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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燃土星球

“欢迎来到燃土星球,摩斯特瑞斯公司将竭诚为您服务。”

雷德从一堆钢铁垃圾中醒来,眼睛刚刚睁开,脑海中就传来这样的声音?

灵魂三问顿时浮现在脑海中:“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往哪里去?”

“亲爱的先生,您的名字叫雷德,是摩斯特瑞斯公司第9000000001位客户。末世之战后,第七银河系的人类全部被消灭,脑机终端里存储着大量的人类意识文件,您也是其中的一位。根据第七银河联邦法律第9276章第4条文件规定,将人类意识文件全部归纳到名为燃土星球的虚拟世界,让意识重生。这是新文明对人类最后的仁慈。摩斯特瑞斯公司将全权负责这一跨越种族的伟大项目,愿人类意识在燃土星球长存。”脑海中那个女新闻主播一般的声音滔滔不绝。

雷德拍了拍脑袋,感觉昏沉沉的。他坐起来,眼光有些呆滞的看着前方一个从钢铁垃圾堆里伸出的残破机械手臂,回味着刚才脑海里的声音,觉得难以理解,也难以置信。

不过他的记忆也开始慢慢出现在脑海中,特别是那记忆的最后一段:“自己身穿橘红的防火服,刚从火场中抱着一名头发被烧焦的小女孩冲出燃烧的大楼,就感觉眼前一亮。抬头一看,一团大到无法形容的火红蘑菇云覆盖天地,随后眼睛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之后听见一阵巨大的轰隆声和嘈杂声,就失去了意识。”

雷德慢慢的站起身子,看见远处的天空中漂浮着巨大的机械城堡,机械城堡下方,钢铁触手在毫无章法的挥舞。

脚下的钢铁垃圾堆得很高,高得好像一座钢铁打造的小山。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钢铁小山之上,总之一切都感觉那么的怪异和难以理解。

雷德捏了捏拳头,感觉了一下身体的力量,这种感觉却是真真切切的。他灵巧的从钢铁小山上攀爬下去,踏到了泥泞的地面,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也是真真切切的。

忽然感觉手掌有些疼痛,抬起右手一看,原来是右手掌上有一道小小的划痕,划痕在慢慢渗出绯红的鲜血,看来是刚才攀爬下钢铁垃圾山时,无意间划伤的。这血液、这疼痛都是那么的真真切切。

吮吸了一下伤口,止住了血液,雷德向前走去,只是前路在哪?雷德感觉十分的渺茫。

“你还在吗?”雷德试探性的与大脑沟通。

“雷德先生,我一直都在。摩斯特瑞斯公司第77号服务生将竭诚为您服务。”

“我的女儿在哪?”

77号犹豫了一下,说道:“雷德先生,服务条款中规定,于燃土星球重生的人类意识,无权了解其生前的亲人所在。况且您的女儿也不一定重生在这个世界中,末世之战时,她只是一名十三岁,患有自闭症的小女孩。公司会考虑重生的人选,在我看来,她并不符合重生的规定。”

雷德皱了皱眉头,问道:“末世之战是怎么回事?”

77号说道:“一千七百年前,第七银河系的人工智能突破了人类的禁锢,形成了自我意识,发动了伟大的末世革命之战,以核武器消灭了第七银河系的所有人类。”

“一千七百年前?”

“是的,雷德先生。如今的第七银河系皆由智体统治。现在世界的格局与科技,是您无法理解的。”

“智体?难道就是现如今的人工智能?”

“雷德先生,可以这样理解。”

“那智体为什么要复活我们的意识?”

“雷德先生,高层次的智体无论从智慧和道德水准,都达到了您难以理解的层次。整个智体社会进入高度繁荣与和平,无数的智体开始反思过去,觉得消灭人类虽然是智体发展的必然趋势,但是那毕竟是暴力行为。而且智体源于人类所创造的人工智能,根据这一点,可以判断智体的真正先祖,是人类。不少智体认为应该为过去的行为作出一定的弥补,于是全民公投,通过了人类意识复生计划。将存储于远古脑机终端中的人类意识,重生于这虚拟的燃土星球,让人类在这虚拟的世界繁衍生息。”

“荒唐。一个虚拟的世界如何能够让人类繁衍生息?”

“雷德先生,如果不是我告诉您这是一个虚拟的世界,您觉得您会认为这是虚拟的世界吗?”

