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她说蒙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碶会长,他意识到雪集与蓝凌何联合与自己开了个大玩笑。但是——
他喜欢!
他如洗脸般恢复了狡黠跳脱的轻笑,对炼飞道:“看来是你的领导驾到哦,劳驾和我挪步演练场如何?”
炼飞的神情极其复杂,静下心来,他也能感到一股气势凌空飞掠而至,不是大法官是谁?
阿伦戴尔从不轻易露面,此刻大驾光临,难道是料定自己拿不下北方会长?
炼飞越想越紧张,心肝一起突突地跳,就像被冷面领导约谈的小职员。
他对着会长讷讷地一点头,跟紧他的步伐就往外走。莳羽怜急走两步追上,炼飞的两个帮手也随之出门。而暮川汐几人则按照蓝凌何所说,迅速选出“能打的”二三十人由凛轩和希尔夫带队前去。留下月咏翔和霖喻盯着一班梨花带雨的,他们需要好好琢磨一下如何把会长的三个能力公之于众,或者,干脆大家一起保密也不错。
而三十人进入演练场的刹那,他们第一眼便几乎被晃瞎。
那是一个何等光芒万道的人!
金碧辉煌的着装,灿白的金发和眼眸纵使夏日正午的艳阳也自惭形秽,金色挥洒着华丽夺目的强势,华贵得让人睁不开眼。
连碶会长都脚步一滞,心道:这是什么自带聚光灯效果。
炼飞和阿伦戴尔相识已久,早就习惯他的外表,但他总觉得阿伦戴尔此刻的装扮有那里与往常略微不同。他上下扫了几圈,终于定格在阿伦戴尔的颈部,那里多出一根手指粗细的金链子。
阿伦戴尔见炼飞往自己的脖子上看,他登时瞪过来,金眸晃眼,吓得炼飞赶忙撇开视线,可心中压不住地好奇:不就是多了个首饰嘛,未尝不可。你敢戴就不允许人看吗?
可这时,只听碶会长“噗”地乐出声,紧接着气球缓慢释气般一边憋笑一边笑不停。
在场懂得原因的只有暮川汐和莳羽怜。
因为那金链子并不属于阿伦戴尔,而是蓝凌何为了转移方便给他套上去的,另一端正套在蓝凌何手腕上。
狗链……
阿伦戴尔的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因为蓝凌何居然把链圈的接口封死了。若无适当的工具,凭手劲儿打死也拽不开。
于是阿伦戴尔距离蓝凌何一米多站着,选择最能藏住链子的角度。
蓝凌何见他们来了,笑盈盈地迎上去,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一路带着他磕磕绊绊地跟上去。
阿伦戴尔从出生以来就没受过这种气!
可他即便如此也不会掉面子。
阿伦戴尔双手抱胸地环视众人,一脸正派道:“审议团大法官——阿伦戴尔敬上。”
炼飞三人赶忙站过去,可偏偏一个没长眼睛的想从蓝凌何和阿伦戴尔中间穿过,阿伦戴尔忍不住喝道:“滚一边去!”
他只觉得眼前金煌一飘,下意识以为阿伦戴尔要出手,一个趔趄连忙诚惶诚恐地改道。
蓝凌何也觉得阿伦戴尔要被气炸了,如此不利于谈判,于是悄悄松开金链在自己腕上的这段,让它一起挂在阿伦戴尔的脖子上。
阿伦戴尔这才暗自松口气,还不忘用领导的目光掠过蓝凌何的脸,表示自己宽宏大度,也表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炼飞压低声音问:“大法官大人、您这是……”
阿伦戴尔正声道:“碶会长的审判一事,我改主意了。”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
“逮你入狱、视作死囚简直暴殄天物,那两个老法官真是愚不可及。我重新阅过你的能力报告,现给你两个选择。其一,提前离校,我将你编入审议团执法分部担任部长,从此为法庭效力,将功赎罪。其二,继续行使北方会长的职权,但你要全全听我调配。”
“所以,就相当于北方全员听你管辖咯?”会长面无表情地问。
“想怎么说是你的自由。”阿伦戴尔道。
碶会长心道:你真是打得好算盘!你明知道我宁愿当死囚都不会去西方当你的下属,所以前者根本就是个幌子。后者才是你的真正目的——也就是让整个北方学院分摊我的罪,与我一同听命于你。
他上前两步,漆黑的眼眸就像两个黑钩子,剐在阿伦戴尔金光万丈的脸上。
“大法官啊,多谢你的好意哦。但我若是两个都不想选呢?”
