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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芳心不悦合污流 天幕无光伐奇谋

说到这里,平仲斥退左右,压低了声音道:“不日我将举所部秦凤兵突袭斡离不大营,生擒金酋,迎回康王,建不世功业。官家已许下封王拜将之赏。我姚平仲扬眉吐气,在此一举。不知贤弟、弟妹可愿助我?有你二人相助,一武一文,又有我七千秦凤胆勇之士,功名可唾手而得。”赵豫点头道:“好是好,可不知种老将军对于这次行动可有援应的措置?”平仲道:“不瞒贤弟,我姚家与他种家俱为山西大族,多的是互争雄长。如今老种是宣抚使兼同知枢密院事,而我只是个都统制,虽说是都统制,可没有老种的命令,我除了自家这七千秦凤兵,又难得调动一兵一卒。不入虎穴,不得虎子,若要将他种家比下去,不放手一搏,难得有根本的转机。如今机会来了。官家令我劫营,是对我姚家的信任,大功便在眼前,岂可轻易弃之?至于贤弟所说的援应之兵,官家已预下李纲大人这粒棋子,劫营当夜,官家自会敕令李大人率城内禁军赴援。不过眼下尚不足为外人道也,事若泄则功不成。贤弟弟妹亦须知晓。”赵豫和清儿都点头应允。清儿道:“金军有兵六万且营垒互相连属,一营有事,他营必定往而救之,大哥只有七千人,胜算几何?”平仲道:“弟妹所言,不无道理,但我选在朔日月黑风高之夜行动,敌营便乱,亦不知乱之所出,人多则更促其自相践踏耳,不足为虑。”赵豫道:“都说擒贼先擒王,若能拿住金酋,金军可不战自退,京城之围自解,善莫大焉。便有再大的风险,只要大哥决意劫营,愚弟是一定会襄助一臂之力的。”平仲大喜,拍案而起,道:“太好了。若有贤弟相助,大功何愁不成!”赵豫又与平仲击掌为誓。只有清儿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似乎要为这样一个风险极大的军事行动再找出一些不可为的理由。

此时有士卒入帐禀报道:“启禀都统制,种相公令我等捉生,如今拿住三个,相公不在营中,请都统制发落。”平仲道:“带上来。”又对赵豫夫妇道:“贤弟弟妹请稍稍回避。”于是赵豫夫妇二人隐于帐后,听平仲审问。

三名金兵被押入军帐,一字排列,在宋军的威逼下一一下跪。平仲使通事传译道:“尔军目下有粮多少?将士欲战欤?欲北返欤?”三人听罢通译,将头一拧,只字不说。平仲一招呼,几个卫士上来,拳打脚踢,直打得三个金兵目眦迸裂,嘴角歪斜。平仲又使译者再问,三人仍旧不答。平仲一拍桌子,指着其中一个最横的,喝道:“斩!”一个卫士提着环首大刀,箭步上来,横刀一挥,人头落地,血水喷了其他两人一脸。那两人见宋将如此蛮横,意志为之销蚀,气势顿时消委。两人面面相觑,害怕起来。

平仲霍地站起身来,拔出佩剑,指在两人眼前,问:“你二人是说呢,还是死呢?”通事传译罢,两个金兵战栗冒汗,商量了两句,其中一人厉声指斥另一人,于是两人都摇摇头,一言不发。平仲冷笑数声,道:“你便不说我也还是有办法知道。”指了指那个较凶的金兵,道:“来呀,将此人肚腹剖开,我要看看他军中吃的是什么?”译者传译毕,几个卫士提刀上来,吓得那金兵伏地发抖。卫士三下两下便将这金兵上衣剥了,剖开肚腹,割下胃囊,又将其割裂,取中内中容物,一一置于盘中,呈递于平仲面前。那金兵惨叫之声绕营不绝,直至渐渐微弱而止息。平仲检视盘中容物,对剩下那人道:“全是豆子,可见你军中粮匮。你瞧瞧,你们不说,我一样有办法知道,不过多费些功夫。”因那金兵只剩一人,又两个同伴的尸身就倒在一旁,死状可怖,其内心愈加恐惧,脸色煞白,牙齿打战,不多时便瘫软在地上,口中嗫嚅道:“我军中余粮不多,贵军大集,多造连环寨封锁我军,我军故而不敢外出剽掠,已困矣。”平仲按捺心中喜悦,又问:“军心向背,是进是退?”那人答:“颇有欲退兵者,以城不可下,援不见来,财物多聚,欲保全兵士性命,多欲北归者。”平仲愈喜,又问些营中防守之事。那金兵有问必答,不敢有丝毫违拗。末了,平仲将此金卒放归,使言遭际,以使金人慑怖。

