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尘在地宫漫无目的地四处转悠,心底早已将夜月明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道两旁的珊瑚长得奇异,连颜色都妖艳得动人,叶无尘俯身仔细观察着珊瑚,手不自觉地抬起来想要触摸它。
“没有人告诉你这种彩槿瑚是不可以动的吗?”寒白露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她踱着缓缓的步子走到叶无尘身边拉回了她的手。
叶无尘本能地有些抵触寒白露冰冷的掌心,她将手抽了出来,“你也认识我?”
寒白露很自然地收回手,轻笑着说:“刚刚听阿泽说,你原名叶无尘,是冥主的王妃。”
叶无尘掩眸,“现在不是了,如果你想攀高枝,怕是找错人了。”
寒白露面上的笑容依旧,“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呢,我们以前可是最好的朋友?”
叶无尘不语,眼神淡淡地看着她。
寒白露嘴角的笑意愈发深刻,她的这种反应正中寒白露下怀,果然对过往的事情一点都没有印象了。
“黎姐,你可能忘记了,我们三百年前就认识。”寒白露顺理成章地编造出了一个以自己为主角的故事,“那些关于你小时候的事,想必二公主都已经跟你说了,那我就来说说那些你不知道的吧。”
“三百年前,不仅我们认识,你与冥主也熟识。知道七芯泪吗,这是一颗鲛人眼泪化作的宝石,能流下这滴泪的人,必须是发自内心感受到了最真挚的亲情或者爱情。阴差阳错,七芯泪的种子没有种在暮语汐的身上,意外落在了你的身上。以你那悲惨的身世经历自然是感受不到亲情了,所以冥主为得到七芯泪便亲自与你谈了一场恋爱,从相遇、相知、相爱到爱得无法自拔都是他一手安排好的。”
叶无尘突然抬眸,眼神冰冷地看着寒白露,“你在说谎。”
寒白露从容地接过叶无尘的目光,她自然不必慌张,因为故事说到这里还没有到她编造的成分。她现在说的这些,都是众人有目共睹的事实,只是所有人都迫于对夜月明的恐惧,这件事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提起了,人们也逐渐淡忘了这码事。
她挽起自己的衣袖,又拉过叶无尘的手臂,将守宫砂指给她看,“看到了吗,你手臂上没有守宫砂,我所说的都是真话。”
叶无尘原本只是不愿相信自己一早就陷入夜月明的算计中的这个事实,她希望从寒白露慌张的眼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当她看到寒白露从容不迫的眼神时,她反倒慌了,彻彻底底地慌了。
寒白露捕捉到叶无尘面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她镇定地继续一点点攻破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再后来,暮浔为和冥主争夺七芯泪,将你抓回地宫囚禁起来,冥主不顾你的安危直接发动战争,当年那场声势浩大的战争生灵涂炭死伤无数,还是我偷偷将你从牢狱中救了出来,你趁乱逃出地宫,随后不知所踪。如今你能又一次站在我面前,我真的太开心了!”
“再后来呢?”叶无尘轻咬着嘴唇,竭尽全力克制住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
寒白露拍拍脑袋,佯装出努力回忆的样子,“嘶,再后来嘛……不夜天和地宫休战妥协了,双方约定养兵蓄锐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没人在意你的消失,后来我四处找过你,可最终还是没有你的下落。黎姐,你不会怪我吧?”寒白露十分委屈地抓起叶无尘的手,幡然醒悟道:“哦对了,那场声势浩大的战争中,主帅是幽都门御灵星轨和月染。”
叶无尘最后的固执终于也被击得溃不成军。
她突然释怀地笑了,难为自己百思不得其解夜月明为何毫无预兆地对她如此冷淡。
原来三百年前他们就相识了,早在那时她就已经将他当作自己的救赎。
她早已将心当做赌注压给了他,最后换得全盘皆输的下场,三百年前如此,三百年后亦避无可避。
叶无尘甩开寒白露的手,语气清冽:“可我如今全都记不得了,也无法证实姑娘的话。我与他之间的事与旁人无关,今日彩槿瑚的事,多谢姑娘提醒,以后再见仍是路人,你就当是看错了人,不必与我再做朋友了。”
她走得决然,但心早已支离破碎。
寒白露看着叶无尘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撇撇嘴角,低声自语道:“既然你不愿信,那我只好从妖泽这里下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