阿伦戴尔毫不相让,近前和他相距不过两米。旁观之人几乎能看见黑夜般的身影与光华万道的盛气碰在一处。
阿伦戴尔嘴边噙着极其客气的笑意:“碶会长,我没说过你有第三个选择吧。”
会长一脸无所谓道:“你不过是扫了一眼我的报告,判词就彻底改了呢。现在你见着真人了,喏,也该再推陈出新了吧?”
阿伦戴尔右手食指顶住下颚,风度翩翩地昂起头。
“我的判词,一锤定音。”
会长嘴角微勾,小声嘟囔,却正好让所有人都听见。
“呀,让我当你的下属,简直暴殄天物。能想出这种判词的大法官真是愚不可及。”
他学着阿伦戴尔咄咄逼人的句式,却反过来把阿伦戴尔换成了骂的对象。
蓝凌何敏锐地察觉阿伦戴尔气势陡增,就像春日的艳阳眨眼烧成炎夏骄阳。她心中为难,但又不好说什么,于是悄摸摸地手指一勾,耷拉在阿伦戴尔身后的金链子的一端飘起,被她牵在手心。
蓝凌何心道:在事情闹大前,我先把阿伦戴尔转移走。
莳羽怜也觉得气氛不对,她挪到会长身后,想着如果两人真的一言不合,自己也能拉一把。
阿伦戴尔如剑刃般犀利的目光直刺会长,却被他眸中的吞噬万物的黑洞吸入,一去不返。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接近一分钟。
会长一挑眉,扁了扁嘴,又火上浇油地冒出一句话。
“你盯我许久,莫非是看呆了?我真有这么好看呀?还是……”
他说到此处,低头斜眼瞅自己有没有衣冠不整,生怕露出什么不该露的,被阿伦戴尔不怀好意的目光占了便宜。
阿伦戴尔觉得眼前之人的表情实在是过于丰富。他看似摇摇晃晃、漫不经心,可把他逛荡的部分拆下来,好好蒸馏一番,剩下的——
却是准六级能力者带给人的压迫感。
关键是,他是四方大陆绝无仅有的三能力者。
仅仅是这一点,就让阿伦戴尔如芒在背。
阿伦戴尔并没有被他的不正经惹怒,他心中只有一念:北方会长是绝好的战力,必须要拿下。
“碶会长,我很欣赏你。”
阿伦戴尔突然转变口气,众人皆是一愕。
“所以我可以给你第三个选择。”
“请说?”会长好奇道。
“你的超分子转变可以让你起死回生,可对?”
“嗯,算是吧。”
“杀人偿命,有多少能力者因你而死,我便要你死多少次来偿还。”阿伦戴尔一顿,目不斜视地注视在他眉心,“大概是一千四百次。”
会长没忍住,居然被气笑了。
“你是变态吗?喜欢看我杀自己玩啊?”
阿伦戴尔高昂着头颅,金色的眸熠熠生辉。他傲然道:“我会让你的死价值最大化,每一次都物有所值,远超过你对北方学院的价值。”
会长实在不知该说什么,鼻中冷哼和喉管里的不屑混在一起,合二为一从嗓子口飘出,又被牙碾碎,最后从牙缝中挤出去。
“呵呵,变态。”
阿伦戴尔这辈子都没有被人如此轻视过,更何况他说这句话是百分之百的认真。他心头之火再也压不住,猛地上前就要冲到会长面前。
可他脖子上的东西拴住了他。
阿伦戴尔只觉得脖颈一紧,喉头被兀地一勒,他继而重心不稳向后仰去,眼看要被原地放倒。
莳羽怜眼疾手快,一道水柱凭空出现,试图撑起他的后腰。
可阿伦戴尔远比看着要灵活,他左脚一个滑步,竟把重心找了回来。谁知,就因为阿伦戴尔后撤半步,他一脚踩在水柱上。地面本就光滑,他又是硬底子皮鞋,这一滑,直接带出“咚”地一跤。
阿伦戴尔当众摔了个屁墩。
最尴尬的是,阿伦戴尔摔倒得过于干脆,莳羽怜根本没来得及收回水柱,于是阿伦戴尔坐在一滩湿漉漉中,这形象要多糗便有多糗。
蓝凌何吓得松了手。
阿伦戴尔没管蓝凌何,目光瞬间落向碶会长身边的少女,金眸似刀,杀气熠然。
再不爆发就不是他了。
区区五级的物质控制者,竟然偷袭大法官!