帐幕后的清儿兀自躲在丈夫怀中瑟瑟发抖,慑于眼前耳畔一幕幕残忍的讯鞠刑戮,清儿愈发地厌恶战争。直至平仲使人简单清理了大帐,斥退左右,请出二人,清儿的心情仍旧不能平复。看着四下里斑驳的血迹,一声声惨叫仍在耳边萦绕,一张张血影仍在脑际徘徊。平仲见清儿身体不适,歉然道:“适才过于惊怖,吓着弟妹了。贤弟这便领着弟妹回城吧,待到举事之日,为兄自会派人联络。”赵豫点点头,作揖辞别兄长。

巨大的阴云笼罩在清儿的心头,挥之不去。驴车仍在营外候着,赵豫扶妻子上了车,便一直握着妻子的手,一路安慰道:“两国交兵,杀戮是再正常不过了。哥哥知道,清儿已厌倦了这些。哥哥答应你,待金兵退了,咱们就好好在京城安住下来,若清儿不喜城中喧嚣,咱们也可以找一处幽静的山林隐居。待一切安定下来,哥哥到漠北将无伤接回,咱们一家人还过回那神仙般的日子。”清儿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浮现出对于往日生活的无限眷恋。便依偎在丈夫身旁,不久又惴惴不安地问道:“姚大哥如此对待金人俘虏,金人也会这么对付宋人俘虏么?”赵豫轻抚清儿背脊,道:“这些,终归不是对等的,视当时情境而定。可能会仁慈,也可能更加残忍。”清儿流泪道:“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哥哥须记得,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哥哥随姚大哥与金人作战,凡事须谨慎,若不幸陷于敌手,一定不可太过刚强。哥哥若是怜惜清儿性命,便须爱惜自己性命。”赵豫将脸颊摩挲在妻子发丝上,用心去感受妻子的惓惓爱意。赵豫知道,清儿的每一话,都是对自己的牵挂和不舍。

皇城之中,延和殿上,李纲出班向皇帝上奏。李纲道:“自与金人议和,誓书既行,朝廷日运金帛之属输其军中,冠盖络绎相望。陛下又出御府珠玉、玩好、宝带、鞍勒以遗之,品数甚众,其价不可胜计。臣以为,金贼必不会为此而感激陛下,反正会激发其更大的贪欲。陛下虽然恭俭,视珠玉如粪土,然而戎狄之心,本就贪婪,纵然给他们再多的金银财货,他们又怎么会餍足呢?”耿南仲亦奏道:“陛下以德怀戎狄,不计财货,为的是使万民安戢,免受荼毒。这样的境界,岂是李纲能够领会得到的?”众宰执皆以为然,纷纷称颂皇帝的美德。宣赞奏曰:“亲征行营副使、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曹曚晋见。”赵桓道:“宣。”不多时,曹曚上殿奏曰:“臣巡视城北,金人掳掠如故,屠戮如常,因西军止驻城西之故也。而城外后妃、王子、帝姬坟墓攒殡被金人发掘殆尽,陪葬物事悉取之以充财货,而骸骨纷乱弃之。众将士见之,悲愤无极,与金人战,互有胜负。”赵桓听罢,整个人愣在当下,不久便流下泪来。

见皇帝流泪,众臣皆伏拜乞罪。赵桓问:“种爱卿,朕闻西军将士日集,现在有多少人了?”种师道答曰:“西军将帅陆续来京,目下已有十万,而各路勤王兵又有十余万,总数逾二十万矣。”赵桓拍案而起,道:“是可忍孰不可忍,与金贼和议,冀其自退,乃是与虎谋其皮,可乎?我宣抚司有兵二十余万,亲征行营司有兵七万,金贼止有六万,种师道、李纲,尔等敢战乎?”种师道答曰:“陛下言战,臣等必以死效!”李纲答曰:“不惟三十万儿郎必以死效,城中百万军民必以死效!”赵桓道:“好!壮哉我大宋干臣,壮哉我热血儿郎!”说罢走下丹墀,亲手扶起种师道和李纲。两人受宠若惊,见皇帝激愤,竟也流下泪来。