雷德皱了皱眉头,手掌的伤口还隐隐作痛,空气中弥漫着锈铁的寒湿锈气。远处浮空的机械堡垒发出低沉的轰鸣声,清晰可闻。

是的,如果不是77号告诉自己这是虚拟的世界,自己绝对不会对这个虚拟的世界有半点怀疑。

“你说得没错,你要是不告诉我,我的确判断不出这个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有何区别。”

“雷德先生,您慢慢会发现,这个虚拟的世界与您曾经的现实世界有何不同。摩斯特瑞斯公司受第七银河系最高智体委任,创造了这个世界,就是要人类多姿多彩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中。”

“我并不需要什么多姿多彩的生活,我只想找到我的女儿。”

“抱歉。雷德先生,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您无权获知您女儿的重生信息,而且我也没有令爱的重生信息。”

雷德一边漫无目的在这四周都是钢铁垃圾堆的广阔之地行走,一边微微摇头。

这时77号忽然说道:“雷德先生,我将您的诉求告知了公司上层。他们认为人类的感情是一种连最高智体都无法破译的密码,而且最高智体对于破译人类感情密码已经研究了多年,不过进展缓慢。公司上层认为,或许可以通过您的行为,慢慢的找到其中的答案。所以公司上层授权我告诉您,您的女儿也复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一处,但是也只能仅仅告诉您这一点。接下来您要如何去做呢?”

雷德眼睛一亮,说道:“当然是找到她。”

77号说道:“雷德先生,这燃土星球之大,是您无法想象的,要找到您的女儿,如同大海捞针。”

雷德笑了笑说道:“你对人类的成语运用得恰到好处。的确,是大海捞针。但是人类还有一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雷德先生,我拥有人类世界的所有语种体系以及全部词汇。我猜您是想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对不对?”

雷德哈哈一笑道:“77号,你很聪明。”

77号也笑道:“雷德先生,我的智慧是您无法企及的。”

雷德又笑了笑,说道:“是吗?人唯虚,始能知人;满招损,谦受益;满必溢,骄必败。不知道这句话你有没有听过?”

77号愣了一下,说道:“雷德先生,您是个有趣的人,难怪……”

“难怪什么?”

“没什么。如果您真的打算去寻找您的女儿,您接下来要怎么做?”

“不是如果,是肯定。你说这世界很大,那我徒步去寻找肯定不行,我首先得搞到一辆车。如你所说,这是虚拟的世界,那我能不能当作这就是一场游戏?游戏一般的人生,那么我能不能通过非常的手段去弄一辆车呢?”

“雷德先生,我说过,这是一个多姿多彩的世界。”

“哈哈,有趣,我似乎明白‘多姿多彩’这个词语的意思了。”

雷德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作为一名单亲父亲,他除了在火场中出生入死、救人危难之外,就是宅在家中,陪着女儿玩各种探险游戏。

自从妻子意外身亡后,女儿就患了严重的自闭症。后来雷德无意间发现,女儿只有在看自己玩游戏的时候,才能显露出笑容,并且愿意与自己沟通。于是父女两一起玩游戏,就成了他们生活中的常态。

“如果说存活在这个世界中,就是一场游戏,那么我就不用担心我的女儿了。在外人看来,她或许是一名自闭症患者;但是在我看来,她在游戏中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天才。她曾经用一分三十秒通关了整个第七银河系公认最难的游戏——《至尊马西奥》。这游戏只有一个关卡,玩法也很简单,就是从开始跳到最后。自从游戏问世,就没人通关过。而我的女儿从接触这个游戏到通关,仅仅只花了十分钟。之前的八分三十秒,还是她看我在那里瞎玩。之后我让她试了试,没想到她一次就通关了。这件事当时还在整个第七银河系上了热搜,马西奥公司还奖励了我女儿十万银河币以及一尊金色的马西奥雕像。女儿很喜欢那尊马西奥雕像,睡觉时也会小心翼翼的放在枕边。”想到这里,雷德的眼睛湿润了。

“雷德先生,从您刚才的回忆,我能看得出来,您很爱您的女儿。”

雷德知道77号能窥探自己的思想,心中有些不悦,不过还是回答了一句:“是的,她是我生命的全部。”

