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之中,长河之上。
他身着一袭纯白的长袍,手持三米有余的战旗,旗面已由鲜血染得殷红,在暴雨的冲刷下,仍绽放出血色的倔强,可白袍却仍洁净无暇。
河水如蛟龙搅动般翻涌不断,在两岸的威压下显出乱流。风暴呼啸,雷声滚滚不绝。
对岸,一通体红衣的男人如阴森的腐木般在风雨中扭动着,似乎在做奇怪的仪式。他正是黄昏主教,臭名昭著的黄昏教会的主人。
二人开始隔岸说这些什么。后来那黄昏主教开始疯一般地跃向空中,其袖中凭空多出一把匕首,纵身向对岸的执旗者刺去。而对方仅是随意防守几下,避开黄昏主教的攻击,并不正面交锋。
黄昏主教如鬼魅般在他身边飘动,次次仅是佯攻,但其瘆人的笑声却愈发让人作呕,就像是起风时破败得千疮百孔地朽木响起的呼声一样,凄厉而衰朽。他不断化解黄昏主教的进攻,手中的战旗不断翻舞变化,与此同时其本人周身也不时凭空出现巨石、火焰、飞剑等,就连他的身体似乎也会变化,不断应对进攻。
在多次周旋后,他手中的战旗变得迟钝起来,并非是他已经疲于防备,而是精神开始恍惚起来,不能专心应对。
最终,黄昏主教手中的匕首竟然消失不见,他本人却直冲向已然心神不一的战士,闪过战旗的拦截,仅以双手就轻易触到了他的身体,就像库亚修曼一样,瞬间变得无力,但仅是一瞬,他就瘫倒在地,没有被黄昏主教控制,因为,他已经在这一瞬死去了。
风收敛起来,雷电却愈发凶暴,似乎是在默哀和怒吼。
然后一道传送门展开在他身边,漆黑的人影一闪而过,将他携起,然后瞬间又消失在了破碎的虚空里。
一次、两次……他不断撕裂空间,折跃到更远的地方,最后终于在一个寂静的森林里停下。
没有人能打搅到他。
他扶着他冰冷的尸体,灰白的长发与逝者浸湿的漆黑长发纠缠在一起。
他本应裸露处都缠绕着咒文一样的布带,仅能看到他灰色的无神的眼瞳。他没有哭泣,没有嘶吼,仅是拥着他,在森林的空气中缓缓吐息。
他是伊迪登,他至死仍坚持自己的理想,或者说,他因此而死。
他是库亚修曼,他现在失去了唯一的挚友。
终于,库亚修曼开口了:
“冷吗?”
也许吧。
“你不会改变的,但这就足够了吗?”
……
寂静之后,一丝新生的气息徐徐而来,伊迪登的腹部上竟长出了藤蔓,或者说是从体内延伸而出。
藤蔓纠缠在一起,包裹住其中的一颗结晶装的物体。
库亚修曼轻轻一触,它便化作点点泡影消逝,其中蕴含的魔力传递给库亚修曼一个信息:
我从不后悔。
“那就好。”
他满足地长吐一口气,仿佛放下了心中的重担。
然后林中回响着癫狂的长笑,却不再有别人听到。
至少过去是这样。
九玖仿佛是置身于事中一般,但她却什么也做不到。
执旗者依旧会死去,库亚修曼也不会改变他后来的决定。
在沉痛的寂静中,九玖睡得很深,但睡得不好。
「你也不后悔吗?」
莫瑞斯王宫
虽是午间休息时,一位士兵匆忙跑入宫中,跪在殿中报信。
“陛下!国师府传来消息,国师莫林和他的弟子托德连夜出逃,现今下落不明。府中藏有一处隐藏密室,探入的搜查者被其中布置的法阵消灭,无法得知其中隐藏的物品。请陛下指示!”
国王缓缓踱着,似乎在思考如何处理。
“不用查了,你们什么都查不到,这件事就算了。”他终于说道。
“可……可是,国师有如此强大的魔力,甚至有可能携带危险物品出逃,难道不会……”
“废话!本王会想不到吗?那有有什么用?他要造反还是只是出逃我们都管不到了,就算是他,想要反叛也要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老骨头,没有大异样,就不用理会。现在最重要的是镇压边境叛乱,这种事不要传出去,必须要给我稳定军心,泄露者格杀勿论!”
王虽刚是成年,心气却是无比浮躁。也许是继承了祖辈的暴戾性格,在执政上的残暴以初露端倪。
“是!”他很快退下,生怕小命不保。
他走后,宫中只剩下王和一个一袭法师长袍的男子。
那男人在一旁的座位,看起来并不多大,但却给人很成熟的感觉。他右侧脸颊有一处刀疤,没有很长,但其周围的皮肤像是灼烧过一般,没有太多,但十分明显。
而一旁的国王则显得英俊无比,年轻的尤瑟尔五官精致,身形健硕,周身散发着王室的高贵气质,而在这之下也隐藏着他的高傲和暴虐的性格。
“喆,你觉得下一步该怎么做呢?”尤瑟尔缓缓踱至喆的身前。
喆直起身,以一种阴沉的声音道:
“陛下,请静观其变,麻烦在后头呢。”
“那就继续镇压「血核长明」的叛乱,还有西北的蛮族部落也要提防。安定边境之后的余力才可用来提防这种未必存在的危险,我们不能再失去一寸土地了!”王讲着,眼中尽是战意。
“嗯,为了供应军需,我们需要更多的资源,还要继续辛苦百姓了,这都是为了莫瑞斯的胜利。”喆的嘴角悄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