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已是天黑,伤口没那么疼了,只是一天一夜未吃东西,连一滴水都没喝,身体依旧提不起什么力气,眼前一片黑漆漆的,一点火光都没有。
“何奈?”我轻轻地叫了遍他的名字,没有回声,难道他因为太久没吸**气晕了过去?
“何奈,你在么?”我又低声询问一句,依旧没有回应。
四周尽是黑暗,我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只能伸手凭感觉在周围摸索,山洞里除了石头和墙壁外没有摸到任何实体的东西,他应该出去了。
白天的时候隐约看到山洞外面是一条小路,而小路下是一个大陡坡,在这个时候,行动不便,也不能轻易出去冒险,搞不好何奈没找到,再碰到奚虞他们,事情就不妙了。
就这样,又过了约莫半个小时的时间,感觉身边忽然多了阵冷空气,我一伸手,碰到了他的手臂。
“何奈?”我轻声道。
“别出声,他们找来了。”何奈退到我身边,一动不动,空气中除了我的呼吸声,没有半点声音。不过刚刚听他的说话声,好像没有白天那么虚弱了。
山洞外隐约传来几丝光线,不一会儿,几个人带着火把出现在山洞前,我的心几乎悬了起来,连呼吸几乎都停滞了,然而,已经晚了。
“出来吧。”来的一共三个人,火把的光照在他们的脸上,是徐博然,黄毛虎子,还有奚虞,奚虞站在他们两个的身前,俨然一副老大的排场,此时,我与何奈无异于瓮中捉鳖。
“她受了伤,走不动,你们进来吧。”何奈对外面道,而后靠近我的耳边低语了一句。
果然,听这话之后,外面进来两个人,是徐博然和奚虞,黄毛在外面守着。拿着火把的两个人越靠越近,我的心也揪的越来越紧。
终于,快到我们跟前的时候,何奈猛地冲了上去,一把掐住徐博然的脖子,另一只手制服他,只是说时迟,那时快,奚虞在何奈制服徐博然的同时,将火把点到何奈的身上,他的周身急速燃烧起来。
“灭火,否则我现在就死在你们面前。”我随手抓起一块石头,抵在脖子上,这里的石头形状怪异且锋利,效果一点不比匕首差。原本,何奈打算趁乱让我逃走,但显然,他低估了对方的实力。何奈是鬼,强光都不能见,何况是燃烧的火,山洞里,何奈痛苦的叫声无比凄厉,这样下去,他应该坚持不了多久。
“还愣着做什么?”我焦急的吼道,手上力道加重,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应该是割破了,隐约能感觉到有液体划过脖颈。
“灭火。”奚虞一声令下,外面的黄毛冲进来从背包里抽出一样东西猛地往何奈身上喷,不一会儿火就被灭干净,满山洞白色粉末纷飞,奚虞带着我,那两个人带着何奈快速走出来。借着火把的光亮我才看清,那是一个小型灭火器,看样子他们早就想到对付何奈的方法。
何奈已经晕了过去,身上黑乎乎的,也不知是死是活,我想,他本就是鬼,既然精气凝集的肉身还在,应该暂时死不了。
我们被带回营地,所谓营地就是两顶帐篷一个火堆,远远地就看见老万守在火堆旁,见了我们,小跑过来帮忙,最终,我和何奈被扔到一个帐篷,外面由黄毛把守着。
“有没有水和吃的?”我对外面的人喊道,黄毛不屑地冷哼一声,随即从外面扔进两瓶矿泉水和一包压缩饼干。
“最后两瓶水,省着点。”黄毛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一句。压缩饼干十分耐饿又方便携带,看样子,他们要去的地方得消耗一段时间,又或者,他们也不确定要多长时间,既然有压缩饼干这种东西,必然有自带过滤功能的水壶,又怎么会在乎这两瓶水。
我打开一瓶,将何奈扶起,喂了一些,他似乎已经失去了喝水的意识,水都流到了外面,而他原本冰冷的身体现在还保有被烧后的余温,至于皮肤,除了一张脸完好无损,脖子以下除了焦糊糊的一片基本上看不见什么了,只有这一副躯干,没有呼吸和体温,也不知是死是活。
外面忽然安静了,帐篷外的人影也不见了踪影,我试着坐起身来,由于身体虚弱又猛然跌坐回地上,脖子上的不适提醒我曾受伤,可当我伸手去触摸时,却惊奇地发现伤口已经愈合了。我不可置信地在伤口上捏了一下,能感觉到轻微的不适,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我又掀开后背的伤口,那已经只剩一道浅浅的疤痕,怎么会这样?
我咬破手指,血溢了出来,温热的液体滴落下来,刚好滴落到何奈的身上,我的目光还聚焦在手指的伤口上,那伤口正在慢慢愈合,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已恢复如初。
眼前何奈的身体则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烧焦的皮肤一点点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小麦色的健康肌肤,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
所以……我的血有愈合的功效?
约莫半个小时的功夫,何奈悠悠转醒,先是打量着四周,复又看见自己正**着身体,目光惊讶地看向我。
“我没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我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是你救了我?”何奈的声音有些嘶哑,后面传来咕咚咕咚喝水的声音。
“这里除了我好像也没有旁人了。”我的语气冷淡,还沉浸在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山中静默,却连一丝虫鸣鸟叫声都听不见。好一会儿,我才深吸一口气,问出心里的疑惑。
“你来找我是不是和我的血有关?”从小到大,我从没有受过伤,最多也就是皮肤擦破皮,因为活得糙也从来没注意过,所以,从没发现我的血液还有这一功能。
身后的人没有开口说话,不知是默认了还是什么,大脑有些混乱,我甚至怀疑,眼下的一切都只是我做的一个梦。
“我只是奉命,将你带到该去的地方。”良久,何奈才回答,他将外套裹在身上,往帐篷门口走去,谁料才到门口,便像撞到什么东西一样被弹了回来。听到声音,看守的黄毛赶到帐篷口。
“老子就撒个尿的功夫,你这只鬼就恢复成原样,有两下子啊,不过劝你们还是别挣扎了,这帐篷有点特殊,你们是出不来的。”说完,黄毛又消失在帐篷口。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转头看向何奈问道,不知不觉中,阵营已经转换,眼下我和他属于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我说过,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何奈还是那句没什么信息含量的话。
“确实是,只不过用的时间比较长。”我的话颇有些讽刺意味,折腾了这么久,也没有好好休息过,身子有些乏力。我兀自躺在帐篷的睡垫上,头顶上也是帐篷布,连星星都看不到。
“寺院那样的地方,有些困难……”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你怎么知道我在寺院里?”见面之后,我并没有提起这件事。
“猜的。”他的话没有任何逻辑,我见问不出什么,索性闭上眼睛小憩。人生真是善变,永远预测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就比如,我平静的生活里突然就出现了这些匪夷所思的人和事,而那些找我的人,究竟是为什么……耳边忽然多了阵冷空气,我侧过头,发现何奈不知什么时候也躺下来,正侧着身子看着我,此时我们的距离不到十公分,我忙往一侧移了移,与他拉开距离。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他的声音低下去,看样子是有些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人们对未来的恐惧多半来源于未知,眼下的情形,能不能活过明天都不清楚,既然奚虞他们当初要把我绑起来,就不是简单的一件小事。我不知道我在这次事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但有一点很明显,有可能,我会在这个过程中……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