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攥紧手杖，声线深沉：“冥主，我老婆子再帮你一把，不夜天不可无主啊！”
孟婆腾空而起，向空中掷出手杖，摊开掌心驱动手杖缓缓升空，双手合十，一道金光在空中蔓延开，猛然撕裂阴沉的黑夜照亮了天空，金光犹如一架天桥，连接在断裂的水屏上空。
地上的鬼阵又慢慢开始运转，紫光重新燃了起来。
每分每秒都显得异常漫长，孟婆咬紧牙关，又拼尽全力将修为注入手杖，可她的手渐渐开始发抖，鬼阵的紫光维持了一段时间后又缓缓暗淡下去。
手杖突然像枯木枝一样“哐”的摔落在地上，孟婆也随之跌倒在地，水屏又开始迅速退入忘川。
孟婆颓然地站在桥栏边望着即将隐没忘川河的水屏，眼角滑下一行浊泪，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河中剩下打着旋儿的水涡，双唇微微发颤：“冥主，我对不起您啊……”
突然，漩涡中绽放出一朵红莲，“嗖”地跃出水面，飞速窜上奈何桥融入夜月明的身体。
夜月明缓缓睁开双眼，他踉跄地站起身，孟婆连忙上前搀扶住夜月明，担忧地问：“冥主，您还好吧……”
按常理，水屏退去后，魂魄就被困在忘川河水中永世不得轮回，可夜月明竟然不需要水屏作媒介，直接越出水面，除非……
夜月明推开孟婆，一手扶在桥栏上半掩凤目，只觉得心口是密密麻麻的疼痛，喉咙干涩，腥甜的味道自胸中涌上，烫人的鲜血从口中喷出。
他看了看手上已经灰暗的血玉扳指，苍白的唇角抿起一弯不那么完美的弧线，轻轻拭去嘴角的血丝。
孟婆大惊，“冥主！”她知道，夜月明定是触犯禁忌强行驱动鬼术离开忘川，因此受了严重的内伤。
夜月明虚弱地浅笑，拂去孟婆搭在他身上的手，“孟婆，辛苦你了。”
鲜血隐入红衣，他转身离开黄泉。
鬼市的喧闹声不知何时消停了，月亮藏进乌云中，这不安稳的一夜终于结束了。
夜月明像是察觉不到心口剧烈的疼痛一般淡淡一笑，轻喃道：“小叶叶，好久不见……”
孟婆拄杖立在奈何桥上良久，沉重地注视着奔腾的忘川河水。
河中突然涌出一道水柱，水柱旋转喷薄而出冲上奈何桥。
待水柱表层的水膜渐渐褪去，只见一个头发蓬乱，身着绿藻衣的男人双手扒在桥沿上，水珠顺着乱发滴落。
他面目有些狰狞，眼底闪烁着凶狠的光，他嗓音阴沉嘶哑：“姜儿，何苦消耗修为给夜月明拖延时间呢！”
孟婆哀叹一声，“你可知私渡未亡魂魄过忘川可是重罪，到时候你连这忘川河底的水鬼都做不成！”
水鬼咬牙切齿地低吼：“千年前我极乐殿族人几乎被夜月明屠尽，小殿下更是至今下落不明。为何他夜月明不去死，还要来判我重罪。呵，说到底，他还该感谢我把他的心上人送到阴间陪他做鬼呢！”
“胡闹！千年前是你们极乐殿造反在先，我私藏了你的魂魄让你重生在忘川河。你还真是执迷不悟啊，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救你！”孟婆情绪激动地说道。
水鬼一见孟婆怒了，连忙赔上笑脸，“姜儿别生气，你怎么舍得不救我呢。”
孟婆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未亡的魂魄在阴间维持不了多长时间的人形你是知道的，那女娃娃很快就会被冥间的时间遗忘，最终灰飞烟灭，到时候事情败露，冥主深究下来，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水鬼发出犹如金属碰撞的阴笑声：“不过也有例外，夜月明一定舍不得那小丫头片子灰飞烟灭。彼时，我定送他一份大礼，哈哈哈哈……”
“你想干什么？”孟婆被水鬼笑得心慌。
水鬼不接她的话，“姜儿，忙活一夜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我会心疼的。”
孟婆用手杖狠狠杵地，“我在为你积德，都过去一千年了，收手吧！”
“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我等这个雨季一千年了，姜儿，等我当上冥主，你就是我的冥王妃。”说着，水柱蔓延上来淹没水鬼。
孟婆怔怔地看着隐入忘川的水鬼，声音微微颤抖，“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我什么都不求，只要你活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