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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赵玉盘

看着眼前这些妇孺们的惨状,圆珠心里的怒火正一丝丝的升腾而起。她不是一个容易被情绪轻易左右的人,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前世的他作为一名地下组织特工,杀人越货、刑讯逼供,那都是家常便饭。或许是妻子的不幸离世对他心性产生了影响,又或许是现在这具女人身体使他的性格发生了改变,反正就是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尤其见不得女人被欺负。

就如现在这般,她感觉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手里的剑了,她想一剑割下完颜宗望的脑袋!

完颜宗望也感觉到了圆珠情绪的变化,因为他的咽喉处又有鲜血顺着剑锋滴落下来。他没有说话、更没有乱动,怕因此激怒了现在情绪及不稳定的圆珠,他还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

最终圆珠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她定了定神,继续打量着这群妇孺。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名年约二十七八的苗条妇人,此女虽然衣着褴褛、面色蜡黄,生得也并不算美丽,但她步履稳健的走在前面,浑身上下自有一股气势显得是那般大气从容、高贵雅致。她眼神里没有惊慌、没有害怕,有的是一种生死看透的洒脱淡然。虽然都已沦落为阶下囚,但其他众女还是隐隐的以她为中心,跟着她的步伐缓缓行来。

此女正是赵佶的大女儿,已经嫁着人妇的长帝姬——嘉德帝姬赵玉盘。她初封德庆公主,后改封嘉福,改号帝姬时再封嘉德,被掳前的夫君是左卫将军曾夤。

赵玉盘走近后看清了眼下局面,不由出声惊呼道,“四妹,九妹,你们……”

“大姐……”此时赵福金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一把搂住赵玉盘号啕大哭起来。

紧随在赵玉盘身旁的几女见状也纷纷扑了过来,顿时一群莺莺燕燕哭着一团。待众女的情绪宣泄一番后,赵玉盘轻声安慰了几句,然后伸手拍了拍还在她怀里哽咽抽泣的福金后背。经过几句简单交流后,玉盘大致明白了当下状况,于是领着姐妹几人向圆珠这边走了过来。

“大姐。”圆珠率先出声唤了一句。

刚刚几女的对话她已听了一个明白,只要不傻就不难猜出这位大气从容的领头大姐是何方神圣了。

玉盘盯着圆珠看了片刻,然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她的笑容里透着感激、错愕、疑惑还有担忧。

这个“九妹”是玉盘看着长大的,打小她的身体就弱。据说“苏贵妃”生她那晚刚好冷宫里有个“贵人”去世,那贵人的**惊扰到了正在生产的苏贵妃。所以这九妹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而她的生母苏贵妃也在生下她不足一年后就病逝了。

赵佶寻遍了名医也只能勉强保住她的性命,体质并不见有多少好转。因为没有了生母,时间一久,性情寡薄的赵佶也就不怎么关心此事了,由她在老妪和宫女们的照顾下自生自灭。

谁知,本以为命不久矣的圆珠,却偏偏坚强的活了下来。待到她会说会走后,就非要坚持每天在院子里转圈,但只是半圈下来就气喘吁吁、脸色苍白。

有一次玉盘去看望自己这个可怜的九妹时,正看见她扶着檐柱艰难的迈着小短腿挪动,后面紧张的跟着几个宫女一副想扶又不敢的样子。

玉盘一把将地上的圆珠揽入怀中,抱起说道:“小九要乖乖的哦!不要到处乱跑,要是不小心摔伤了怎么办?”

“大皇姐,小九想出去玩,想去御花园里捉蝴蝶。可她们说小九身体太差不能去,等到小九能够围着院子走完一圈才能去。大皇姐,你带小九去好不好?小九保证会乖乖的听话,只远远的看,不乱跑,大皇姐……”

小小的圆珠双手搂着玉盘的脖子,用可怜巴巴又充满渴望的眼神望着她,开始一个劲儿的撒娇。

在这个皇宫里,虽然姐妹不少,也都会偶而过来看看她,但真正关心她、对她好的就只有玉盘了。所以在圆珠心里,玉盘不仅仅是大姐,而是很多时候都扮演着母亲的角色,所以她只能也只想对玉盘撒娇。

玉盘终究还是带着圆珠去了一次御花园。

在花园里,小圆珠远远地看着各种争奇斗艳的花朵,和自由自在穿梭其中的蝴蝶,她笑了,那是她有生以来笑得最开心、最满足的一次。虽然过后病倒在了床上好几天,但她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未曾消散过。

自此,玉盘每隔一段时日就会来带圆珠出去一次,虽然每次过后依旧会病倒,但圆珠却乐此不疲的继续享受着这唯一的幸福时光。

直到玉盘出嫁的前一天,宫里所有的人都喜气洋洋地为大帝姬的婚礼做着准备,只有圆珠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去参加这场婚礼,她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坐在自己小院里发着呆。

晌午过后,玉盘抽出时间赶来看望圆珠。

她刚一走进院子,圆珠就像突然病痛全无了般,猛地扑入她的怀中。

“大皇姐……呜呜……”

小圆珠放开嗓子喊了一句后,就开始痛哭了起来。

“……呜呜,以后您再也不能陪九儿玩了……再也,呜呜……再也不能带九儿去看蝴蝶了……呜……九儿又要一个人了……呜呜……哇……哇哇……”

她开始撕心裂肺地大声哭泣,玉盘只能把她紧紧地搂进怀里,不停地小声安慰:“乖,不哭,大皇姐以后有时间一样会来看望小九的,乖,听话,你的身体……”

两人就这般,一个拼命的哭;一个不停的安慰,直到玉盘身前的衣襟都被泪水浸透,圆珠的哭泣才止了下来。

“乖啦,小九,大皇姐也舍不得你呀,以后我会经常回宫来……”

玉盘的安慰还在继续,就这样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的到了黄昏。

这时跟在女盘身旁的宫女小声提醒道:“大帝姬,时辰已经不早了,您还要去……”

玉盘轻轻挥了挥手,阻止了宫女继续说下去,她对着圆珠开口:“那皇姐就先走了,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准备呢!小九你要照顾好自己……”

圆珠放开了一直抓着玉盘裙摆的那只手,她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对着玉盘盈盈施了一礼,她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皇姐的终身大事,她想说点祝福的话语,可又怕一张口就又会忍不住哭泣,只能拼命地要紧牙关,努力地保持着笑容。

玉盘走到院门口时,又回头望了一眼。

只见圆珠小小的脑袋伸在阁楼的窗户外,一面对着她挥手,一面摸着眼泪……

后来金军围了东京城,她们都被屈辱地送进了女真人军营。玉盘想保住自己的贞洁,想了断了自己的生命,可是她又想到自己是大姐呀,一旦她带了头其他的姐妹怎么办?

总得为这些姐妹们谋一条活路呀,哪怕是屈辱地活着!

可玉盘地妥协并没有给众女争取到更好的待遇,有不少的女眷当天就被折磨至死,她的三个妹妹也在随后几天相继死去,而剩下的,现在也要如猪样一般,被押往北地……

“大皇姐,我们的人都齐了吗?”

圆珠的声音把玉盘拉回了现实,她抬眼仔细打量了一番众女。

“三妹,三妹不在!”玉盘确认过后,略带焦急地说了一句。

“老三……安德帝姬——赵金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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