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轮回，有些东西也不会改变。
按他们所说，我的前世曾是散尽修为拯救世界的阿禅，现世的我虽然没那么伟大，却也一如既往地爱管闲事。阿禅是药神，如果说拯救世间是她的使命，现世的我则是被动牵扯进去的。
“哎。”我不由地叹了口气，外面的夜空澄澈，月光正好。奈何心有牵挂，无法静下心来。
“这么好的景色，为何叹气？”
嵇渊不晓得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他本就是怪物，悄无声息的，我正出神，连他什么时候出现都没在意。卧房的门是关着的，我料想他或许是穿墙进来的。
“你有没有关于阿禅的相关资料？越详细越好。”我趁下午的机会搜了一下，网络信息中根本没有关于这位女药神的记载，玄岸的也没有。尽管他们都说我是她，但关于她的事情我一无所知，若想恢复灵力，只能从这位女神身边的人下手。
“你算是找对人了，这世上没有比我更了解她的人。”嵇渊大言不惭道。
“你把玄岸至于何地？他毕竟是阿禅的未婚夫。”我不由笑道。
果然，这话一出，嵇渊的脸色微变，目光灼灼的看向我，好像随时会发怒将我生吞活剥了。
“那个，和我说说她的事吧。”激怒一个怪物显然并非明智之举，因而我迅速转移话题。
“你想知道什么？”嵇渊收回目光，与我并排站立，看向窗外。
“你说她是药神，那她就是负责治病的，有灵力没有？如果我是她，该怎么恢复灵力？”我期待地看着他问道。
嵇渊对上我的目光，似是在盘算我的想法，片刻后他才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收回目光，继续道：“她的灵力和治愈能力来源于自身，你的血液就是其中一种，至于灵力为什么没有恢复，是因为魂魄不完全。你现在的身体里有三魂，因为自身的治愈体质，勉强能作为一个普通人存在，七魄中的一魄在我体内，另外的六魄在玄岸手里。”
我想起他曾说过被玄岸抢回魂魄的事，不禁有些疑惑：“当初玄岸封印你的时候为什么没把阿禅的魂魄全部收回，反而留了一魄？”
怪物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握紧拳头道：“这一魄是我耗尽修为才藏下来的，他寻你魂魄那么久，怎么可能会留给我。”
能做到这个地步，怪物也是个痴情人。
“为什么不把魂魄还给玄岸？如果你当初那么做了，没准阿禅已经重生了。”
“为什么还给他？缺了一魄并不会影响她重生，更何况这一魄是我留下的唯一念想。”
话已至此，我意识到阿禅这一魄对怪物的重要性，若是想拿回来，想必要耗费些功夫，但玄岸显然等不起。
“所以，你不想我恢复灵力。”此刻，我姑且把自己当作阿禅。
“当然，若你恢复灵力，还会留在我身边？眼下这样刚好，我可以牢牢地把你控在手里。”
他转身面向我，上前一步，欲揽我入怀，我后退闪躲开。
“我忽然想起个事，我从忘川逃出来时路过一个村子，那村里的人全死了，是被你吸了魂魄？”
嵇渊一脸懵懂，显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看情形并不是他，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奚虞那个研究团队。
“你在转移话题，你害怕我？”怪物竟然看穿了我的目的。
“不，我不怕你，或许是你怕我，你可想好了，若与我接触，当心你体内那一魄被我吸回来。”
“那本就属于你，还给你又如何。”怪物步步紧逼，我一点点后退，直到后背抵到墙壁，他还在上前，最终将我困在他与墙壁之间。他身形很高，换做现代标准至少一米八几，我仰头看向他，优势全无。
何奈说，他这一魄至少能还我二成灵力，玄岸那边还等我去救，若以一个吻换回灵力倒也划算，只是……按理说，我是个现代人，不该如此斤斤计较。
“嵇渊，据我了解古代人都比较含蓄，你思想这么开放的？”
我试图同他周旋，却见他眼中含笑，一只手挑起我的下巴，低头靠近些道：“不尽然，我们那时候的玩法可比现在开放，可以明目张胆地去青楼找姑娘，可你们这……”他顿了顿，啧啧了两声，不禁摇摇头：“不过，像我这么英俊的男人，应该不乏姑娘喜欢。”
别人不知道，至少我过去以沙婳身份生存的二十五年还是挺保守的，可眼下，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了，因而我伸出双臂勾上了他的脖子，嵇渊微愣，握着我下巴的手松开，转而撑到墙壁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我手臂用力将他拉下来，与我相距不足五公分的距离，鼻尖几近相贴：“你可想好了，若你亲这一下，就得我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
嵇渊笑而不语，而后腰上忽然多了一双手将我带到他身前。
“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他的唇就落了下来，我及时伸手挡住，他的唇边落在了我的手心，手心有一处我刚刚趁他不注意割好的伤痕，血液正一点点涌向他的口中。此时，我念起何奈用纸条偷偷传给我的口诀。
很快我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飞速涌出来，从我的手心一直钻入体内。冰冰凉凉的，像是一阵风扫过，待气息归位，我倏地抽离开。嵇渊刚喝了血，正眼神迷离地看向我，环着我的手却没松开。
“你比我想象中的聪明。”他的话中压制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情绪。
