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山道。
秋阳不似夏日那般浓烈,更是在这申时时分,恰是十分温柔,金光渲染,染透了这山脚下一拢拢红林。秋凉下,丛林落叶,旋即而落,悄然无声,落入林中幽泉,微波涟漪,水光灿灿。
“叮咚~”
一粒沙硕跌入幽泉,溅起水花。在这幽静的林子中,显得十分清晰。一阵“簌簌~”声响,落叶纷飞,一道黑影穿林而过,奔出百米,脚尖一点,跃上了一棵高大密叶槐树之上,停歇了下来。
这套行云流水间,不难知晓,此人轻功不凡。
这黑影素服蒙面,革履长靴,双目俊秀清澈,一把将背后的长鞭挽在脖子上,目光注视着远处山道,耳廓微动。从那石子落水,到隐约传来的声声马蹄声,愈来愈近,远处定有来人。
黑影等了半晌,已稍显少许不耐烦。要说道路那头,乃是一驾马之人,初闻其马蹄声,不过数百米,竟让他悠了许久,莫不是一个驮材归来的山林野夫?正在疑虑间,这道上,一人驾着马悠悠的上得坡来。
披头散发,衣衫破烂,一张透着俊秀的脸庞上亦掩上不少尘垢。这人背着一把长剑,摇晃着脑儿,摸着酒壶一边饮着,一边哼着阴腔怪调。
黑衣人看罢,一口轻叹:“罢了,也是个混世俗子。”,便要拔腿离去。思虑片刻,又觉不爽,只见她眉宇间不禁闪出一丝凌厉精光,拂袖一挥。
“咻!”
银光过处,寒刃破风,杀气凛凛扑面而来。
马上男子只道:“不好!”,一个翻身,将手中酒壶扎入了马馕之中,前身躲过飞来暗器,旋即双腿一夹,竟将那柄飞刀稳稳夹在双脚之中。马儿受到惊吓,低声嘶吼,马蹄抖动,已有几分不安。男子取了飞刀,勒住了马,这才翻开手掌看来,入眼那是一把柳叶匕,心中便有了头绪。
“轩龙庄素来不染江湖事,莫非近日有所改变?“探首柳叶匕,飞来寻人踪”。便只是你这匕首发的,尚差些火候,远客莫藏了,既然拦路,倒不妨近前来,但有何事,说道说道。”马上男子懒懒哼道。
风起,席卷落叶纷飞,遮人耳目。男子眯着眼看去,尚未见得人影,便只听一声尖喝:“看刀!”,纷飞丛叶中,一道黑影扑面而来,眨眼之时,只当头一刀,朝男子头颅砍去,男子一声闷喝,拍掌而起,“咣~”的一声,抽剑挡下。
两人一番交战,刀剑相触,火光四溅。剑气所致,树木枝桠尽断。黑衣女子使的一口细叶长刀,刀法稍柔,挥动时,恰似起舞,看着十分的优美,然而这优美刀法,却不可小觑。
女子耍的本是轩龙庄嫡系刀法,号“幻影之舞”,虽柔和优美,却有着攻守兼备、刀出无形之利害,非一般人能破。相传百余年前,轩龙庄庄主自创此刀法,炉火纯青之时,曾临涯而舞,有人见着,只看得一人升天,刀光如幻影绕身,飞沙走石,五彩披靡,威力无穷。
男子起初看出端倪,仍是处处谨慎,几十回合下来,这才展眉一笑。“原这黑衣女子毫无火候,怕是只练得些皮毛。”,随后扬身一跃,剑转偏锋,挑起阵阵剑花,一击而过,黑衣人只觉右臂一麻,一个踉跄,差点没握住刀。只后退几步,稳了神,便又拔刀复来。再战的十来回合,终是不敌,飞身倒地。
“承让承让,我以我等只是切磋,若有不敬之处,君莫见怪哩?”。
男子胜了,却未近前,只站在马躯旁作了个揖,道了些客套话。再返头望了一眼煞红斜阳,心中嘀咕道“在此耽搁了些时辰,今晚当便是在山腰歇下了。”,便将那把闪着粼粼银光的长剑收了鞘,欲勒马离去。
“破剑休走!”
忽地,那倒地黑衣人又一飞刀使来,快且疾。男子摸着剑鞘,剑柄一磕,便将飞刀击飞了去,稳稳扎在一旁的树干中。
“若说轩龙庄之人,皆是飞刀以作礼么?”,这男子撩开遮目脏发,一双青眼炯炯盯着那黑衣人,复笑道:“我这破剑,倒是胜了你那精制细叶刀。”
“你一七尺男儿,胜我这弱女子,又有何吹捧之处?”。
这一言出,轻尔宛而,比起之前那几声大吼,才显得出一个女子细腻之声。道完,这黑衣人便缓缓摘下了面纱,男子双目一眯,晃头看去,眼前这女郎,秀美中透着英气,光采亮丽,神如秋蕙披霜,两颊融融,双目晶晶,颜若寒江,也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子,腰间别着一把龙鞘短剑,长辨垂肩,革履长靴,一手摸着刀双臂交叉,抵在胸前,又是淡然一笑,如若春梅绽雪,含苞而放。
“美女子也!”
男子一声惊叹,呆呆盯了半晌。望的紧了,这女子“噗呲”一笑,道:“人言剑渊阁男子秀丽,青纱翩翩,剑法超群。今日一见阁下面容多污垢,又穿的件油的发黄的青袍子,倒似不是那么回事。”
男子本是看的入神,被这黑衣女子一问,脸上立显不悦。只冷哼了一声:“我与剑渊阁无甚瓜葛,休得胡言。”,随即双腿一蹬,马头一仰,一声长鸣,便要奔驰离去。
未待马儿跑远,这女子一声轻笑,脚尖点地一个燕子翻身,稳稳落在了马背之上,又一把扯住了男子衣裳,娇声喝道:“上山!”。
一男一女,同乘一马,女子竟全然不在意,佯若无事一般。只是勒马男子,不觉有些羞了起来,欲言又止,尚不敢回头望。
“上山!”
男子一声爆喝,马鞭一扬,奔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