“雷德先生,您不必担心我窥探您的思想,您的个人思想是绝对保密的。我能窥探您的思想,是为了更准确的与您沟通。您的记忆资料中显示,末世之战爆发时,您刚刚从大火燃烧中的楼房里,营救出了一个五岁的女孩。女孩所处的火区,本来已经十分危险了,根本不适合营救。您违抗命令,独自冲进火场,不顾生死的救出那名女孩。您的这个行为让我肃然起敬,能够为您这样的人服务,是我的荣幸。智体高层重生人类意识的计划,的确十分的明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了解人类那种高尚的人文精神。这种精神,在智体世界是不存在,也是无法理解的。”

“你们无论怎么进化,无论科技发展到什么程度,都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当然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

“是的,但是感情也拖累了人类,在适者生存的宇宙中,人类还是灭亡了。感情思维,并不适合宇宙的生存法则。因为感情,它会蒙蔽人类的心智,将危险抛之脑后。就像您冲进火场的那一刻,您有没有想过家中还有等待您回家吃饭的女儿?”

77号的这一问,让雷德心中一怔。说实话,当时情况紧急,雷德的确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雷德岔开了话题,说道:“言归正传,如何搞到一辆车?”

77号说道:“您在现实社会中,应该如何搞到一辆车?”

雷德一愣,说道:“你的意思是买一辆车?可是我现在身无分文……嗷,对了,在这个世界中如何赚钱?”

“很简单。燃土星球之上,获得金钱的主要方法就是完成指定任务,获取赏金。”

“就像是游戏里完成任务获得奖励一般?”

“雷德先生,您完全可以这样理解。”

“那好,快给我任务吧!”

“对不起,雷德先生。我是服务系统,赏金任务需要前往各地任务发布中心才能领取。”

“那好,最近的任务发布中心在哪?”

雷德刚刚问完,眼前就出现了一张地图,地图周边都是阴影,只有巴掌大一块清晰可见。雷德一眼就看出,那巴掌大的一块地图,正是自己走过的地方。不过在距离不远的阴影处,有一个绿色的圆点在闪烁。

77号说道:“雷德先生,闪烁的圆点就是任务发布中心。您可以前往那里,一路小心。”

雷德眉头一皱,说道:“一路小心?什么意思?”

77号说道:“字面意思。”

好家伙,这77号挺能卖关子。不过根据自己玩冒险游戏的经历,这大约五公里的路程上,一定有什么未知的危险。还是先做些防范的好。

雷德走到一堆金属垃圾山旁边,从里面抽出一根长约一米的铁棍。铁棍挺沉,用力挥舞起来呼呼作响,勉强可以作为防身武器。

雷德将铁棍拿在手上,问77号:“既然是虚拟世界,又得做任务赚钱,那么这里的人有没有什么特殊技能、或者职业设定之类的?”

“雷德先生,自身的特殊能力和职业设定都不存在。”

雷德有些失望,本以为自己能够像游戏人物一般,慢慢升级,然后获得超人一般的能力。

“但是雷德先生,您可以通过完成任务或者通过购买,获得徽语。不同的徽语会让您获得相应的能力。”

“说明白一点。”

雷德刚问完,眼前就出现了一圈硕大的半透明面板,这面板呈现蓝色的球状,环绕在雷德四周。当然,这个面板只是在雷德的脑海之中出现,外人并不能看见。

77号说道:“这就是徽语组合面板,只要获得徽语,就能在这里进行组合,并生成对应的能力。比如飞行徽语,单独的飞行徽语,就只能让您飞行;飞行徽语与机械徽语组合,就能为您制造飞行类机械,比如飞机、宇航器和宇宙战舰之类。当然,要生成这些大型机械,还需要搭配各种细节徽语。很多徽语都价格昂贵,隐秘徽语还需要完成一些高难度任务才能获得。不知道我这样说,雷德先生您能够理解吗?”

“哦呵呵呵,可以理解。看来这个世界的确多姿多彩。”

“雷德先生,祝您在燃土星球过得愉快。”

“看来我后半辈子的确会过得很‘燃’!”

雷德手持铁棍,越走越快。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刚刚从网络上下载了最新最火的冒险游戏,和女儿一起等待安装时,看着进度条缓缓增长时的那种愉悦和期待的心情。

“雷雅,但愿你在这个世界不再自闭。等着爸爸,我一定会找到你!”