“过奖。”我暗自庆幸，还好何奈早有准备，从玄岸那探听了我常用的口诀，偷偷留了一手。
“利用完就像丢开？可惜我不是普通男子。”他身形一旋，我竟被他带到身后的那张床榻上，此刻正在他身下。
“你可知我曾为那一魄耗尽修为，就这么被你轻易收回，你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他欲低头吻下来，我还未来得及出手，一道蓝光从中间将我与嵇渊分开，下一刻，我已被扯进一个胸膛，隔着一道衣衫还能感觉到那胸膛的炙热，我一侧头，玄岸一身红衣似火，长发像被风吹散一样飘在身侧，眉目中的怒意清晰可见。
“玄岸？”他不是在忘川修养吗？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
嵇渊不紧不慢地起身，站在另一侧看着他。
“你不惜燃烧神躯赶来，当真令人佩服，不过却也离堕神不远了。”
怪物的话音刚落，玄岸带着我如一阵风消失在原地。
待我回过神来，人已在地宫的宫殿里，玄岸揽着我的手臂松开，整个人跌在地上。
“玄岸。”我弯腰将他扶起来，刚触碰到他的手腕，炙热的温度几乎将我灼伤。
他睁开眼睛，原本深蓝色的眸子边缘竟弥漫了一圈血红色，想到临走前嵇渊说的那句燃烧神躯，我一时慌了神。偏偏此时，殿门被推开，曼珠跑过来推开我，上前去扶玄岸，谁料刚碰到他，整个人被弹出两米远。
何奈走上前将她拉开。
“只有沙婳一个人可以接近他，不，应该说是药神青禅。”
“我……”曼珠还想说什么，玄岸目光看向那两个人，手一挥，那两个人就被扫出门外，砰地一下，殿门被重新关上，周围笼罩着一层淡蓝色的结界，而后，外面连声音都听不见了。
“你是我的妻，竟与他人做那等事情。”玄岸眸子染上一层愠色。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没有碰到我，我只是想把他体内的那一魄拿回来，恢复灵力给你治伤。”我慌忙解释道。
玄岸正坐在地上，眉头紧锁，伸手扯住了我的手腕，这一下来的急切，我没稳住身形，跌坐在他的怀里，感觉周身有一股火热的气息将我包围，可能是他自身燃烧产生的热度。
“你其余那几魄在我这里，要不要一并拿回去？”我还坐在他怀里，刚好与他视线平齐。
还未来得及开口，他手掌撑在我脑后，将我带到身前，唇吻了过来。霎时间，好像有无尽的气息从他身上涌过来，我们周围笼罩着一层蓝白交映的光，殿内昏暗，这光线仿佛暗夜中最美的星辰。
“阿禅，我们明日就成婚了。”
“玄岸，我们可以等，但那些处在瘟疫中的百姓等不了。”
“可是……”
“我会回来的，等我。”
阿禅凑上前，在玄岸的唇上印下一个吻，玄岸反客为主，揽住她的腰与她唇齿交缠，良久才松开她。
白光一闪，阿禅已消失在原地。
睁开眼睛时，玄岸已将我松开，整个人却向后倒去，我一时心急，抓住他的肩膀将他带回身侧。
“你怎么样？”他体内的温度越来越高，仿佛下一秒整个人就会化作灰烬。玄岸脸色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额头开始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原本的一身红衣粘在身上。
“你说话，我该怎么救你？”我伸出一只手，掌心的白光翻涌着，可是当靠近玄岸的胸膛时，白光自动散开，完全无法触碰不到他。
“玄岸，回答我。”我晃动他的肩膀，手心的温度灼人，他的衣服已经干了，体表温度还在飙升，若不是有灵力阻隔，我定会被灼伤。
他终于慢慢睁开眼睛，看清是我时，喃喃地道了句：“阿禅……”
“我在。”我反握住他的手。他身上的红衣骤然燃烧起来了，我驱动灵力，将他表面的火焰扑灭，可玄岸的温度越来越烫，好像随时会自燃。
“告诉我，怎么才能救你。”
“与我结合，你可做得到？”
他的眸子染上了一层雾色，我定眼看着他，确认道：“什、什么？”
他点头，身子一歪，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
这是什么歪理？我单手撑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扶起来，正面对我，可能是被他身上的温度感染，我整个人也像是蒸笼，热的发烫，全屏灵力支撑，才不至于灼伤。
“玄岸？”
“嗯。”他闭着眼睛应道，声音低沉，却也有几分嘶哑。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嗯。”
“如果我不那么做，你会消失吗？”
他摇摇头。
“那会怎么样？”
玄岸推开我，费尽力气与我拉开距离。
“神躯焚尽，成为堕神。”
我欲上前扶起他，却被他伸手制止，“你离开吧，我不愿让你看见堕神的过程。”
他额间似是有幽蓝的火焰在跳动，俨然撑不了多久了。
“我不会见死不救。”我没有理会他，兀自上前握住他的手，他手中的炙热与我手心冰凉的灵力相抵。
“我不愿勉强你，我们当时还没有成婚，你若是心悦他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已堵住他的唇，暗暗催动灵力灌输到他体内，他先是呆滞片刻，随后回过神来，吮住我的唇，源源不断的冰凉气息从我的体内向他涌过去。他似是恢复些力气，手攀在我的肩上，将我带入怀里。
良久，他移开唇，看着我的眼睛问：“你可想好了，一旦开始就不能反悔了。”
我迎着他的目光，点点头。既然前世我是他未婚的妻子，为了苍生舍弃了他，这一世必定是要偿还于他的。
他的唇再次落下来，手中蓝光一闪，我身上的衣裳便不见了踪影，肌肤相贴，他的炙热与体内的冰冷交接，有一股未知的力量向他席卷而去，冰火相融，蓝色与白色的光晕在殿内交相辉映，照亮大殿。
我最终晕厥在他的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