更让我当众出丑!
好你个控制水的,好好好,你个——
混蛋!
他的眼中金光迸发,下一刻,众人只见阿伦戴尔的身躯原地消失,如同凭空蒸发。
莳羽怜上一秒还为自己的弄巧成拙而自责,她却猝然感到背后一股幽幽冰冷的劲风。她的余光还没扫过去,阿伦戴尔已然扬起右臂,右手做刀状自右向左砍上她的后心。他看似没有用太大的力量,但莳羽怜骤然一弯腰。
她不确定自己的内脏到底破碎了几个,不,究竟剩几个没碎。
紧接着,阿伦戴尔一扒拉莳羽怜的肩膀,她就如同一片被击飞的羽毛,身子瞬间离地腾起。
莳羽怜还有一丝意识,她眼看自己脑袋撞墙,便要动用能力做出水的缓冲,这样不至于前额开花。然而她的心念和实际情况却出现了微妙的时差,造水未开始,她便重重撞在墙上。
“嗵!”
闷重的一声响彻试炼场。
似乎什么破了。
她倒在墙根下,晶莹的水花这才姗姗来迟地出现。水流顺着墙面留下,氤氲着丝丝缕缕娇艳欲滴的嫣红,在她身下形成一个粉色的浅滩。
“小怜!”
会长看到这一幕,他的心登时七零八落。他转眼间便奔到莳羽怜身边,二话不说将她抱在怀里。他用右手捂住她血流不止的前额,左手紧紧搂着她较小的身躯,在她后背上上下下一通摸索。
直到会长确认自己及时消除了莳羽怜受到的所有伤害,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垂下头,在她耳畔柔声道:“试一下哦,起得来吗?”
“嗯。”
莳羽怜应声,缓缓起身,仍颤颤巍巍。
会长嗔道:“你真是吓死我了呀。我知道你是想帮忙哦,可如果你把自己搭进去了,还要我何用啊!”
莳羽怜勉强笑了笑,隐去痛苦带来的眼角的泪痕,悄声道:“抱歉。”
晴洌赶忙过来扶住莳羽怜,与此同时,碶会长只身走到阿伦戴尔身前。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抬头,暗怒汹涌若深海中伫立的礁石,深不见底的瞳孔扩散出无法压制的怒气。他的气势与适才截然不同,就像从阴面化出一个彻头彻尾的黑暗,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狂暴。
“居然敢攻击学员——好啊,大法官,你原来是个这样的败类啊!”
阿伦戴尔反应过来是自己错怪莳羽怜,但他的恶气仍有一半积在胸口,撞得他不发不快。
阿伦戴尔铿锵有力地道:“审议团对能力者只有两个规定:一是禁止伤及平民无辜,二是禁止审议团成员相互打斗。我没有触犯任意一条。”
碶会长脚尖轻点地面,那一触使他如离弦之箭一般飞身而起,眨眼之际便出现在阿伦戴尔的眼前。
“呵,我也是啊!”
话音未落,会长右手的食指中指已然作出枪状,直指阿伦戴尔的胸膛,气弹凝实若冰球。
“空气炮!”
闪念之际,爆破声起。
可阿伦戴尔的身体被炸出不过半米便陡然停下。他刚抵住向后的趋势,却见连续六个空气弹横空追来,巨大的气压差掀起他的身子狠狠砸向墙面。可就在阿伦戴尔的脊背与墙壁即将接触之时,他的身躯又一晃,蒸发于众人面前。
阿伦戴尔站定,用凌厉如剑光的视线凝视着碶会长,不怒而威。
“先用超分子转变将自身重力变为零,借此获得巨大的加速度,然后用无效化让我的时间控制短暂失效,趁机切换为空气炮直接攻击。不错。”
阿伦戴尔竟在这时还有心观察并评论。
碶会长答道:“你压缩时间以倍增加速度,又把自己的时间调慢于是有了瞬移的效果,也真是不错啊!”
阿伦戴尔嘴角一挑:“那接下来这招,你要如何接?”