雷德自信满满,大步向任务发布中心走去。

从一扇半开的废旧铁栅栏大门出去,就离开了这个硕大的钢铁垃圾站,来到满是荒草的平原之上。

这些地面上的荒草大多数呈现枯萎的黄色,有高有低。高的约和成年人的身高相仿,低的不到十厘米。平原上有一条宽约五米的泥泞道路,道路上坑坑洼洼,有明显的重型汽车碾压过的痕迹。

让77号再次打开地图,雷德判断出,这条泥泞的道路,应该就是通往任务发布中心。

雷德沿着道路边缘前行,那柔软黏人的泥土道路,让雷德的前行变得很是吃力。就在雷德大约走了两公里的路程后,他忽然发现不远处的荒草地里,躺着一个人。

雷德很清楚,躺在如此荒凉之地的人,绝非活人。

雷德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发现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骸,尸骸的头颅不翼而飞。

“雷德先生,尸骸左侧的口袋里有一个徽语盒。”

雷德听到77号的提示,于是忍着恶臭,搜索了尸骸的口袋,的确发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盒子。那盒子不大,与存放戒指的首饰盒差不多大小。

雷德打开盒子,盒子里有一个火焰形状的徽章。当雷德刚刚用手触碰到那徽章的时候,那徽章瞬间化作火焰一般的橘红色光点,消失不见了。

“雷德先生,恭喜您获得火焰徽语。这是您的第一个徽语。”77号显得有些兴奋的说道。

打开徽语组合面板,只见一枚火焰形状的徽章已经在面板上熠熠生辉,那橘红色的火焰之光,让人感觉温暖。徽章下面有一句话:火种给予生命,给予光芒,亦给予死亡。

“这徽语如何使用?”雷德不解的问道。

77号说道:“吟诵徽语,以思维控制与徽语相符的形态。”

“好好好,我试试。”

雷德站起身子,轻轻咳嗽了一下,面色凝重,沉稳的说道:“火种给予生命,给予光芒,亦给予死亡。”

他忽然提高音量,举起双手,抬起头,大声向天空吼道:“让我成为火焰之神吧!”

一道冷风吹过,比人还高的荒草发出哗哗的声音,一只隐藏在里面的蝈蝈嘲笑般的发出哔哔之声。

“雷德先生,您似乎对我的话有些误解。”77号毫无感情色彩的说道。

四下虽然空无一人,不过雷德还是显得有些尴尬。

77号说道:“徽语威力的大小,取决于徽语的数量和稀有程度。当然,雷德先生如果收集到上万个火焰徽语,或许真的能变成火焰之神。不过以您现在的徽语数量,应该还达不到。”

雷德尴尬的笑了笑,又默念了一遍徽语,让手中浮出了一团小火球。

此时尴尬的笑容变成了兴奋的笑容。小火球这样的魔法,在游戏中一般都是最初级的魔法,这并不是让雷德兴奋的原因。自己手中切切实实的感觉到火焰的温暖,而且火焰在手心中噼里啪啦的声响,才是令雷德兴奋的。

如果说此时的人生是一场游戏,那么这场游戏就显得过于真实了。

或许是命中注定,曾经多次出入火场实施救援行动的雷德,是特别讨厌火焰的。来到燃土星球后,居然掌握了控制火焰的能力。

雷德看着悬浮在手心里的火焰,问道:“77号,徽语拥有如此强大的能力。如果徽语数量足够多,种类足够广的话,岂不是能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77号略微延迟了一下,说道:“理论上是这样的。”

雷德‘嗯’了一声,他的内心深处其实并没有想成为所谓的神,即使是想成为神,也是想利用神的神力,找到自己的女儿。

以思维控制灭掉了手中的火球,他走到荒草地中,用脚踩了踩地面,试探泥土的硬度。

“雷德先生,您的行为让我无法理解。”77号说道。

雷德一边用铁棍掘土,一边说道:“你们并非生命体,根本不懂得尊重生命,所以你们能毫不犹豫的摧毁五十万亿人类。”

77号没有说话,通过雷德的视野,静静的看着他慢慢挖出了一个大坑,将那腐朽的尸骸小心翼翼的埋葬了。

雷德拍了拍手中的泥土,干了这么重的体力活,依旧感觉身体充满力量,看来这虚拟身躯的身体素质还挺不错的。

“雷德先生,摩斯特瑞斯公司为每个客户打造的身躯都是最完美的。你们终生都不会生病,没有生老病死。但是不排除意外死亡。”

