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气氛相当微妙。为了避免火上浇油，除了吃饭，陈延长时间将自己关在卧室里。
他隐隐是知道一些情况的。但那是长辈之间的利益纠葛，作为小辈，他没有道理，更没有能力插手。
但至少，其他事情都渐渐向好的方向发展了。
书包里的试卷上是触目惊心的分数——那是他前几周的杰作，一直没敢拿出来给爸妈看到。但愿本周几次随堂考试的分数不至于那么糟糕……
呵，不用怀疑，这应该是板上钉钉的。
他对自己的学习重燃起了信心，这点多亏杨杺。
而杨杺……
【如果副本世界的最终目标没有达成，一名随行者将成为这个世界的祭品而被献祭。】
陈延目光落在左手小指上，那里戴着第二枚指环，其上的符文——或者称之为进度条——即将走满。
这意味着……
陈延马上就能拥有第二名随行者了。倘若副本目标失败，陈延有机会选择被献祭的那个人——当然，希望用不着做这种选择——但不幸真的发生时，他很清楚自己绝对不会选择谁。
至于副本世界的最终目标，他仍然没有太多的头绪。不过，在完成【收复外部势力】那个小插曲，使得一个类似指标的东西突破了一个层级之后，他多少有了一些猜测。
沙漏完全回满已是周日下午。
陈延与杨杺重回副本世界，不免又耗费了半天时间适应。
丫鬟进屋时，看到姨太太在伏案写字。
少爷坐在她旁边，抓耳挠腮没个正形。
“……我原本真的会了，不知怎么现在又想不起来了！”
姨太太会写字？！
而少爷着急着向姨太太解释什么，看起来居然很有些窘迫。
丫鬟远远瞄了一眼，看到纸上画了很多歪歪扭扭的符号，她虽不识字，但大抵还是认得出这些不是汉字。
她眉头拧起，心想这少爷和姨太太原本就有些与众不同，近些时日来似乎更加古怪了。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但愿别给陈府添什么乱子才好。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真正掌握。你再好好想想，我先出去一趟。”
杨杺去管事处取药，一来一去便要小半个时辰。
这期间，陈延就握着毛笔写数学题，怎么写怎么别扭。他昨夜刚弄懂的题此时无论如何都回忆不起来，实在纠结不出，顺手便在纸上画了只正在吃草的草泥马。
丫鬟在屋里忙进忙出，无意间瞧见少爷这幅画，心中又是鄙夷又是怜悯。鄙夷的是这废物少爷果然也就只能画出这样的画来了，怜悯却是怜悯他活不长，一无是处便一无是处罢。
她来到屋门前，刚好看到姨太太在拱门外与人说了几句，然后面如冰霜地走了进来。丫鬟向她微微行礼：“姨太太。”心中却极不情愿，暗暗咒骂着：摆什么架子，等病秧子少爷没了，这府里大概也就没你什么位置了。
她恍惚见到拱门处有人向这边探头探脑，好奇心起，便向那边走去。
屋内，陈延听到杨杺回来，手忙脚乱之际没来得及将自己的大作藏起来，只好回过头冲杨杺讪讪而笑。
杨杺板着脸，起了一张新纸，让陈延继续解题。
陈延无奈，低头又用了会儿功，忽然心中一动，抬起手仔细检视指环上的符文，疑惑道：“势、势……翦除对方势力？嗯？”
杨杺问：“什么？”
“符文的含义又有了变化。”陈延解释道，他依次指着指环上最容易分辨的三个符文，“咳咳……上次和你说过，这些符文中有些与副本的终极目标不一样，更像是指标。我这段时间仔细想了一下，主要的就是这三个可以被当作指标——你看，这个代表金、金银铜铁，财产的意思；这个代表名字、名气、名声什么的；而这个是趋势、势力、权势之类的。”
他咳嗽了一阵，喝口水润润嗓子，继续说道：“这三个指标，每一个都有六种不同层级。第一个指标【金】，虽然我是陈家少爷，但所有财产名义上都还不是我的，因此仍在最底层；第二个指标【名】，也是最底层，意思是我目前还岌岌无名；至于第三个指标【势】，先前九龙帮闹事的时候，这里出现过提示，完成后便突破了第一层级。刚刚又出现了一个相关提示。咳……”
“另一个目标？”
“是的。可是，什么对方势力？”
杨杺看着他，又确认一遍道：“就是刚刚触发的吗？”
“嗯。”
杨杺想到了什么，却欲言又止。
……
之后的几天，陈延在府中四处打听，然而不曾获得任何有用的情报。
哪有什么所谓的对方势力？难道是他对符文的意思理解有误？
应该不可能。虽然无法弄清这些符文向他传递信息的具体方式，但显而易见，它们不像普通人类文字，需要识别、组合、理解这些过程。符文能够直接在陈延的大脑中产生准确含义，往往陈延已经明白了符文的内容，却还需要时间才能将内容翻译成可以表述出来的人类语言。
这样的传递方式，完全没有误解的余地。
既然符文说有对方势力，那就一定有。
可陈延遍寻不见。他在这个世界的圈子本来就小，又大多是陈家中人，即使家中有几个看他不顺眼的人，也绝不至于称为“对方势力”什么的。
难道是陈家的对头？那就更不可能了。陈家家大业大，这几年树立的对头多了去了，也不见符文曾出现过其他类似的任务提示。
陈延甚至给金风岗那边去了一封飞鸽传书，他猜测对方势力或许指的是刚刚收服的九龙帮张一三的对头。可书信去了两、三日也没收到什么回复，这才想起九龙帮那些人恐怕都是些不识字的文盲，不由哑然失笑。这条线也就断了。
实在没有头绪时，陈延就在府里四处闲逛，期许着能否触发一个新的提示，可多日下来却一筹莫展。
就在他几乎要将那不可解的任务放下时，“对方势力”忽然便有了眉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