末了,赵桓叹了口气,对众臣道:“朕想静一静,众爱卿先行退下吧。”众人山呼万岁,陆续退出大殿。种师道和李纲退时,听赵桓对太监道:“邓圭,你去替朕将姚平仲叫来,朕有事与他商量。”两人听罢面面相觑,不知皇帝单召姚平仲来是何用意,种师道转身奏道:“兵事凶危,陛下不能急在一时,更不能草率为之。我兄弟种师中正在河东,不日将抵京城;而姚古也在赴援京师途中。不如等他们到齐了之后,我亲率大军,一举将贼营端了,叫他一个不活,岂不快哉?”

还未退出大殿的李邦彦拉了一旁的李棁退出殿外,道:“照今日情形,官家已完全倒向主战将帅一方,你我今后的日子不好过呀。”李棁点头不语,两个宰执大臣都在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见种师道与李纲出来,李邦彦酸酸地笑问:“种宣抚,官家可有采纳宣抚司的计策啊?”种师道笑道:“圣上体道钦明,至德渊邈,采纳与否,自有圣断,岂是奸小之人能够揣度的?”李邦彦怒道:“你说我等是奸小?”种师道哈哈大笑,道:“我可没这么说,有人若是偏生这么听了,本宣抚也是有口莫辩啊。”李纲亦笑。种师道对李纲道:“李大人请。”李纲道:“种老将军请。”两人有说有笑离开了大殿,只留下二李大眼瞪小眼。李邦彦看着李棁,无奈地笑问:“李同知,你可咽得下这口气呀?”李棁咬牙切齿地说道:“种师道如此轻视我等,而那李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由着他们将金人撵走,那以后咱们在官家面前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了。”李邦彦想了想,凑到李棁耳边嘀咕了几句,李棁大惊,忙道:“不可,不可!”李邦彦将脸一沉,压低了声音厉声喝问:“除此而外,同知还想得出什么可行的办法么?”李棁左思右想,只得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一切便依太宰大人吩咐。”

这一天,李棁派人将一件名贵的湖蓝云缎嵌金丝长褙子送入艮岳华阳宫柔福帝姬宅邸。李棁问返还的仆人:“宫中的太监可曾说帝姬有何表示么?”仆人道:“公公说帝姬只是冷冷地令人收了,没有别的表示。”李棁拈须微笑道:“收了便好啊。”

翌日,柔福照例赴乾明寺烧香。李棁早早便在寺外等候,见帝姬的云辇驶近,便恭敬地站在路旁拱手拜迎帝姬车驾。柔福在李棁跟前下了车,冷冷地问了句:“你便是同知枢密院事李棁李大人吧?你我素不相识,何故送我礼物?”李棁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下官仰慕殿下已久,些须薄礼,聊表寸心而已。”柔福盯着李棁看了半晌,直看得李棁羞赧地低下了头。柔福这才一挥衣袖,领着侍卫班直进了乾明寺,李棁则在柔福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柔福是乾明寺中常客,寺中知客早早上前接迎,照例又叫静善陪同。静善合什行礼,与柔福一道往正殿礼佛。边走着,静善边说道:“今日殿下来得可巧,故人尚未离去,不知殿下可愿赐见否?”柔福问:“故人是谁?”静善微笑道:“殿下可还记得四年前的赵豫施主么?”柔福听到“赵豫”二字,顿时脸色煞白,愣在当下。静善道:“阿弥陀佛,许多年过去了,殿下还是勘不破么?”见柔福不语,又道,“今日既然机缘巧合,便由静善安排,殿下可往一见故人如何?”柔福这才回过神来,道:“人家不愿见我,我却见他作甚?”静善道:“赵豫施主不是不愿往见殿下,只是一来怕搅扰了殿下清修,二来怕郓王知其所在,故而踯躅不前,还望殿下体谅则个。”柔福笑笑,道:“想是怕郓王得知,故而不见,却来说什么搅扰清修。他既在寺中,我便见上一见却有何妨。”静善微笑点头,领着柔福一行往后院而去。