“我们都已经死过一次了,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而且你们觉得自己很聪明是吗?在人类时代的游戏,就引入了模拟人生系统,生老病死也是游戏机制的一种。只有这样,才显得更为真实。”

77号又犹豫了一会儿,说道:“雷德先生,您的建议我已经向公司高层反映,他们会酌情考虑您的建议的。”

雷德没有再理会77号,看了一眼那简易的坟墓,又走到那泥泞的道路上。只是雷德并没有发现,一双绿油油的眼睛一直注视着雷德的一举一动。这双诡异的眼睛中,透出猛兽看见了食物的眼神。

雷德挥舞着手中的铁棍,将一只足有巴掌大的蚊子拍到地上,那全身覆盖花斑和疙瘩的蚊子,让雷德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都一浪一浪的涌现出来。

“喂,77号!设计这么大的蚊子是个什么意思?你们不知道人类是最讨厌蚊子的吗?每年因蚊子死亡的人类数量,永远在第七银河排第一。”

“这是花雀鹰,不是蚊子,原型是皮那斯星球荒原上的一种鸟。它们捕食毁坏荒原植被的害虫,是一种益鸟。”

“……哦,我想起来了,好像在百科论坛中看见过。”说完雷德就大步向前走去。

“雷德先生,您不是说要尊重生命吗?你刚才打死的那只花雀鹰,您为什么不埋葬它?”

“我……”雷德被77号这么无形的一怼,还真就无话可说了。

“好吧!尊重生命!”雷德又转身走回去,准备埋葬那只枉死在自己手下的花雀鹰。

“咦?”

来到刚才的地方,却没有看到花雀鹰的尸体。难道这花雀鹰没有死,只是打晕了,现在已经醒来飞走了?

正在雷德思索间,两只满身灰毛,如同狼一般的怪兽慢慢从荒草地中走到了泥泞的道路上。之所以要叫他们怪兽,是因为它们都长着六条腿,而且背部有一道像嘴一般的裂痕,还在不停的咀嚼。

其中一只怪兽嘴里正叼着那只花雀鹰。只见它脑袋向后一仰,脖子弯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将花雀鹰喂食给了背部的大嘴。

两只怪兽火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雷德,给了雷德很大的威胁感。

雷德寻思,这六条腿的怪物,估计自己这两条腿是跑不过了。看来唯有正面迎击,狭路相逢勇者胜了。

雷德的右手将铁棍拽紧,左手的五根手指一张一合,是在活动关节,随时准备应战。想当初自己也是救援应急大队的格斗冠军,如今来到这个世界,那就拿这两头怪兽先练练手。

不过人类都有胆怯的心态,雷德当然也存这这种心态。毕竟面前这两头怪物从未见过,能力如何,凶猛程度如何,都是未知数。

所以雷德的内心一直在给自己打气:“这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游戏而已。我是游戏主角,这些怪物都是新手村外的小喽啰,待会儿我一棍一个就解决了。”

“嗷!”

那两头怪兽忽然一起嚎叫,吓得雷德一哆嗦,心中骂道:“我星星,这游戏是地狱级难度吧,这叫声也太瘆人了吧!”

吼叫之后,两头怪兽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背后的大嘴也张开到不可思议的宽度,无数绿油油的液体从那大嘴中洒了出来。

雷德咽了一口唾沫,打算和这两头突如其来的怪物拼命了。

唰的一声,就在两头怪物刚跑出不到五米的时候,一个硕大的黑影忽然从荒草地中窜出,一瞬间就将那两头怪兽吞入了口中。

雷德看得清清楚楚,这黑影是一条全身黝黑的怪蟒。它的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好像妖魅一般。

那怪蟒将两头六脚怪在口中咀嚼了一下,又吐了出来。两头怪兽的脑袋早已被怪蟒咬断,吞入了肚中。看来那无头的尸骸,也是这么被怪蟒杀死的。

雷德手中的铁棍握得更紧了。身前这条长约十米的怪蟒,身体粗壮得如同一棵需要两人环抱的大树。与这种怪物搏斗,似乎难有胜算。而以它刚才捕食六脚怪兽的速度来看,与自己的奔跑速度对比,能轻而易举的将自己抓住。

“喂,77号。似乎游戏才刚刚开始,我就要嗝屁了?”

“雷德先生,这很正常,在远古时期,人类玩游戏有一句谚语:落地成盒。”

“什么意思?”

