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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晋阶造物

凌晨两点,夜色正浓。

激光束从泷零与斯加尔的眸眼孔划过,就像四段幽蓝的短横线刻在瞳中。

但光线突然断了。

激光没入一片不明来处的白芒之中,白光大盛,三人因黑暗而舒张的瞳孔旋即缩紧。

待视线重新变得清晰,他们面前多出一人。

白衣飘扬,金发流光,夜的浓稠被光明稀释,可那碧眸中毫无热度,清冷得让人一个接一个地打哆嗦。

泷零怔在原地,斯加尔一嗓子吼出来:“妈啊!”他随之战战兢兢地连退数步,差点后背撞树上。

斯加尔又往枢纭玖的背后挪了挪,乍着胆子问:“来者何人!”

枢纭玖语气淡淡:“四方大陆唯一的七级能力者。”

斯加尔差点被口水呛到。他速度原本很慢的脑子突然多转了几个弯。

第一骑士是六级上能力者,力量冠绝一时,单论攻击力不输七级之人。可即便如此,七级与六级的差别依旧悬殊,哪怕刚开始能打个平手,拖久了注定落于下风。所以他现在最需要做的是找人,人越多越好。为了不让第一骑士孤军奋战,他速度越快越好。

念头到此,斯加尔撒腿便往枢纭玖背后的军营方向跑。

枢纭玖不由得皱眉。

斯加尔本是好心想去揪人增补己方势力,但他偏偏没想,来人能凭空出现便可原地消失,会原地等他搬救兵吗?而且枢纭玖的语气很平,俊朗的五官没有半点错乱,怎么看都不像是强作镇定的模样。

这倒好,斯加尔拔腿猛跑,大块头加之捣步子的速度实在惊人,如黑压压小山头逃得上气不接下气。枢纭玖一方的气势顿时矮了一截。

泷零瞅他转眼窜得没影,气得在心里哼哼唧唧地暗骂。

雪集站到蓝凌何面前,依稀听到她的呼吸声,他这才松口气。他抬手,极温柔地抚过蓝凌何琥珀色的长发,纤长的五指落上她的肩头。

“嘭!”

随着雪集目光下落,蓝凌何手腕上的两根白色锁链齐齐断裂。

雪集俯身便将另一条胳膊放在她的双膝后侧,准备将她抱起。他目不斜视,绝美的侧脸对着枢纭玖,似对其毫不在意。

“你还是那么自大!”

枢纭玖一声怒喝,他的气势猛然暴涨,黑色披风掀起,将四方的夜空映衬得漆黑无垠。他手心处热量聚集,无数原子同时跃迁,随即射出第二道激光。

这光束之粗足抵得上成年人勉强能抱拢的古树,一击破空,翠绿中泛着明黄,灿灿绚丽,夺目耀眼。

光无形,可能量之惊人足以轰碎一架飞机。

“轰!”

激光在距离雪集和蓝凌何二人不到两米处轰然炸开。

成万上亿的光点纷飞四散,亮丽如空中扬起银沙,在夜色下的密林中飞出一片转瞬即逝的点点星河。

雪集微微蹙眉,他没想到枢纭玖能轰开他设防的空间壁。若是两击连发,此刻他们二人凶多吉少。于是他用最快速度切断蓝凌何脚踝上的捆绑,将她救下,继而打横抱起。

可就在他回身的瞬间,第三道激光接踵而至。

这是一片广大的红色激光。

红光的能量较之蓝绿光略有不及,可它并不是一束光,而是扫射。

宛若红日从山岭的地面陡然冒出,扇形的光束浩浩荡荡,将雪集二人周围五十米距离全部覆盖。雪集侧目,红透刺目的明光,在他的透彻如冰凌的眸中蒙上嫣红的血雾。

枢纭玖眸中的凛冽熊熊燃烧,光束如火如荼地前进。流动的暴虐瞬间覆灭了空间碎片的明光,像滚热的残阳,氤氲成血。

但哪怕瞬发即中,中的却不是目标。

二人凭空消失,如同蒸发一般。

爆破声震天动地。

激光将坚如磐石的冰壁击得粉碎,冰晶飞扬,在融化前便裂成赤色碎片。

高能光束扫射的面积太大,大部分能量直接落上冰壁背后的密林,深林瞬间置身于红光之中。方圆百米的树木一齐连腰折断,古木倒塌,山岭眼瞅着向下塌陷。

激光弥散,半边树木烧焦成炭,齐齐断裂的树干还冒着丝丝热气。夜色浓郁,飞扬的尘霾消散在山间,被疯狂惊起的山中鸟兽还在密林中不要命地逃窜。

枢纭玖静默地站了片刻,眼神却时而冷冽、时而紊乱,就像被脑中所想搅得不得安静。

他转过身,借助地磁腾身浮在空中,也不管吓得毫无存在感的泷零,径直飞向军营。

“雪集——”