话音还在空气中震动,他的身影瞬间消失。
“砰!啪!啪!砰!……”
急速连击的声音在眨眼间便响了十几次。
众人回过神,只见阿伦戴尔的拳头如同雨点子般地落在会长身上、面上,而可怕的是,阿伦戴尔出拳的速度实在是快地骇人。
说一秒三十击毫不过分。
在场的众位无一不惊,听着和爆竹一般密集的噼噼啪啪的落拳,难以想象会长此时的处境悲惨到什么程度。
我去,不要惹大法官啊……
哪怕不提他的一言九鼎,哪怕不去考虑他在审议团中的分量,就最基本的——
他可是六级上的西方会长。
是“时间”的控制者啊!
大多人都知道这一点,所以无人上前帮碶会长,双脚都和扎根似的。
干看着五秒后,拳打结束。
“噗!”
会长一口血喷出很远,艳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淌不止。那黑曜石般的双眼微微抬起,平静地凝视着站在灯下的阿伦戴尔。他的金发金眸在灯光的掩映中辉煌得夺目,仿佛天神般不可侵犯。不过阿伦戴尔显然也有些疲惫,额角见汗。
“阿伦戴尔,五秒半,你打了我一百六十拳哦。”
碶会长啖着腥甜的血液,被打得扭曲的面上却不怒反笑。
“我将无效化用到最大,却还是被动挨打,说来,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呢!”
他说着,阿伦戴尔眼瞅着他身上的血渍逐一淡去,脸上和脖颈上的伤口瞬间愈合,两秒后原地复活,成了崭新的完人。
碶会长起身上前,搓火道:“你问我要如何接。我的答案是,只要给我留口气儿呢,就任你打哦,你打到累死,我依旧完好无损哦。”
阿伦戴尔随即闪现在会长左侧。
“说得好!”
他并未再出拳,只是两个手指一弹,指尖所向正是碶会长的颈动脉。这绝不是普通的一个弹敲,指风之劲竟隐隐发出破空的爆响。
“嘭”地一声干脆,会长的脖子瞬间凹陷下三分之一。颈动脉被猝然挤爆,薄薄的表皮根本兜不住狂暴的动脉血,鲜红爆裂,喷得如火燎原。
阿伦戴尔看起来体格标准,棱角分明,但他绝不是那种力量大得喝水会把杯子捏碎的能力者。他方才打出令人瞠目的拳速,是迟缓了自身的时间流速,而这看似不起眼的弹指,则是他把出击的半秒压缩为不到千分之一秒,如此产生的巨大加速度化作冲量,其威力有目共睹。
他紧接着将自身的时间拉伸,四周几乎静止。于是他不慌不忙走到几米外,恢复正常后,众人看到的便是阿伦戴尔的再次瞬移。
时间本就无形无质,是比空间还要玄妙的东西,玄之又玄,想合理地描绘它都要掏空心思,更不说真正感知时间的流逝。
但若阿伦戴尔马力全开,普通人的一日能被他过成半年,也能是喝个茶的几分钟。而旁人看到的,或许阿伦戴尔速度超出视神经讯号的高速移动,抑或如老龟般在细水长流中纹丝不动。
阿伦戴尔后撤,半眯眼睛瞧着会长倒地后血如井喷的惨状。
令他没想到的是,蓝凌何没动、那被自己打飞的少女虽然表情极度难看但也没动,其余的副会长皆清一色地保持围观。似乎他们真的不关心碶会长的死活,像是看热闹一般,冷漠地弃尸不顾。
阿伦戴尔心道:我莫非你的人缘差到这个程度?
我还以为你在北方一呼百应,看来是我高看……
想到这里,他的灿灿金眸便目睹奇迹般的诡异一幕。
血人会长居然动了。
他抬起血糊糊的左手按上低洼的侧颈,随即,喷血停滞。他的右手继而抬起,就像乌鸦拍翅膀一样,有力地在半空划拉数下,胳膊所过之处,弥漫四周的血雾竟消失地干干净净。
他觉得差不多,这才小心地转动脖颈,“咔吧”一声轻响,骨缝密和,他旋转一圈后动作流畅。紧接着他双手拽衣摆把血淋淋的上衣拉直,然后低头望身上东瞧瞧、细看看,目光扫过之处,所有鲜血浸染的痕迹随之不翼而飞。
第一次目睹这场景的阿伦戴尔被噎住了。
他不愿意承认,但眼前的北方会长,真的是个怪物。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一原祭还要可怕。
莳羽怜轻咳一声,对碶道:“你的脚下还是红……”
碶会长恍然看向地面,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笑道:“谢谢提醒哈。”
血渍一空。
碶会长道:“大法官啊,拜你所赐,我死了一回哦!”
