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要不到暗影卷轴。
刚才不是个开口的好时机，我说不出口。
我应该再换个时间。
每天我都会去看布莱克，不过，是在隐身状态下。
他似乎可以感觉到我的存在。
肯定是隐身有些问题，我下次得要问问哥哥。
没过几天，卡修斯来了。
卡修斯是下午来的，但是清晨我绕着圣坛快跑时遇见威斯克，他就和我说了下午会有个精灵来这里。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卡修斯来了之后，我会告诉他布莱克被关押在哪里，让他去黯夜地穴营救他。
我也知道威斯克会在那里埋伏。
而这一切过程，只需要一个传话人，那就是我。
卡修斯到的时候，我坐在一个刚好能看见他的崖边，离圣坛不远。
我不明白，我第一眼看见这个蓝白相间的精灵，我就知道了他是卡修斯。
一只地暗双重属系精灵。
一群海盗追着一个小精灵，那个小精灵遇见了卡修斯。
人群在飞奔，哭喊着，哀嚎着。
卡修斯打败了海盗，救了小精灵。
威斯克放了个大招，把人群都击倒了。
又是这些记忆，我咬咬牙。
圣坛旁边一个类似飞船降落的声音传到我耳边。
那个是……啥？
三个晕头转向的铁皮桶走了下来，其中一个橙色的头上还顶了一只精灵。
“那是赛尔机器人。”
威斯克突然出现在我旁边。
“海盗的宿敌。”我问，语气中毫无疑问。
“呵呵，是的，想不到他们还真是爱管闲事。”威斯克耸耸肩。
“该你上场了，戴德斯。”他往黯夜地穴的方向走去。
“艾文已经去了。”我看着随海盗一同前往支援的艾文。
“他是去捣乱的，还是你去让我放心些。”威斯克走远了。
“这死老头。”戴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没办法，我站起来，拍了拍放在肩上的斗篷。
我披上斗篷，戴好帽子。
“走吧。”我消失在崖边。
我赶到的时候，卡修斯正掐着艾文，那群赛尔机器人和小精灵被海盗抓了起来。
艾文双脚腾空，使劲挣扎着。
“哈哈哈哈，你真是个有趣的精灵！哈哈哈看你现在该如何选择！”艾文哈哈大笑。
我现身。
“有杀气！”绿色的赛尔机器人喊道。
“嗯？戴德斯？”艾文注意到在暗处的我。
“又来一个？”卡修斯挑起一根眉毛。
“布莱克被关押在黯夜地穴。”我说道。
我完成任务了。
“什么？！”赛尔机器人们惊叹。
可能直接开门见山有点突兀。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卡修斯不解地问。
“喂，戴德斯，快来帮我！”艾文喊道，奋力挣扎。
我胳膊的皮肤又在相互撕扯，我捂住这些不停拉扯的皮肤。
“她是邪灵组织的人！”粉色机器人喊。
我不可能会帮艾文。
“嘀嗒。”布莱克的眼泪落到我脸上。
“不为什么。”我扶着脑袋，回答卡修斯，嫌弃地看着艾文。
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喂，别以为你是二当家就可以这么牛，小心大人待会儿责罚你！”艾文拿威斯克唬我。
我更不是那种会帮助欺负弱小的人。
“我会很伤心。”黑发蓝眼男孩看着女孩说。
我倒在血泊之中。
我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那些回忆像海啸一样冲刷着我的脑子，记忆碎片在我眼前拼凑。
我看了眼那只小精灵。
“我爸爸快要饿死了。”我看着他时这句话“噌”地一下出现在我耳边。
这只精灵没有说一句话，但我听见了。
“鬼才救你。”我对艾文说出这四个字，面无表情。
“我才不救他。”戴斯扶额。
“我劝你现在放了他们，不然待会儿谁倒霉可就不一定了。”我说着，渐渐消失。
下一步，该去圣坛里等待威斯克。
也许在这之前我还有时间散会儿步。
穿过碎石带，绕过悬崖，围着圣坛走了一圈。
走过悬崖边时，我想起了我死后被扔下悬崖的事。
那些人，去了哪儿？
成山的尸体，若是堆在山谷里，肯定会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但是，为何我闻不到？
我不知不觉间，竟然又走到了卡修斯他们面前。