他沉声念着这个名字,回忆起历史记载中,有个总是不出手却每次都会在关键时刻及时到场的八级能力者。

他现在成了七级。

比自己尤胜两筹,却不是遥不可及。

“呵,雪集,时候已到,我们的账该算算了。”

.

雪集抱着蓝凌何走在空间通道中,一手搂在她后背,一手揽过她的双膝。

走出没多远,蓝凌何便转醒,眼眸半睁。

“雪集……”

她口中干燥,喉咙里没半点水分,声音极其沙哑。

雪集温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眼角酸涩、鼻翼颤动,若是往常泪水早就扑扑地掉下来,可她的身子现在极其缺水,连落泪的水都不舍得浪费。

她只能用很轻的声音说:“谢谢你,救我。”

雪集垂下眼帘,目光瞬间锁在她脖颈的勒痕上,朱红的血点让他翠绿的眸中泛出血光。

蓝凌何察觉到雪集的异样,于是抬起手臂,撩起一缕长发挡在脖子上。可她抬手后,雪集的视线下意识落在她的手腕上,又是一道深深的暗红发青的印子。

蓝凌何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左手握住右手腕子,但挡了一个勒痕便暴露出另一个,她两只小手捏来捏去,试了好多动作也不甚满意,最终只得一起卷在长发里,自己绑自己。

她面上泛红,偷眼看雪集。

雪集的目光低沉得吓人。

她扁了扁嘴,嗓音干哑地小声道:“我渴。”

雪集一愣,随即四下看去。可二人正在空间通道的中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里会有水呢?

雪集只得道:“再忍一下。”

蓝凌何的声音是呼出来的:“要多久能回去?”

“此地本就是空间扭曲,在其中不能定位转移,走回去最快也要一小时。”

蓝凌何垂下眸子,她想说:那我就再忍忍。结果一吸气,干干的风瞬时吸入嗓中,蹭着她的喉管如同小刀划鳞般难受,她不由自主地咳起来、

“咳咳咳咳……”

她一手捂着嘴,侧身咳嗽个不停。可即便如此,咳出来的都是干燥的呼吸。她的喉咙随着干咳上下震动,手腕上的青紫一颤一颤,朱红的勒印让雪集看得心田几乎沁血。

“咳咳咳咳……”

他加快脚步,每次迈步都能踏出五米,已然是常人远不可及的迅疾。可即便如此,从异大陆到四方大陆不下数万里,向跨大陆的通道再拉近两地的距离也有几十千米,加之不能用转移,一小时走出去已是极限。

蓝凌何咳得喘不上气,终于消停。她疲惫地蜷起身子,缩在他怀中,脑袋枕着他的前心,喉管腥甜。

她到宁愿自己能咳出血来,至少带来一点湿润……

一点点就好。

雪集抱着她赶路,他脚下生风,但极其平稳。蓝凌何根本感觉不出他的动作,和御空飞行没太大区别。

蓝凌何沉默许久突然开口,气若游丝。

“雪集,你愿意……”

她话到一半停住,面上泛红,不知是不是燥热熏的。

雪集问:“愿意什么?”

蓝凌何喃喃:“做那个……”

她本来声音就小,加之吞吞吐吐,雪集不由得把脸孔凑近,向听清她的吐字。

蓝凌何见他凑过来,双颊更红,更小声道。

“与我……”

雪集不解:“与你什么?”

蓝凌何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面颊上,终于把话说完。

“相濡以沫之人吗?”

