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诺依对他开始变得死心塌地的那一瞬,陈延察觉到了符文【势】那微不可见的一丝变动。
在旁人眼中,这些符文龙飞凤舞,跟一道道鬼画符似的。
而在陈延的眼中,它们……也跟一道道鬼画符似的。
所不同的是,在陈延看到这些鬼画符的同时,许多相应的信息会以某种超越人类认知的方式,直接出现在他的大脑中,无需分析、理解,就仿佛是早就刻印在他基因中那样自然。
反而,要将这些内容进行归纳并用语言表述出来,反倒需要花上一些心思。
比如这一副本世界的三大指标。
陈延其实对此已经琢磨得够久了,他先是结合自身对人世的理解,将符文所指代的三大指标用三个汉字命名,分别为【金】、【名】、【势】。
而随着他在副本世界的财富、名声、权势状况的改变,三大指标会产生相应变化。
每个指标又各具有六个不同的层级,而每次突破某一层级,便能获得一些随机的奖励。层级越往后,指标所需的提升就越多。
用柱状图来描述,就是柱子越往上,层级之间的间隔越大。
而以陈延目前的情况,他的三大指标都还在柱子的底部,【势】稍稍高了一点,刚好越过最底下的那一层级。
如果他没有弄错,能否活过成年,便与这三个指标息息相关。
因此,当他这一世的父亲陈权好不容易回府,将他召去询问他新的一年想要什么的时候,陈延的回答是:“我要五百两银子……不对,一千两……呃,两千两成不成?”
陈权看着他,有些纳闷:“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缺什么东西直接和爹说,给你买就行了。”
陈延有些泄气。因身体原因,他向来不被允许出府,金钱果然是对他没有任何用处的。别的大户人家少爷招摇过市,一掷千金,而他却压根没有用钱的机会。这少爷当的,真是扎心。
陈权想了会,忽然招来一个管事,让他取来了一叠银票,交给陈延。
“是两千两吗?”陈延眼睛发亮,看了许久,才弄明白这银票的价值该怎么看:一张一千两!再看下一张,还是一千两,下一张,还是一千两……陈延数了数,整整有一百张,不由有些愕然。
十万两银票?
“爹,是不是你知道我出不了府,给我些兑不了的假银票糊弄我?”
陈权气得吹胡子瞪眼:“区区十万两而已,你把你爹当什么人了?你不要还我!”
陈延赶忙死死捂住已经拿到手的银票。
这时,【金】这一柱状图蹭蹭蹭向上爬了一大截,直接越过了整整三个层级,来到第四层级,距离顶层只剩最后两个层级。
陈延有些发愣。
如果他没有猜错,指标每一层级,都代表了一个阶级的人群所拥有的财富区间。
而被陈权称为“区区十万两”,随手便赠予陈延的,可能是这个社会前四个阶层的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财富。
就在陈延暗自感慨之时,陈权又提了一个问题:“过了年你便十三岁了,你有什么新的打算?”
这倒与另一个世界的长辈们过年会提的问题如出一辙。
可陈延的情况有些特殊,没人要求他上进,也没什么上进的理由,这问题便不太好回答。
但自与陈齐结下梁子的那天起,陈延便已有了些想法,这时便说道:“爹要是能将江朔的几个店铺交由我打理就好了……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足不出府,让掌柜们来这里向我汇报……我知道我还小,但是已经可以……”
说到这里,陈延便已察觉陈权的表情有些失望。
“呃……爹你怎么看?”
陈权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这些事情暂且不谈。时候不早了,你先去外面等着,我还有几句话要跟杨杺说。”
杨杺自始至终一直低垂着眼睑,安静站在一旁。这时不由惊讶地抬起头,与陈延对望了一眼。
从入府至今,陈权一共和她没说过几句。即便嫁入府中的那日,他也不过说了些场面话。
今天被突然叫来,本已很出乎意料了,此时竟还让陈延出去,要单独与之谈话,这委实令两人都有些始料不及。
但既然陈权如此吩咐,陈延只有照办。
他退了出去,等在门外,竖起耳朵想要偷听里面的动静,却什么也听不清。
过了约莫一刻钟,杨杺从里面走出。
陈延忙迎上去,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他……”杨杺欲言又止,她看了眼陈延,又慌忙把视线移开,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红晕。
杨杺一时说不出口,陈延便也不多逼问。两人沿着回宅子的路,并肩而行。
过了一阵。
“他要我给你……给你……”杨杺咬着嘴唇,像是要费很大力气,才能将话说完整,“……他要我给你生孩子。”
“他……呃……什么?”
在这个年代,男子的平均生育年龄在十五岁上下。十三岁是早了点,但也并非不能接受。而陈延由于体质原因,根据为其诊过脉的几位大夫所言,活不到成年,哪日夭亡都不奇怪。
因此,为了延续香火,陈权想要杨杺早日为陈延生一个孩子,也算是情有可原。
杨杺又道:“他要我……要我主动一些,说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给我安排几位经验丰富的丫鬟……教我……”
陈延这时也有些好笑,问道:“那你怎么说?”
杨杺没好气道:“我拒绝了。”
陈延强忍着笑意,假装正经道:“咳咳……那你是无师自通。已经会了,自然不用教。”
杨杺在他手臂上恨恨掐了一把。
“唉哟!”
“……他还说,如果这一年里生不出孩子,便要想法子给你再物色一个女人……”
说到这里,两人默契的闭上了嘴,有关于此的话题先搁置在一边。
回到宅子,赵诺依已经搬了进来。
由于此前陈延的宅子中不住下人,没有第三张床,赵诺依便需在屋子的东北角,靠近浴室的地方打了个地铺,暂时睡在那里。
她听到陈延和杨杺回宅子的声音,便从里面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