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虽然人手上不敌对方,可从未露出胆怯之色,相反,少年更多的是玩味。连同少年的家丁也是,气势上从未弱过话楼的打手。
家丁们早已做好出手的准备,就等着少年施令。
开扇等待,合扇开打是少年和他的家丁十多年来的暗号,就靠这招,常常在人手不够中打的对方措手不及。
“其实,这位公子刚才的话语并非是对佛门不敬。”
少年把扇子背在身后,欲合扇之际身后就响起了解围之声。
少年顺着声音向身后看去,林玄迎着少年的目光,细微地点了点头。
林玄走到少年面前,朝着台上的说书先生,恭敬地作揖道:“先生,晚辈觉得先生与这位公子之间定是有些误会。”
少年双手抱胸皱着眉头疑惑地林玄,说书先生也皱着眉头摸摸自己的山羊胡,听着林玄讲道:“先生刚才说道茶水钱也是供奉钱,那么我们听话本和佛就是同一个意思。我们在先生这里听了故事,顺道也做了善事,我们给先生带来了财运,先生为我们求了福气,两全其美,这要是传了出去,先生岂不是做了美事一桩,还不求回报,这不就是行善事,积阴德,是前往极乐世界必办之事。”
林玄一席话化解了话楼里少年和说书先生间紧张的气氛。虽然,少年和林玄毫不相识,但是少年看在林玄热心快肠的份上,就顺着林玄给的台阶下了去,咬着后槽牙,弯腰作揖,说道:“先生,晚辈刚刚就是这个意思。”
说书先生捋了捋自己的小半截的山羊胡,看着眼前的两位少年,半眯着眼,想:这位少年一番话就解了老夫与那位少年的矛盾,那个少年也顺着人情下了,老夫一个读书人若是还在继续追究岂不是显得我小肚鸡肠?今天话楼里的人颇多,今天的事要是传了出去,不是让人看了老夫笑话!算了,就做个顺水人情,还显得老夫为人大度不与孩子计较。
“哈哈,其实老夫刚刚也是与那位公子开了开玩笑罢。”说书先生打笑道:“老夫年事已高,又怎么会真的与那位公子计较呢。”
少年眼睛一转:“对呀,其实我刚刚也不过是看先生讲的太过无聊,就想帮先生活跃气氛,谁知道差点儿弄巧成拙了。”
说书先生刚刚好不容易在脸上挤出笑容,在听到少年一席话后,又黑下了脸。
少年时时注意着说书先生的脸色的变化,立马朝着林玄道谢:“还好这位公子聪颖听出来了,要不然我和先生的误会可就大了,在这里,我还要多谢公子刚刚勇敢地,及时地,站出来帮我解清了这误会才是。”少年又嘴欠道:“其实,这打起来不要紧,主要是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往我头上扣下了个目无尊长的帽子,晚辈日后还真是百口莫辩呀。”
林玄嘴角微微撇了一个弧度,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
说书先生的脸色是时明时暗,少年说的他自己大快心头。
少年还想继续说下去。
林玄赶紧阻止少年,开口说道:“先生,既然误会已经解开。晚辈就不打扰先生说书了,先生说的如此精彩,晚辈听得也是差点入了迷,就不打扰大家的雅兴,晚辈先走一步。”
少年见林玄将要离开,也赶紧补口说:“那晚辈也不打扰先生雅兴了。”
少年和林玄一前一后地走着,就在少年要跨出门口时,林玄停下了脚步。
此时,看客们见热闹没有看成,失落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林玄瞧着打手们也都退下,说书先生重新坐回椅子上,准备口茶润润嗓子。
林玄正面对说书人,脸色还如同刚才为少年解难一样,没有过多变化,说道:“不过先生,那位公子言外之意还有一层意思。”
少年听见林玄开口,刚要跨出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
看客和说书先生闻声,纷纷望向林玄。
“如若茶水钱可当做供奉钱,那先生所赚取便是佛门的香火钱,先生收了香火钱,帮乡亲们转述心愿是理所应当,反而再次索取香火钱,是取之不当,先生难道就不怕佛祖怪罪吗?晚辈看,待先生百年之后,先生恐怕入不了轮回,也到不了畜牧之道,只能做个孤魂野鬼游历世间。先生,这种交易还望先生及时收手,晚辈告辞。”
少年听着林玄的一番话瞪大了双眼,眼里透着说不出的喜悦与快感。
看客们听了林玄的话语都开始纷纷议论起来了,细品林玄说得有理,台下看客对说书人的指责也多了起来。
说书先生说书多年来,首次面对这般被人搅局,混乱不可控的局面,恼羞成怒,大喊道:“来人,把这些胡编乱造的人都给我抓起来!”
打手们从说书先生的台后,蜂拥出来。少年站在林玄身后反应也是迅速,对在林玄两旁的家丁叫道:“快,拦住他们!”
话楼里顿时混乱不堪,看客纷纷四处撤散。话楼的打手都是从其他村子里招来的身强体健的农夫,家丁虽然也有与人厮打的情况,但是家丁对家丁,靠得还是出其不意,双拳终究难敌四手。少年看着自家家丁渐落下风,刚想拉着林玄跑路。
只见林玄双手剑指交合,嘴里细声念道:“日月共法,一曰一月,同生!”
起风,林玄周边皆泛起淡蓝的灵光。林玄从施法起就闭上眼集中精力,林玄眉头紧皱,太阳穴上青筋暴起。没有进行正统修道修习的林玄对自身灵力的控制并不熟练,尤其是对现在所用的道法,对灵力自身的消耗极大。再加上,刚刚下山时也与山上的灵物周旋了一会儿,自身已是非常疲惫。林玄的额间,出现一个菱形隔空圆点上下排列的印记。
话楼里四处弥漫和林玄身上散发一样的蓝色灵光,不过很薄,似雾。
林玄咬紧牙关,嘴角已被咬破出现血渍,林玄猛然地睁开双眼,握紧自己剑指,厉声道:“攻!”
话楼里顿时被气流震起,桌椅,看客,打手和家丁,台上的护栏以及在台上的说书人,皆被原地震起,重重落到地下。
话楼里尘雾四起,然而,在站在林玄身后的少年只是被林玄的气流向后震的踉跄了几步,退出了茶楼。
少年挥挥衣袖,散去话楼里飘出的尘雾。
林玄体力不支,单跪了下来。林玄右手捂住胸口,嘴里闷着一口血,将它忍住不吐,有些溢了出来,滴到地上。
少年上前扶起林玄:“你没事吧?”抓起林玄的左手把脉,看着林玄的脸色:气脉紊乱,疲劳过度,修道人?
少年小心扶起林玄看了一眼混乱的茶楼,看客,打手,家丁,说书先生皆都倒地,桌椅,栏杆也都损坏。这种状况,可别闹出人命才好。
“我们先走。”
少年扶着林玄离开话楼。
客栈里,天元一号房:
林玄躺在床上,少年看着林玄额头上的印记渐渐消失。
他是修道人?可是看他的打扮不像呀。不过,他今天那番话说的倒是很解气。萍水相逢就出手相救,论人品比那个说书好的不止一星半点。不过,要是本少爷我,我才不帮忙呢,谁傻才愿意当个冤大头。惹祸上身,蠢!
林玄周身酸痛,尤其是太阳穴旁,头疼欲裂。
林玄被疼醒,缓缓睁眼看见眼前在话楼里的那位少年,欣喜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少年伸出两个手指,问:“这是几?是不是三?”
林玄头疼欲裂:这不会是个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