卡修斯被艾文捆了起来，正要被带走。
哀嚎声，拥挤的人群。撕心裂肺的哭喊回荡在我耳边。
这时，那只小精灵抱着的包裹掉了，里面有一堆食物。
“偷了这么多东西，我叫你吃！”那个叫做佐格的红色海盗机器人愤愤地说，往食物上踩去。
威斯克一道攻击，能量飞向人群。
“就是，我让你吃！”叫做艾里逊的紫色海盗机器人也上去踩。
我倒下。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再踩了，这是给我爸爸的食物！”那只小精灵泪汪汪地看着食物一个个被踩碎。
我双手抱头，记忆碎片刺着我的心。
“我爸爸快要饿死了。”这句话又飘到我耳边。
我一个健步跨上去，踢飞了那两个海盗。
“诶？！”众人一脸懵。
“什、什么人？！”被打飞撞倒一个草房的艾里逊喊道。
我现身，扯掉身上的斗篷，瞪着他们。
“戴、戴德斯大人……”两个海盗颤抖着。
“戴德斯，你还来这里捣什么乱？”艾文气愤地扯掉帽子，使劲揪着他土黄色的头发。
他的脸在冒烟。
“捣乱的不是我，是他们。”我瞥了艾文一眼。
“哦？看样子你果然对那个布莱克有意思！不然你怎么可能总是帮他们！你难道不知道这些家伙是来救布莱克的吗？！”艾文双瞳骤然缩小，病态地微笑。
“哈？！”赛尔机器人继续懵逼，连卡修斯也是一脸不解。
“不会吧，这家伙对布莱克有意思。”橙色赛尔机器人对绿色赛尔机器人偷偷说，被我听见了。
“你想死吗。”我微笑着看着艾文，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十字。
你的笑颜如花，却如刀刃一般，割人心。
这是后来一个精灵告诉我的。
我蹲下来，帮小精灵收好食物，小精灵两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然后我突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说来好笑，我不会打蝴蝶结。
我的双手僵在空中。
“诶……”戴斯捂脸叹息。
那个小精灵似乎是看出来我的苦衷，于是帮我把蝴蝶结打好，给了我一个笑容。
我把包裹放到她手里。
“你们浪费的是邪灵组织的食物，”我站起身，拍了拍手，“在我们这里，浪费食物是最可耻的行为，论罪当诛。”
“你在说瞎话吧？”戴斯嘴角抽筋。
嘘！
我在心里对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嗯？这么说来好像也真是。”艾文这家伙可算是聪明了一回，他冲我挤挤眼。
他终于明白了。
“这些被踩烂的食物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你们两个。”我的双眸溢出银色的光芒。
戴斯从头上取下了斧头发夹。
“噌。”斧头变大，斧刃掉在地上，给大地刻了一道印。
戴斯一只手托着斧头向艾里逊和佐格走去。
“艾文，”我走过去替卡修斯松绑，卡修斯不解地看着我，“你把他们几个都放了。”
“啊啊啊啊这是怎么回事？！”
戴斯砍飞了佐格和艾里逊。
“好吧，听你的。”艾文目送着飞天的艾里逊和佐格，叹了口气，瞪了愣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的海盗一眼。
“还不快放了他们？！”他怒喝道。
“是、是！”海盗们四散奔逃。
“诶呀，我要去大人那里告状，也就不在这里久留了。”艾文隐入黑暗。
演技不错。
我在心中赞叹。
“你……叫戴德斯？”
锁链“当”地一声落在地上，卡修斯问我。
“嗯。”我点头。
“你不是邪灵组织的二当家吗？为什么要帮我们？”粉色赛尔机器人问道。
“我乐意。”我说，看着地上的小精灵，那只小精灵看我时眼里有星星。
“诶？这么果断的吗？！”橙色赛尔机器人吐槽。
“咪咔！”我这才注意到一只橙色的小精灵。
他长着两只长耳朵，眼睛大大的，脸圆圆的，他正歪着头看着我。
好可爱。
我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
“你说布莱克被关押在黯夜地穴，是真的吗？”卡修斯问。
“我为何骗你？”我笑道。