静善道:“近来开春乍暖,后院梅花开得正盛,赵施主正在后院赏梅。”柔福道:“赵豫哥哥倒是好雅兴。”“可不是么。”静善笑道。

绕出一间佛堂,寺中梅园尽收眼底,果真是百株春梅竟放,满眼缤纷。有三三两两的香客置身其间,正自赏梅。柔福一眼便看到了赵豫夫妇,因问:“静善,你不是只提了赵豫哥哥一人,怎么赵夫人也在?”静善道:“只因殿下只识得赵施主,故而静善也只言赵施主,不及他人。”柔福幽怨地说道:“难怪这么好的兴致。”只见赵豫折了一枝梅朵,扎在清儿发髻之上,兀自嗅了嗅,赞叹一番,又情不自禁地将妻子揽入怀中。清儿却挣脱出来,两人在梅树间追逐嬉戏一阵,忘却了周遭的一切,似乎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柔福看得心里发酸,拂袖离去,道:“回宫。”静善愕然。这一切却被李棁看在眼里。出得寺门,李棁趋步上前道:“此情此景历历在目,帝姬今夜怕是彻夜难眠了。”柔福怒道:“李棁,你什么意思?”李棁连忙致歉道:“下官胡言,请殿下息怒。”见柔福没有进一步怪罪的意思,又道,“不过,下官却是替帝姬抱不平啊。”见柔福不语,李棁继续说道,“下官小的时候家穷,有一回,家里的母鸡产了一枚鸡子。我想要吃这枚鸡子,可母亲却说这枚鸡子要留给生病的弟弟吃。我既吃不到鸡子,便趁着母亲外出,将鸡子碰落地下,母亲问起,便说是老鼠推的。我吃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吃到。”“龌龊。”不料柔福居然抛出这样一句,径直上了车。李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呆呆地站在当下。

可是车子终归没走,柔福缓缓走下车来,招招手,示意李棁过去。李棁趋步过去。柔福在李棁耳畔悄悄问道:“大人有什么办法么?”“什么?”李棁一愣,复又喜上眉梢,问:“殿下终于想明白了?”柔福咬牙点点头,道:“大人上车吧。”于是李棁坐上了柔福的马车。

马车开动,李棁低声道:“昨日邓公公奉官家的旨意宣姚平仲上殿,不知说的什么,怕是军中有什么大的行动。无奈邓公公不愿对下官明示。而下官听闻殿下素与邓公公交厚,故而下官拜求殿下亲自向邓公公探询一二。”“探来作甚?”柔福问。李棁答道:“下官估摸着官家要令姚平仲那厮夜袭金营。而适才下官询问下人得知,殿下的意中人乃是姚平仲的结义兄弟赵豫。想那赵豫文武全才,姚平仲此番行动,必然少不得将其拖上战车。只要将情报坐实,报与金人,自姚平仲以下,是全都要葬身金营的。想那赵豫这般辜负殿下,虽死不赎其罪。不知殿下之意若何?”柔福兀自不语。只害得李棁心里七上八下,战战兢兢,只是低头缩在车内一角,等候柔福决断。

许久,柔福终于说话。柔福恨恨地说道:“让赵豫死,使妖女守活寡,我所愿也。”李棁连忙取了手帕,擦了擦额上汗珠,吁了一口气,道:“殿下英明。”

傍晚,李棁收到宫中太监拿来的蜡丸密书,展开阅罢,喜上眉梢,赶忙叫人备了肩舆,到李邦彦府中报信。

见到李棁喜形于色,李邦彦便已猜到九分,忙摒退左右,问道:“事情办妥了?”李棁笑道:“办妥了。这便是柔福帝姬捎来的蜡丸密书。”说罢递与李邦彦。李邦彦展开纸条,只见上书:“约二月初一日夜,负子趋之,以七千文钱下注,博一两金,一两银。”李邦彦笑道:“柔福帝姬果然聪明。而且信不过咱们。”李棁点头道:“这根本就是找人代笔的,而且这么写来,代笔之人自然不知所云。便是事有泄露,也与她毫不相干。也罢,也罢,咱们目的达到了,也就可以了。”李邦彦道:“我这便差人约见金使王汭,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李棁则笑问:“太宰准备向金人开价几何?”李邦彦笑道:“金银珠玉,自然是要狠狠地敲他一笔。”李棁道:“太宰妙算,这可真是一箭双雕、财利双收的一桩好买卖啊。”两人相顾大笑。