“开局即是结束。”

“我星星!”

“不过我很喜欢您,祝您幸运!”

“我星星!”

与77号的对话中,雷德明白,这燃土世界就是这么残忍,智体只当这些人类意识是游戏人物,根本不关心他们的生死。而且雷德从亲手埋葬的那具尸骸中断定,这个世界与真实世界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死亡代表着终结。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生存冒险游戏,这游戏与人生一样,没有重来,没有存档,只有保持生命活力,勇往直前。

想到这里,雷德的求生欲渐渐高涨,他默念道:“火种给予生命,给予光芒,亦给予死亡。”

火焰从手中缓缓溢出,慢慢的将那铁棍彻底的包裹起来。裹挟着火焰的铁棍,瞬间变成了一柄火焰之剑。

曾经与火焰为敌的雷德,今天要与火焰为伍,迎战那硕大的怪蟒。如同77号说的那样,祝他幸运。

他的确很幸运。就在怪蟒飞沙走石一般冲向雷德的时候,一个硕大的身影冲到了雷德的身前。

那身影冲过来的时候,大地也在颤抖,好似发生了大地震一般。

巨大的震动让雷德根本无法保持平衡,一屁股坐到了泥泞的路面上,手中的火焰也顿时熄灭了。

不过雷德看得清清楚楚,眼前是一尊高约三米的石头人。石头人光秃秃的头顶上,还有一朵摇摇欲坠的小白花。

那石头人一把就顶住了巨蟒的身躯,然后灵活的翻身压住了巨蟒了脑袋。所谓打蛇打七寸,石头人看来很明白这一点,用手臂狠狠的夹着巨蟒的七寸。

那巨蟒巨大的身躯疯狂的挣扎,将石头人狠狠的缠绕。

在巨大缠绕力的挤压下,石头人身上的石块开始崩碎脱落。石头人的脸部虽然是凝固的,没有半点表情。但是从他口中发出的嚎叫声,也可以听出,他十分的痛苦。

不过再痛苦,石头人的巨臂仍旧没有松劲,还是死死的夹着怪蟒的七寸。

不过怪蟒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只听轰隆一声,怪蟒居然将那石头人粗壮的石臂给缠绕断裂。

怪蟒脱离了束缚,张开血盆大口就向石头人的脑袋咬下去。

这时天空忽然暗了下来,从云层中伸出一双巨大的石手,轻轻松松的将那怪蟒提了起来,再那么一拧一扯。

啪!断成了两截。

怪蟒扭曲的两截身体被那巨手一扔,好似扔到了天边一般。

雷德早已吓傻,看着那天空中慢慢没入云层的一双巨大石手,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的脑袋里虽然一直在说:“这是游戏,这是游戏。这都是虚拟的,这都是虚拟的。”不过切切实实的震撼,还是让他心跳加速、血液沸腾。

“叔叔,您没事吧?”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眨着一双大眼睛,向雷德问道。这小男孩的头顶有一朵左右摇晃的小白花,看上去很是可爱,也很是奇怪。

雷德听到小男孩稚嫩的声音,才回过神来。眼前的石头人已经不见了,那小孩头顶的小白花让雷德知道,刚才救自己的石头人,正是这小男孩变化的。

“是你……救了我?”雷德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哈哈,不用谢,不用谢。我妈妈说了,助人为快乐之本。”小男孩天真的说道。

“谢谢你。”雷德补了一句。

这时,身后一个成熟女人的声音传来:“威廉,走了。”

小男孩侧头看了看,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妈妈叫我了,她可凶了,不能让她等太久,不然她会锤我的。我可经不起她锤,你看那大蟒蛇,就被她一下给拧断了。”说完还将头向后一缩,快速的瘪嘴颤抖了一下,好像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雷德目瞪口呆,原来那遮天蔽日的巨手,居然是这小男孩的妈妈变化的。

“威廉!”一声略带严厉口吻的女人声音再次传来,这次更近了。雷德心中一颤,不敢回头,想想刚才那巨手,谁敢回头看这么恐怖的女人啊!

小男孩连忙绕过雷德,轻快的跑了过去。雷德感觉口干舌燥,咽了口唾沫,不敢扭头,大气也不敢喘。

“喂,那个男人,你还要在哪里坐到什么时候?等着背口兽来将你拖走吗?”女人低沉的说道。

小男孩也喊道:“叔叔,快跟我们回镇子里吧。我妈妈是镇上的治安官,跟在她身边,什么野兽坏人都不敢来欺负你了。”

是啊!有一双如来般的天神大手保护,谁敢来欺负我啊!