雪集当即愣住。

蓝凌何如此语出惊人,他完全没想到。

雪集猛地抬起头,金发扫过她的面颊,轻轻痒痒。

她眨着眼睛,蓝眸闪着轻如蝶翼的微芒,眼神含着渴求停在他的唇上。

雪集被她看得心头生热,心思在乘人之危与成人之美二者之间摇摆不定。

蓝凌何知道自己不该说这话,对不起暮川汐。可现在她根本没有心思去谴责自己。

尤其是回忆起自己见到枢纭玖,察觉到被造物主钦定的情感后。

她的心乱作一团,乱得不想去琢磨。

朋友的界限在脚下踩着踩着就模糊了,心中的防线随风化去。

唯有感受着雪集的气息,包围她的身、细润她的心,最无需质疑的念头自然占据主导。

这请求合情、合理又合心。

雪集在犹豫,心情仿佛私奔前的夙夜难安。

蓝凌何心中紧张,眼神扑朔着微光,细语问:“雪集,你嫌弃我吗……”

雪集心口猛地一痛,如被猛拳直击贯心。他有些语无伦次地道:“不,怎么会,我、不可能。”

“那就好。”蓝凌何闭上眼睛,再抬手遮在眼前,低声道,“这样……轻松一点吧……”

二人的心跳叠加着突突地往她耳中灌。

她的嘴倏而被覆盖。

吻如甘霖。

似沁着雨滴的清风。

蓝凌何以前从不知自己会如此渴.求什么,她双臂牢牢揽住他的脖颈,不断加力,在她不满足之前,不允许他的面孔与她分开。

他便宽容地任由她源源不断地取用。

火红的长裙完全与白衣交织同处,一清一烈,一静一动,直到雪集与她一同呼吸不畅,她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她舔舐着嘴角,唇色恢复光鲜,松松软软地偎在他怀中。

雪集神色复杂地垂目,望了她片刻却没有多说半句,沉下思绪一心前进。

他不敢多想。

甚至不敢回想。

蓝凌何半闭着眼,望着他仍泛着薄粉的耳廓。晶莹如冰雕的肌肤上,他眼梢的粉晕一直蔓到侧颊,甚是可爱。

她心道:自己原来如此强势。

“还有多久能到?”蓝凌何问。

雪集清了清嗓子,道:“三十分钟。”

蓝凌何点头。耳畔有细风略过,还有他的心跳之声“咚咚”作响。

她记起文峪与恃迦模拟战之后的两校舞会。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雪集改穿黑衣,那夜的他一改常态。蓝凌何于是同理而论,自己今天的反常定是因为这倒霉的裙子。又艳又薄,感觉用目光多盯会儿就能透似的。

她满脸正经地点头,自己对自己道:方才之事他知我知,出了空间通道,我们还是朋友。

虽然强词夺理,可信度极低,她还是有决心地点了点头。

用绝大的自欺欺人包上了愧疚的心。

过了她认为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又抬起晶亮的眸子,小声问:“现在还要多久?”

雪集有些无语,答道:“才过去三分钟。”

“哦。”她又埋下头。

心道:都怪你的心跳太快了,让我产生错觉。

此时两人都保持安静,她的心却喧闹如沸水。

蓝凌何偷眼看他,眼神时而恍惚,时而清澈。静默了没多久,她脑中的话便堆得满溢出来。

“雪集,都说造化弄人,我确实被弄得晕头转向。”

“为什么这么说?”

“我见到了和暮川汐一模一样的人,长得相同、能力近似,他说我对暮川汐的感情是掺了假的——造物主将对第一骑士的愧疚留给我,一切都是注定的。”

雪集一怔,低声问:“你信了?”

“我不得不信。”

她垂着睫毛,声音柔软而轻微。他需要很认真才能听清她的吐字。

“我不可自拔地喜欢着暮川汐,喜欢的不得了。我能察觉到,我很认定这点,因为我竟对要杀我的第一骑士的转世生不出半点敌意,甚至满脑子想的都是赎罪。可笑吧。现在想来,我竟不知这份感情究竟有几分真正属于我。”

雪集听得胸口如被刀绞。他深深吸气,声音压到最低。

“既然如此,那便不去细究。”

“可是——”

她睁大眼睛,侧脸贴上他的前心。

她知道,雪集说话总是口不应心,哪怕心里被扎个锥子,面上还能平静似水。

但心跳不会骗人。

他的胸口的喧闹与那清清冷冷之人全然不同。

蓝凌何眸光微闪,抢声道:“你也知道,对不对?你知道她把我的心预留给暮川汐,对不对?”