戴斯回来了，将斧头变小重新夹回头上。
“该走了。”她说。
“走。”我看着戴斯，又看了看卡修斯他们。
“什么？”卡修斯以为我在和他说话。
“威斯克会来的，我们已经暴露了。”我说。
“该走了。”我隐于黑暗。
也许我应该去找一找那些尸堆的踪迹。
我想找到戴斯。
我想把腐烂的她埋进土里，我想我的姐姐变回原来漂亮的模样。
我返回悬崖的路上，遇见了卡洛斯。
他刚从赛尔机器人的飞船那里回来。
我问了关于那次事故的一些事情，已及那些人去哪儿了。
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对死亡十分感兴趣。”我淡淡地答道。
我在说谎。
“原来如此，在灵石峰的峡谷那里，狂野黑鸟之所以一直聚集在那里，是因为灵石峰谷底走到尽头那里堆了东西。”卡洛斯指了指后面的灵石峰。
“谢谢。”我走了。
离灵石峰不远。
灵石峰到底有多么深不见底？
我走到灵石峰对岸，看着深不见底的山谷。
“你要干什么？”戴斯问道。
“……”我不语。
我走到边上，一只脚向空气迈。
“小德！”戴斯喊着。
我掉了下去。
垂直落下，银色的长发竖直向上，风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要救我自己。
这么久了，这个谷底对我的呼唤，使我清醒。
那些声音让我明白，我是个死过一次的人。
人们总是哀嚎，阵阵惨叫回荡在我脑海，如水波荡漾。
威斯克的攻击使我难以忘怀，他造成的死亡重击依旧如刀刻一般刻在我心里。
每当我看见与我死前近乎相同的事时，除了倒在血泊里的我之外，我胳膊的皮肤还会不停地撕扯。
我必须把自己从这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之中拯救出来。
我轻点地面，稳稳落地，沿着山谷，走着。
迷雾漫漫，我几乎看不清前方。
远处有什么。
成堆，堵住了山口。
一股恶臭味骤然袭来，我惊动了一群狂野黑鸟。
我看见了戴斯，我在茫茫人尸中望见了她。
她已经剩骨头了，有一些干腐的肉还黏在白森森的骨头上。
我下意识地捏住鼻子。
我要救她。
我伸出手，就在要碰到她时。
“小德？”戴斯的声音。
我刚刚居然没有注意到她。
“小德，天亮了，看见太阳了吗？”戴斯抓着我一只手，指着窗边的升起的太阳。
那是我五岁时，戴斯陪我看的第一次日出。
姐姐。
我握住了一只手。
一阵天旋地转，天空到了我脚下，地则到了我头顶。
我睁开双眼。
我躺在床上，但这里不是我的卧室。
“戴德斯，你终于醒了。”粉色赛尔机器人说道。
我……这是……
我坐起身。
“大姐姐，你刚才突然晕了过去，吓死我们了。”那只小精灵奴隶说道。
“我……”我看着他们。
他们都用放心的神情看着我，仿佛我得了一场大病，终于好了一样。
“你们……”我打量他们。
“我叫卡修斯。”卡修斯道。
“我是宇宙战士阿铁打。”绿色赛尔说道。
“我叫卡璐璐。”粉色赛尔说。
“我叫赛小息，这是小米。”橙色赛尔说道，叫做小米的精灵蹦到床上，蹭了蹭我的脸。
“你们不应该帮我的。”我摇摇头，捧起小米。
“为什么不帮？你既然叛变了邪灵组织，按理说就是我们的朋友。”卡修斯说。
“……”我直视着他的双眼，面无表情。
他蓝色的眸子可以装下湛蓝的天空和朵朵白云。
或许是我的眼神有些直接了吧，卡修斯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他别过头，捂住了嘴，没有再看我。
“哦？”赛小息就像淘到了金子一般高兴。
“谢谢。”我将小米放下，给了他们一个微笑。
这次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戴德斯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卡璐璐道。
“嗯。”我应道。
我在他们身后寻找戴斯的身影。
姐姐救了我。
我没有救我自己，而是害了自己。
是我把自己推入深渊，而在落下去的一刹那戴斯救了我。
姐姐……
我看着墙角边的白色影子。
谢谢。
我又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