松的死因?我……那个……我可以帮你!”
咦?
这小子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死的人叫文松?还知道我想调查他的死因?”陈小莲更诧异了。
“我来县里以后就就开始打听这事有关的所有消息,文松的死是整件事情的关键,他真正的死亡地点又不在豆花铺子,我觉得回春堂的那个庸医有问题!”莫绍峰老实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得不说莫绍峰看起来沉稳寡言,平素在陈小莲面前也经常犯蠢,可脑子还是很灵活,直接就切中要点。
陈小莲顿时有些好奇,这件事情若是放在莫绍峰的身上,他会怎么调查。
于是,陈小莲双手环胸,说:“莫绍峰,如果是你的话,你要怎么调查那庸医?”
莫绍峰想了想,答:“跟踪他,看他有什么异常,跟什么人接触,有没有可能是他误诊了文松,却把罪责推到王家身上。”
莫绍峰并不知道县令夫人那边的情况,却能做出如此决定,还真是跟陈小莲不谋而合。
于是,陈小莲勾唇笑道:“好啊,有你这个神箭手帮我,我也能省去很多麻烦!走吧!”
“啊?哦哦,好!”莫绍峰没想到陈小莲干脆利落地答应让他帮忙,先是怔愣一下,这才匆忙跟上。
回春堂。
因着今儿个一早文松死在回春堂,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病人来看诊,想来是怕沾染上死人的晦气,但是很奇怪,郑勇却一点都不着急没有生意上门,反而将回春堂给关了,自己打了一壶小酒整了几个下酒菜在后院自斟自饮地开始小酌。
翘脚坐在躺椅上,郑勇捏起油炸花生米扔进自己嘴里,惬意地嚼着。
旋即,他拎起酒壶喝了一大口。
渐渐地,郑勇的脸上浮起了红晕,一看就是有了些许醉意。
墙边的树上,借着葱郁的大树掩饰身形的陈小莲和莫绍峰不由面面相觑。
陈小莲摸着下巴道:“都这种时候了,郑勇居然一点都不担心文松死的事情,反而有心情喝酒?这模样看着不像是误诊害死人,反而像是……”
下面的话,陈小莲不知道该怎么说。
莫绍峰接着道:“他好像心情极好!奇怪,文松死了,他的心情为何很好?难道他跟王家有什么过节不成?”
“没有过节!”陈小莲摇了摇头,她曾出手收拾过郑勇,不过当时她脸上蒙着帕子郑勇根本不知道是她,哪有会来寻仇?
“难道说他跟文倩有仇?文松死了他心情极好?不对啊,他要是跟文倩有仇的话,文松死了他该心急如焚怕文倩借此对付他才是!”顿了顿,陈小莲的声音更低了,“不怕文倩报复,却喜于文松之死,又将罪责尽数推到王家头上,他恐怕不仅仅是被文倩买通那么简单!”
“文倩?她又是谁?”莫绍峰听到陈小莲的话,却不由疑惑道。
陈小莲当即将文倩的事情告知莫绍峰,连同文倩谋害县令夫人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莫绍峰惊讶地张大嘴巴,说:“文倩只是小妾,胆子也太大了吧?当家夫人都敢谋害!”
“为了争权夺势,这些人就没有不敢做的!”陈小莲将视线再次放到郑勇的身上,心底不由升起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拍了拍莫绍峰的肩膀,陈小莲说:“莫绍峰,你在这里盯着文松,一旦他有什么异动你就立马跟上,我去打探一下县衙那边的消息。”
“好!”莫绍峰应声后,陈小莲就准备下树。
莫绍峰见状,不由嘟囔着又加了一句:“那个……你注意安全!”
陈小莲没有抬头,只是挥挥手示意知道了。
从树上溜下来后,陈小莲一通小跑,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