雪集拖着她的双臂紧了紧。

造物主对第一骑士心怀愧疚,此情成追忆,化作蓝凌何心潮下的定海神针。

雪集又何尝没有歉意?故此他决计闯入她的世界之前,便做好准备,这一世不去触碰她的心。至少在订婚戒指戴着之时,他没有越界。

而现在,他明明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却把一切继续藏在心底。他选择无声地珍惜她,站在远处守护她,连稍有温存的臆想都掐断在最初。

说到底,蓝凌何无论是情事还是形式上都有所归属,他又能奢望什么呢?就算挤入他们的关系中,也不过是扰人的白噪音,让她徒增困扰甚至感到厌烦。

雪集抬起头,绕过她的注视,目视前方,脸始终清冷寡淡地绷着。

“可是——”

蓝凌何等得心急,抬手拉住雪集肩头的衣料,硬是扽着他凑近,拽他俯下脖颈和她脸对脸。

“我对你的感情,才是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的啊!”

雪集蓦地怔住。他的心跳不断加速,微妙的心情在流淌,过了许久才装作没听清地问道。

“你……说什么?”

蓝凌何想哭却哭不出来,被他明知故问得满面通红,不得不把冒头指向自己——

是时候,正视她最不想面对的事情。

“我真该骂自己,狠狠教训自己。我真是该死,太差劲了!为什么越想回避却越情不自禁,越不想承认却越描越深——我啊、真的喜欢上了两个人!”

雪集抱着她的胳膊难以控制地颤了一下。

蓝凌何因为声音过大,喘息猝然急促,鼻腔中的湿润继续减少,再次燥热起来。于是又来一轮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雪集深深吸气,用最强词夺理的方式把心中翻腾的浪头压下。

她说喜欢自己。

虽聊胜于无,可这是让她痛苦的感情,迟早会被舍弃。

弄巧成拙,反倒伤了她。

他如此叱责自己,亲手操刀把激动都斩去,将不安分的情绪煎得冷硬。

一门心思努力赶路。

蓝凌何好不容易咳得消停了,却再等不到雪集的回答。

她心头酸楚,不甘心自己的告白被他忽略。她心一横,腰部发力,两条玉臂盘上他的脖颈,将身子抬起,脸向前凑,再次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雪集本抿着唇,被她不容分说便凑近,惊得略微张开嘴,于是蓝凌何趁势再次展开攻势。

他心情,自己的感情,干脆一并确认。

她对暮川汐执着地喜欢、小心地关怀,为他奋不顾身。

她始终把自己的感情放得很低。就像年幼时常常念起父母的养育之恩情、供养之辛苦,故很少顶嘴,百依百顺。

可她心里始终压抑着什么。

大概是从舞会那天知道真相开始,那悬而不决的感情化作种子,被她埋在心田中故意视而不见。回过神来,不知何时种子已破土而生。它长得太快、开始太猛,顶得她心中的隔墙裂缝密布。

此刻,壁垒轰然坍塌,宛如拨云见日、开天辟地。

脑域扩张数倍,好比超新星乍放,点亮漆黑的未知领域,给予她更多的空间。

这一吻很长。

和方才完全不同。

他的心如烈阳,但跨越层层星尘后只剩冷光,轻飘飘地投入世间。而她攀着遥远的光线终找到灼热燃烧的源头,纵身跃入,将他的心壁轰得分崩离析,不客气地发掘他隐藏的深情。

雪集避无可避,大多顺着她,任她在自己的心盘上撒野。时而被调拨得不耐,反守为攻。

事态被情意晕染得变了味。

厮磨甚久,蓝凌何不舍地离开他的嘴唇,食髓知味,恨不能即刻好戏重演。她眸光澈亮地扫过他晕染暖色的眼眉,沾惹热气的面颊,浮出水面的真心在得到满足后闪闪发光。

可她一边笑着,心头肉一边被内疚揪拧,饶是自己和自己干架。

悲喜交加,百感交集,她的眼角漫出泪花。

雪集微惊。

她早已缺水多时,哪里来的水分?

雪集立马反应过来,问道:“你到六级上了?”

