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睢独自待在庭园里。自从那个下午奉瑾拂袖而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来找过他。公主府里也像是一夜之间消失了很多人,甚至对他的监视也没有以往那么严密了。
想到这儿,元睢愈加神思不宁,抓起一把玉棋子,又哗啦啦扔掉。而且,不知是什么缘故,他始终感觉有一阵若有似无、哀转久绝的哭泣声,在自己耳畔空灵地回响,挥之不去。
他心头不禁抖颤一下,四下环顾,只有奉瑾送给他的那只鸽子在自己跟自己玩耍,却不知哭声从何处而来。元睢只得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怔了半晌,索性站起了身。
以他目前的处境,虽说是软禁,但只要不踏出大门,平日里城府的每一处都是可以自由走动的。所以元睢打算走到外面去散步消遣。
他一个人,徘徊在空旷而华丽的公主府里,行走着,寻找着。看似无意,却在观察着这府里的一草一木,一士一卒……只是,无论元睢走到哪里,耳畔那杂杳的哭声都不绝如缕,越发使得他眉头深蹙,心下隐约有种不安。
她盛怒之下,会走怎样的一步?
正想着的时候,天穹上,倏忽间飘起了大雪。
他止步,若有所思地仰起了头,衣袖一拂,伸出掌心接住了一片雪花。端详着,有点诧异。
那雪花并非纯白,而竟是透着那么一点点红意,仿佛染血。
小鸽子十分听话,围着他飞来飞去。元睢置之不理,只是低着头,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双安宁如平湖秋水般的眼睛里倏地闪过了一丝寒光。
眼看四下无人,立刻吹了一声低而嘹亮的口哨。过了不久,就有一个白影扑棱着从天而降,伴随着清脆的啾啾鸣声。
那也是一只浑身雪白的鸽子,拍打着翅膀落在元睢向上摊开的掌心,与原来那只白鸽并肩挨在一起,相互温存。
这两只白鸽长相和体形都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前面那只态度悠懒,眼睫若合;而后面那只精神抖擞,举步昂然。
并且,脚踝处绑了一只纤细的竹筒。
元睢从袖里拿出纸笔,飞快地写了一封密信,然后塞进鸽子脚踝上的竹筒里。
一切都进行得迅疾而隐蔽。谁也没料到,就在此时,元睢身后竟然意外地传来一道陌生、柔和而沙哑的呼唤:
“公子。”
元睢冷不防听见这呼唤,手上的动作一顿。雪花柔情万缕地往他身上飘来,纷纷扬扬地落在他的青袍上,沁进几分寒意。
他保持着冷静,不动声色。一只手死死抓紧鸽子不让它发出惊叫,另一只手则又将密信从竹筒里抽了回来,夹在指间,越捏越紧。
五指紧攥成拳,他微微侧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