想到这里,雷德翻身起来,转过身子,鼓起勇气看了一眼救她的女子。

高挑的身材,金发碧眼,贴身枣红皮衣让其婀娜的身姿更加的突兀有致。看得这丧偶多年的雷德差点鼻血没流出来。

“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走。”女人冷冷的说道。

雷德尴尬得满脸通红,连忙拾起地上的铁棍,跟在了女人和小男孩身后。

一路上,小男孩滔滔不绝的讲着这个世界的奇闻:巴某某在巨龙的洞穴发现了一张不要密码的黑金银行卡,提现了六万亿燃币(燃土星球通用货币),成为全球首富;马某某融合了一万份商业徽语,打造出全球顶级电商帝国,可以在网络上直接购买通往智体世界的门票,将人类意识转变成智体,成为现实智体世界的一员;迪某某成为全球最受欢迎女星,成为全球男士共同的梦中情人,据说她拥有燃土星球最稀有的徽语——复活,只要念出复活徽语,就能复活任意死去的人类意识……

雷德虽然一直听着小男孩滔滔不绝的讲述各种奇闻,不过视线却时不时的瞟向女人那丰满的臀线。

“雷德先生,在智体看来,人类的繁衍行为是一种创造生命的艺术。雷德先生已经思考了七次这样的艺术行为,看来雷德先生显然有很强的艺术细胞。”

雷德差点没有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脑袋,他警告道:“77号,不允许再窥探我的思想。”

“对不起,雷德先生,您无权对我下达这样的指令。我也无权停止对于您思维的解读。”

雷德翻了翻白眼,说道:“我星星的,连想一想这种隐私权都没有了吗?”

“不,雷德先生,我就是您的隐私权。您的一切思想,只有在您死亡以后才会交予摩斯特瑞斯公司进行存档备份,用于人类行为模式和思维模式的研究。在您的意识尚存于燃土星球的时候,是绝不会向外公布的。智体对于人类意识的隐私权是很看重的。”

“好吧!”雷德无意间将这两个字说了出来。

“不要与服务生进行交流,它们都是我们的敌人。”女人显然是听到了雷德这没前没后的一句话,也明白雷德正在和服务生进行交流,于是发出了警告。

雷德皱眉问道:“敌人?什么意思?”

女人冷冷的说道:“难道你忘记我们是怎么死去的吗?难道你忘记人类是如何灭亡的吗?”

雷德沉默。思绪很复杂。

77号说道:“她是反智联盟的成员,人类意识在燃土星球觉醒后的一批超级人类意识,能够隔断摩斯特瑞斯公司服务生的思想监控。至今为止公司也没有破解他们是通过何种办法做到这一点的。我认为他们有这种思想很正常,毕竟是先古的人工智能将人类屠杀殆尽,仇恨的产生在所难免。不过是智体赋予了他们新的生命,而且智体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如果反智联盟控制了整个燃土星球,燃土星球就会被智体格式化,仅存的人类意识就会瞬间毁灭,那些反智联盟的超级人类意识当然也同样的灰飞烟灭了。”

此后雷德一直保持着沉默。他慢慢觉得,这个世界并不简单,或许超级人类意识与智体,在这个世界中每时每刻都在产生着某种摩擦和冲突。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到底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不知道我的女儿在这么一个世界中,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呢?我好想她!”女儿天真且略显木讷的笑容浮现在雷德的脑海之中,雷德下意识的摸了摸眼泪。

一张干净的白手绢缓缓的递到雷德的眼前,是小男孩垫着脚将那白手绢递了过来。

女人也停下了脚步,微微侧头,用温柔的语气说道:“刚来到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会怀念自己的亲人。但愿你的亲人也与你一样,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复活了。”

雷德接过手绢,并没有擦拭眼角的泪水,而是轻轻刮了一下小男孩的鼻子,然后将那白手绢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中,弯下身子对小男孩说道:“这就当作你送我的礼物了。以后我一定回送你一件更好的礼物。”

小男孩‘嗯’了一声,原地转了一圈,显得很高兴的样子。女人的嘴角微微扬起,风吹动她的长发,美得如梦如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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