一月三十日晚,有人来敲甜水小宅的大门。张简开门一看,见是一年轻人,商人打扮。那人道:“这里可是赵豫赵官人家?”张简道:“正是。请问贵客有何指教?”那人笑道:“请转告赵官人,我家姚掌柜约其明早赴城外买卖,有约在先,切勿失信。”说罢转身上马。张简忙问:“没听我大哥说起过这档子事啊,况且我家也不是买卖人家。”那人在马上笑道:“你没听过,便是再好不过。你只转告便是,赵官人自然懂得个中缘由。”张简茫然地望着来人远去,只得关了门,回到宅中。

赵豫正与清儿在饭桌上说话,看到张简进来,忙问:“小简子,是什么人?”张简闷闷不乐地说道:“大哥,你一定有事瞒着我。你说,你明天是不是要去打仗?你若是去打仗,为什么不再上小简子?不是说好的么,大哥去哪里,小简子就去哪里,生也罢,死也罢,小简子跟定大哥了。”赵豫微笑着问道:“明天去打仗,是来人说的?”张简道:“来人只是说,他家姚掌柜约大哥你明早赴城外买卖,说是有约在先,切勿失信。这不明摆着是暗语么。”赵豫只是笑着摇摇头。张简看着清儿,又道:“嫂子最不会撒谎。嫂子适才听到这个消失,便一直愁容满面。大哥一定有事瞒着我。”赵豫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小简子,此事关乎国家命运,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一来大哥不想让你冒险,二来你嫂子还需要你和安伯照顾。”张简道:“我亲人都没了,一心想着跟大哥杀贼,小简子不怕死。再说,嫂子不还有安伯照顾着么。”张简有些激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豫。清儿见此情状,也道:“哥哥,既是这样,便让小简子跟着你去吧。这样一来,你们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安伯也道:“老爷,就让这小子去吧,让他在家能把他憋死。夫人有我照应,老爷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赵豫看张简态度诚恳而坚决,不忍伤他的心,便道:“好吧。不过明日之事,务必不要声张,待事成之后再说不迟。”张简听罢转忧为喜,满口答应。安伯也点头应允。

长夜漫漫,清儿满心忧虑,仍旧强装笑颜。赵豫自然明白妻子的心思,只是说些高兴的事情哄妻子开心。两人聊着童年的趣事,聊着熟悉的人,聊着曾经共度的幸福时光,聊着无伤孩儿,聊到夜深了。聊到后来,清儿禁不住潸然泪下,赵豫为妻子拭去眼泪,两人情不自禁地拥吻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清儿早早为丈夫准备好了衣物器用,打好了包袱,看丈夫还在熟睡,忽然想起当年牧遥留下的金牌,便找了出来,收入包袱里层。心道:“这毕竟是金人的物事,若是遭逢不测时,可以救命也未可知。”

赵豫醒来时,见妻子坐在床前,怔怔地看着自己,便软语安慰道:“好清儿,哥哥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打完这一仗,等金人退了,哥哥就再也不和清儿分开了。”清儿微笑着点点头。赵豫又问:“清儿,你想到哪里隐居?咱们回西山好不好?不过哥哥立誓不食金禄,燕山已被金人占了,还是不去的好。要不咱们去终南山,那里可是名人雅士隐居的好地方。如果清儿想念江南,咱们也可以回钟山。甚至去百花坞也是可以的。”清儿只是一头钻入赵豫的怀里,许久才道:“哥哥要照顾好自己,要爱惜性命。否则,清儿便只有以魂魄与哥哥相伴了。”赵豫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是抱紧妻子,珍惜离别离前的这一点温存。

末了,赵豫道:“生死有命,哥哥的命硬着呢,什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清儿在家中等哥哥回来便是。”清儿点头答应。

安伯一早起来,主动做了早餐。张简吃了两口面条,道:“安伯,你还真不是下厨房的料,这面和嫂子做的可差得太远了。”安伯一拍张简后脑勺道:“傻小子你就吃吧,哪来这么多话。”清儿道:“辛苦安伯了。”赵豫笑道:“没想到安伯还有这一手,我尝尝味道怎样?”说罢坐上台面,夹了一口放入嘴里。安伯惴惴地问:“怎样?”赵豫强装笑颜道:“好,好吃。”张简笑道:“大哥你就别装了,这么咸怎么吃啊。”清儿笑道:“你们坐着,我去给你们弄点汤水,冲淡了就好吃了。”众人皆笑。安伯道:“还是夫人有办法。”