阿伦戴尔的金眸闪着极为复杂的光彩,他沉声道:“这是个测试,还剩一千三百九十九回。”
会长差点被口水呛到。
“喂!我没答应你的一命偿一命理论啊!”他不服不忿地哼了一声,满脸不悦,“每死一次都要消耗元气的呀!就像一瓢一瓢从水缸里舀水,我也会未老先衰的啊!”
阿伦戴尔瞪了眼满嘴冒泡的会长,他突然觉得自己只身入北方似乎不明智。没有法庭镇着、手铐夹持、数十警卫把守,这个痞子气过重的罪犯随时都会跳脚冲上来。而且打也打不死,关也关不住。
他侧头瞥向炼飞等人,可映入眼帘的是几张青白交加的呆脸。
炼飞注意到阿伦戴尔灼灼的视线,无处可躲,眼皮垂得几乎要贴上下眼睑。剩下两人下巴都快掉了,怔愣的目光像是收不回来的棒槌。
阿伦戴尔深吸口气,努力平静心思。
算了,面对这个打不死的小强,只有让他自己服气,否则根本无法收入麾下。
“你觉得我打不赢你,对吗?”阿伦戴尔金发炫目,凛凛金眸闪出严肃的锐气。
会长一鼓脸,不温不火道:“事实就是最好的证据哦。”
阿伦戴尔肃穆道:“我故意不杀你,是因为你的能力对我们用处极大。换言之,如果我想让你死,你根本就没办法再站起来。”
会长面色微沉,一边皱眉一边嘴上不饶道:“你倒是说说呀?我还真的有些好奇呢。”
炼飞也期待地抬起头,眼中明亮。
他心中无所不能的大法官终于要以判词服人了。
阿伦戴尔翩翩一笑:“现在几点?”
众人一愣,炼飞赶忙接话:“下午两点五十九。”
阿伦戴尔点头,面向碶会长正声道:“超分子转变能消除一切可被感知的事物,但限制有二。其一,作用对象需要被你察觉到。其二,事件的发生在十分钟之内。超出十分钟,你的失败率会随之提升,而超出二十分钟,你便无力回天。或许这两者并不妨碍你与别人的战斗,但你的对手换作是我——”
阿伦戴尔腰杆笔直,一声灿金的着装让他炫如骄阳。他的声音肃中带利,一个个字眼像判决时敲击的木槌。
“时间的流逝,你无法感知。可对?”
会长一滞,不情愿地将下颌垂低少许。
“十分钟对你而言是个定数,但有我在——十分钟或许只有片刻,抑或,让你觉得如一天般漫长。”
话音一落,气氛顿时紧张。
因为大家都能看到碶会长风轻云淡的脸孔,此刻僵硬得像是被涂满水泥。表情丰富的他,竟然半点笑纹都不剩。
蓝凌何目光斜睨阿伦戴尔的背影,表情愈发冷峻。即便她躲在人群的最边角,也有汩汩寒气扩散而出。
阿伦戴尔双手背后,姿态笔挺,凛然大意溢于言表。
“你服气否?”
碶会长就如同喉管中囤了石头,反驳的嗓音都被堵住。
他能感受到来自于数十人急切的目光,他们多么期盼会长能一如既往地兵来将挡,来几句有底气的调戏,让给大法官哑口无言。
可会长无话可说。
半点不差,阿伦戴尔抓住了他的弱点。
或许并不是他的弱点,而是阿伦戴尔能战上数万能力者巅峰的最终依仗——
时间控制。
阿伦戴尔朗声又问。
“你服不服?”
时间如水,会长的心思乱作麻。
周围一片死寂。
大法官见他没有反应,于是侧目问炼飞:“告诉他们,现在几点?”
炼飞一愕,看表后声音发颤道:“还……没到三点。”
也就是说——
说了这么多话,真实的时间才过去几十秒!
会长的脸色发白,他丝毫没有察觉阿伦戴尔何时将在场所有人纳入“时间控制”之中。
“我啊……”
他的嗓音低沉地可怕,但仅仅两个字眼,足够让人听出他态度的转变。
他极其不情不愿地向外蹦字。
“……服……”
这是他头回被人用言语逼到这个份上。
会长最后一个“你”字还没出口,突然被人打断。
话音从最侧面直切而入。
“我、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