蓝凌何望着他,隔两三秒便有泪花一闪,泪珠落下。她的眸中蓝芒踊跃,湛蓝的光影浩渺深邃,宛如星海沉浮。

“嗯。”

雪集的喜悦难以掩饰,嘴角扬起弧度,雪砌般的面孔浣上暖色。

“太好了,你领会到何为‘造物’了。”

蓝凌何愣怔片刻,抬起手,掌心随即涌出几个小水滴。越聚越多,缓缓积蓄为一捧水。她小心地将手挪到嘴边,小口喝着自己造的水。

一口一口,她喝得没完没了。雪集听她喝水时发出的“咕噜咕噜”的轻响,始终浅浅地笑着。

二人如乘风般到了空间通道的尽头。

通道口若隐若现,雪集放蓝凌何下来,二人并肩行走。蓝凌何红裙飘飞,雪集的白衣被映上半边红晕。

雪集脚步略微放慢,说道:“准备一下,我们很快过出口。出去之后立马空间平移去擂台。”

蓝凌何沉默片刻,正声道:“雪集,我说的所有话都是认真的。”

他的心情过于复杂,故没有应声。

蓝凌何道:“我能晋级,是因为我终于正视自己,正视我的心。”

已然诞生的感情,难以压制、否定不下。

便接受它。

无愧自己,才能秉着更强的意念将世间之物收归心间。

清泉自她的掌心流溢而出,水花四溅。她啜饮小口,继而一个闪身绕到雪集身前,猛拉住他前心的衣服。雪集微微俯身,蓝凌何抬起下颌,对准他的嘴迎上。

清水温热而甘甜,向他的喉中涌去。

“这样,事不过三。你……明白了吧。”

.

“第一骑士,说说,你为何失败?”

枢纭玖单膝点地,俯身对着稳坐高桌后的少年,不卑不亢地道:“四方大陆七级者前来救人。”

四殿下眯起眼睛:“除此之外呢,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解释的吗?”

枢纭玖道:“没有。”

他冷笑:“第一骑士,你抬起头看着我。”

枢纭玖应声仰头。

四殿下的面目并无过人之处,笑时开朗、蔑时阴冷,威风和尊严不显山不漏水,也没继承多少他父亲的王霸之气。但那双异色的眼眸着实惊人,左眼是绛色,右眼为宝蓝。

枢纭玖清楚,四殿下的能力名为“全盘掌控”,其左眼能看到能力者的个体状态,包括所处地点、身体状况,甚至情绪与斗志;右眼能检测能力者的等级、容器存量,还能对能力的走向加以鉴别。而且一旦他锁定住一人,此人不管身在何处都能被他远程监视。正如前些时候银玉去四方学院,他的任何举动都逃不过四殿下的眼睛。

“全盘掌控”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加成,却是妥妥的领袖之力。

他正正地盯着枢纭玖,两眼一眼冰如极寒、一眼炙若熔岩,冰雪两重天,任谁都会被盯地半边僵硬、半边融化。

“说,为什么抵达后,你耽搁了半小时才动手?”他的目光尖利得能从人脸上片下肉来。

枢纭玖沉声道:“我有话要问她。”

四殿下嘴边的笑容泛着寒芒:“于是呢?你有答案了吗?你和她说了一阵子话,之后貌似非常愉悦啊!”

枢纭玖不语,他的唇线紧绷着,眼神平静释然。

四殿下为了逮捕蓝凌何,调动所有事前埋伏在四方大陆的探子收集情报,又亲自设计通道的布局,掐准时机调集四大骑士齐齐出动,所有苦工毁于一旦。可第一骑士的情绪他明察于目中,枢纭玖丝毫不因为错失干掉蓝凌何的最好机会而心有忏悔。

他气得发抖,恨不得将他那张清逸俊美的面庞撕成碎片。

“就为了几句话,我们几个月的谋划都喂狗了啊!”

枢纭玖依旧不言,再次俯下头。

四殿下冷声道:“你自己给自己定罪吧。”

枢纭玖思索片刻,道:“我办事不利,有负殿下重托,我自愿……”

话到一半,有个悠扬的女声打断了他。

“第一骑士,莫要再说下去。我恕你无罪。”

四殿下眉头紧皱,两眼眯成缝。他不知传音来源何处,只得对着空气道:“三皇女,你凭什么说他无罪?”