吃完早餐,清儿与安伯将哥俩送出门外。来时的马匹已被官差收了去,两人只得雇了辆驴车出城。驴车渐行渐远,夫妻俩洒泪而别。

路上,张简问:“大哥,咱们这是去哪里打仗,啥时候打仗?”赵豫道:“不须多问,跟着大哥便是。”张简道:“不问就不问,总之跟着大哥,有仗打就行。”车夫问:“敢问二位官人,朝廷是要跟金人决战了么?”赵豫笑道:“老人家,打与不打,全在官家庙算,官家若是要打,咱老百姓人人愿意拼命,你说对不?”车夫乐道:“是这么个理儿。适才老朽听闻二位官人议论,以为官人是军中人士,故而有此一问。”赵豫道:“我俩只是一般百姓,此刻是到城外投军去的。若是有朝一日得能为国杀敌,自当奋力向前,以报父老乡亲的殷切期许。”车夫点头道:“该当如此,该当如此。”张简则是以手抹额,做了个鬼脸。赵豫只是笑笑。

到了西军大营,赵豫报上姓名,便有士卒将其直接领到中军大帐跟前。那士卒进帐通报一声,出来便道:“都统制请赵官人入内。”张简便要跟着进去,那士卒忙道:“这位小兄弟可以在此稍候。”赵豫对张简道:“大哥先进去,你在这儿等我。”张简点点头。

赵豫刚入大帐,便顿时愣住了。帐中三人,正在一张舆地图前比比划划。除义兄姚平仲外,另外两个可以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居然便是郓王和杨可胜。平仲看到赵豫,很高兴,忙道:“贤弟快快过来,我们已经等你多时。”郓王看到赵豫,只是微笑着点点头,杨可胜则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待赵豫走到跟前,平仲道:“听说贤弟与郓王早就相识,在此为兄就不多赘言了;而杨可胜将军也说认得贤弟。既然都是熟人,便是再好不过。”赵豫面带笑容,很大度地作揖道:“见过郓王并杨将军。”郓王笑道:“多年不见,赵豫兄弟是愈发地温雅老成了。”杨可胜却不置一词,只是面带尴尬之色,勉强对赵豫点了点头。

平仲道:“如此,言归正传。我已与官家约定,今夜子时,领所部七千步骑直插斡离不大营,将其生擒,并取康王和张相公回。我已使人算过,今夜无天光,便于袭营。届时,官家会下旨令李纲提城中兵马出封丘门以为援应。届时,牟驼冈以南是种老将军的大营,以北有行营司兵马堵截,我军在其腹中厮搅。金人便再强悍,能不败乎?一战定乾坤,有赖诸位戮力向前,大功唾手可得。”郓王道:“官家想得如此周全,姚将军又久经战阵,沉稳狠勇,而西军将士惯于征战,天下闻名。若一切顺遂,则决无不胜的道理。”赵豫却道:“适才大哥提到种老将军,未有言其领兵督战,于是愚弟想问,有关袭营之事,种老将军知道多少?”平仲摆摆手道:“老相公一概不知,并以其弟种师中未至,未愿大举。官家知其不愿,故而不遣。”赵豫道:“老种未知,故而西军无以为用,仅靠城中禁军,便是李相公再有能耐,恐怕也难有大的作为。”平仲道:“贤弟不必担心,古有道擒贼先擒王,只要我军拿住了斡离不,金军自乱,但凭我这七千人马便能横扫金营,更何况还有李相公的数万禁军。”赵豫又道:“若是拿不住斡离不呢?”郓王道:“姚将军与赵豫兄弟所言都有道理,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许多事情,放手去做便是,能不能成,还得看上天的意思。”赵豫见平仲面有愠色,既然郓王这么说了,也便就坡下驴,接话道:“官家中兴之主,既得天命,此事怕也易成。”