女声道:“枢纭玖已经听你的命令前去,而且若不是有人营救,想必他不会让你失望。”

“骑士归我调遣,你为何要来插一脚?”四殿下怒道。

“希欧,”她直接唤了他的名字,“我不管其他人如何,但第一骑士你不能碰。”

“菲娅!”四殿下怒道,“这是我军中之事,功过赏罚我来定!”

菲娅笑道:“但第一骑士是我的未婚夫,你要是伤了他——”

一阵寒风吹过,希欧登时全身发汗,后背突突突地颤。

“我便把你扔到异空间去。那里的一年是这里的一天,你自己可以尽情撒豆成兵,随你怎么玩。”

希欧当即闭了嘴,恶狠狠地盯着枢纭玖,对他僵硬地摆了摆手,手腕紧得嘎吱响。

“下不为例,你走吧。”

他接着用口型无声地道:滚蛋!

枢纭玖起身即走。出门时,正好和希欧贴身的传令官擦肩而过。

其名为白霏,是个极清丽的女子。肌肤如同精烧的骨瓷,光滑而有质感,细腻得看不出毛孔。她的五官很是雅致,柳眉杏眼、玉鼻薄唇,如从水墨画中走出的一般。

她见到第一骑士,赶忙颔首浅笑:“见过枢大人。”

枢纭玖神色冷冽,正眼都不看她。

眼前这女子相貌给人端庄亭亭之感,但她也是一名“傀儡师”。让人在不知不觉中着迷,听之任之,成为无脑的玩偶。

枢纭玖这般崇尚悍不畏死、择善固执的骑士,从骨子里抗拒暗中操控精神之人。

枢纭玖离去,希欧又对空气喝道:“菲娅,你的未婚夫放走了意念控物的转世,你还笑得出来?”

她的声音微凛:“希欧,这正合我意。”

“为什么?”

“意念控物,当由我来抹杀。”

说罢,话音淡去。

希欧不再说话,靠在椅背上,沉默着注视着白霏慢慢走到他近前。

“见过四殿下。”

“白霏,你来此何事?”他余怒未消地问。

白霏赶忙颔首,努力调整语气,不去触希欧的眉头。

“我收到消息,二骑士脱离军队独行,提前去参加四方擂台赛。”

希欧倒是没有太过惊讶,风轻云淡地道:“耶奇罗就是这个脾气。看不上眼的管人家叫渣子,如果门当户对,他的好斗之心能燃个三天三夜。四方学院的最强者聚在一起,他能忍住就怪了。”

“您不担心他的安慰吗?一人暴露于万人之下,这……”

希欧摆手:“他有界碑在身,无碍。”

白霏一惊。

“殿下,恕我直言,您过于……”她思忖后换词,“不,有些……”她觉得不妥,继续换,“不,略微偏袒耶奇罗了,竟让他随身带着此等宝物。”

希欧勾唇笑道:“因为他们此行还有一个重要任务。”

白霏这才恍然,施礼后起身。红黑的军装制服,显得她的肌肤更加莹白,那张透着古典美的娇艳被映得美妙无比。

四殿用手抵住下巴,绛红的眸流转温热,宝蓝的眸划过幽深。

“白霏,我问你。”希欧勾手唤道,“我现在心情非常差,你能做些什么?”

希欧的目光肆无忌惮。白霏下颌收敛,目视足前,净如飞雪的面颊倏地红了。

“四殿下,您要我……”

希欧起身,踱步便往侧厅走去,穿过侧厅便是卧室。

白霏正在面红耳赤之时,见四殿下径直离开,她小鹿乱跳的心突然卡主,不知作何观感,有释然亦有失落。

然而希欧刚打开侧厅的门,他突然停住,侧脸,妖异的红眸瞥着她。

“去卧室等我。”

她一咬唇,随即小步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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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场上,可以说每一个环节都离不开嘴,每一次交易都不亚于一场外交活动。采购需要说动卖方,销售需要说动买方,争得利益需要讨价还价,双方或多方合作需要谈判。就是求职应聘,或者是很好的谋略贡献给老板。这些都需要张嘴去“说”。缺少语言沟通,没有一定的语言艺术都是不行的。所以,商人这个职业多半也是靠嘴吃饭的职业。有人分析“商”字是“八口”撞开大门。虽然有点牵强,也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