末了,赵豫又道:“尚有一事,不得不防。”平仲道:“贤弟请讲。”赵豫道:“万一行动失败,金人知是官家所使,必向朝廷问罪,康王也会性命不保。愚弟恳请修书一封,故作向都统制大人邀功请赏,书中备言大哥乃是受将士撺掇为而为袭营之举。又将书信藏诸怀中,若兵败被金人拿获,必定信以为真,使朝廷免受牵连,康王得以脱罪。”平仲和郓王皆点头。郓王道:“必要如此周全,方可保得无虞。”杨可胜这时开口说话,道:“这样的书信,自然该由末将来写。赵豫身无一官半职,岂能与统编制遽通书信?虽有金兰之谊,金人不知,故于道理上不合。须由末将来写,才是合情合理。”郓王道:“此为绝命之书。一旦为金人得到,只有一死,绝无宽赦的可能。杨兄弟便如此不惜性命么?”杨可胜哈哈大笑,道:“他赵豫能做的事,我杨可胜如何做不到?想我昂藏七尺汉家男儿,为国捐躯,死有何憾?这本就是宋人份内之事,他是辽人,不该如此。”杨可胜改“辽狗”为“辽人”,已令赵豫欣慰,又见其慷慨,此前对杨可胜的恶感便一扫而空,于是伸出手来。杨可胜先是愣了一愣,便也伸出手,两人握在一起,决意共同进退。

商议妥当,郓王和杨可胜自去休整,赵豫将张简领进来,见过平仲。平仲喜道:“果然是个机灵鬼。就跟着你赵大哥吧,你俩在一起,有个照应,为兄的也好放心。”赵豫又问:“郓王怎么会在军中?”平仲叹了口气,道:“官家叫来的。”踱了两步,又道,“郓王守东壁,因无战事,心甚郁结,急切求战。官家不胜其烦,恰好有此行动,便将其归入我军。”赵豫点头,见平仲仍旧愁眉不展,便问道:“大哥还有什么烦恼未决之事么,若是小弟能够代劳,自当在所不辞。”平仲摇摇头道:“旁的事,贤弟可以代劳,惟有这件事情,却不能假手他人。容我思之。”赵豫见此情状,便不再探问,领着张简自去准备。

平仲已为赵豫和张简单独准备了一顶帐幕。到得帐中,两人放下包袱,取出换洗衣物。赵豫看到自己的包袱中,一枚金牌赫然在目,心中已然明白妻子的心意,心中有些伤感,便不自觉地想念起清儿来。张简也看到了金牌,便问:“这是个什么物事?如此精致。”赵豫忙将金牌揣入怀中,笑笑,道:“没什么。”又道,“今夜没有天光,金人见乱,必举火把,咱见着绑辫子的,只管将头砍下便是。”张简得意地做出“十”的手势,示意要如约砍下十个金人首级。赵豫笑着摇摇头。

军中吃过晚饭,到得亥时,军中传下将令,步兵着轻甲,主突袭、营建、掩护;骑兵披重甲,主厮杀。全军整装完毕,出营守备。赵豫对张简道:“是时候了。”两人穿戴整齐,到营中校场待命。

是夜,天色晦暗无光,天空黑沉如幕。子时将近,秦凤军六千骑兵、一千步兵,人衔枚,马勒口,在姚平仲的带领下,悄悄摸向牟驼冈。

牟驼冈三面有河,一面枕着塘泊,易守难攻,金人可谓是占尽了地利之便。到得金水河边,平仲令赵豫领着水性好的二十人小队凫水过河。春江水冷,可是二十人热血沸腾,不以水冷为意,一心只要凫过对岸,痛杀金贼。

二十人在水中缓缓泅渡。夜已深,金人并未发觉。待得上了岸,赵豫领人摸入营垒之后,大家见机行事。这二十人皆是武艺高强之辈,以夜枭啼叫之声为号,一起动手,将一道防线上的金军守卒尽数杀死。

枭声又起,平仲知道赵豫等人已经得手,便吩咐工兵上前赶造浮桥。由于准备充分,不到半个时辰,金水河上两道浮桥便已建成。平仲大喜,指挥骑兵踏浮桥而过,又留下五百步兵及弓弩手守桥。赵豫等人上了马,随大队人马,直抵金军营寨之外。

赵豫道:“一路过来,太过安静,不如由小弟先率数百人入营查勘明白,全军再行杀入不迟。”平仲笑道:“夜已深沉,金人熟睡,安静是再正常不过。然而贤弟所言,未尝不合道理。为兄念在你部人马疲惫,可另择一队人马入营查勘。”赵豫还要争辩,平仲笑道:“功劳总不能由你一人独享嘛。”又对众将道:“大功便在眼前,不知何人敢领呢?”众将纷纷请缨,郓王也笑道:“该是本王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平仲道:“郓王乃是皇亲贵胄,凶险之事,还是让武将们去做吧。”郓王笑道:“将军休要小看了本王。”于是不容分说,招呼所部二百人,弃了马匹,蹑手蹑脚,摸入营中查勘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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