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尝试了多次觉得无聊和无奈,遂决定不再坚持下去,任凭它们自由成长,脂肪的星星之火见势迅速成燎原之势,从脸以下迅速发展组织,于是这样的舒坦小日子过着,雷子的脖子肚子腿梆子发育神速,且越来越一体化,脂肪什么的就像恐龙时代的岩层,日积月累,一点点地沉积下来。
而与此同时,雷子的秀发也已经发展成了可以扎辫子的规模,而雷子本来也想将辫子扎起来的,但转念一想自己的修养内涵还远没达到刘欢老师的境界,作为自知之明起见,于主观上就该打消这个艺术的念头。
然而迫使雷子打消掉这个艺术念头的最重要原因还是客观原因,因为雷父曾数次火冒三丈地勒令要求雷子剪去头发若干,曾一度要求雷子要继承家族传统发型——光头,因为这款发型不仅经济实惠而且低碳环保,不用洗头,雷子在屡教不改的情况下,雷父曾一度磨刀霍霍,操起菜刀,要来给他剃度。
雷父觉得,这款飘逸粗犷的秀发猛一上眼,从背后很难分辨的出究竟是雷子还是雷子隔壁的大妈,再说举目四眺,像雷子这般秀发翩翩的男子屈指可数,这么怪模怪样,流里流气的,很妨碍老一辈无产阶级劳动家们的审美观,披肩秀发不可行,更别说拿根皮筋将秀发给扎起马尾来了。
雷子很潇洒地甩头,很悠闲地拢头发,很酷地将自己打扮成一个冷酷青年,从白色衬衫的领子里破洞牛仔裤的窟窿中透射进第一缕温暖的阳光的时候,雷子的艺术气息就伴随着满身的汗臭给自然而然地散发了出来,雷子不谙别的乐器,但是口哨确实拿手的,他曾无数次在家门口用口哨跟麻雀们吵架,并在最后麻雀们总是会败下阵来,沉默地离开。
而基本上雷子在起床的时候,先用口哨将自己的情绪婉转地表达出来,压抑的悠扬的有柴可夫斯基的风格,将音符满满当当地塞在空气中充斥在鼓膜上,然后端着洗具和杯具走到树荫下看四五老头挥扇下棋,吹牛发火,接着吐着满口泡沫来到小店前用书面语打招呼并购买那种跟******一个价格的五毛一瓶的橘子味汽水来开喉润肺,最后喝着汽水拿着2B铅笔找一庇荫处写生素描,涂涂画画。
干完这些,自己已经被热的不行了,随动身回家,一张A4稿纸上记载了无数的抽象画也被随手丢弃在垃圾桶里,如果有一天指法灵活取材深刻,画的东西比抽象之类的还要再抽象一点,属于比较有意思能浪费人的脑细胞并认为即使浪费了也毫不可惜的作品时。
雷子必定会将它们像宝贝一样地收藏好,在草稿纸上反复练习好一个旁人都看不懂的签名之后,一点一点地临摹上去,然后一本正经的像是做了首古色古香的《蝶恋花》或者《诗经?上邪》或者《洛神赋》一样,美哉美哉的,横竖对折,夹在更古色古香的都有了发霉味道的《本草纲目》里,寓意极不明确,但却及时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名扬海内外以后,这一纸手绘所能带来的轰动的经济效应。
雷子在暑期将要过去的时候,就这样干着文艺青年该干的事情,琴棋书画,花鸟虫鱼什么的,拳不离手,曲也不离口,文艺的同时还要求文武双全,调动培养了一大批扎根于基层的艺术细胞,普通的只代表新陈代谢的细胞自从多了一层文艺的身份之后还爱相互之间搞策反。
雷子本来还有几个体育细胞健在,偶尔还会去打打篮球,踢踢足球什么的,本来是文体不分家的,但这次文体分家分的彻底,体育细胞完全被艺术细胞俘虏,雷子自从有艺术气息之后,基本上就很是宅男地“必家锁”在家里头,闭门造车,陶冶情操,运动的习惯基本上是往事成烟,这些当然都与气温有必然关系,温度高胖子怕热,胖子怕热就当然更加不愿运动了,这是个恶性循环系统。
而雷子自从摇身一变成酷派的文艺青年以来,鲜有文艺作品问世,不像有些自我感觉良好的青年,自恋地将自己作品贴满房间的角角落落,雷子的作品都偏隅一方,那就是垃圾桶,雷子用哲学开导自己,雷子对自己说,任何事物都有矛盾性,任何事物都会变化发展,相对来说存在即合理这句话当然也就成了屁话。
雷子的笔架上笔筒里此刻尽是些毛笔,硬毫笔、软毫笔、兼毫笔等等等,砚台上的金不换已经被磨去了一个“金”字,于是只剩下“不换”两字,一沓宣纸被不知什么的汤汁妖娆地浇出了一圈圈碎花,此刻倦怠似云,随着外面灌进来的暖风飘忽飘忽,承载不了多少水墨的厚重和惬意,一瓶墨汁和颜料染指,彼此也就不再清白如故了,厮混呈杂在了一起。
两者同是用本色的生命诠释着各自精神领地的独立,这样的表达,显得倒是很有性格,于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就被此刻生动的画面给推翻了,因为在乱象里面只要有独立品质和脱俗精神,大家的本色也就会有原来硬朗的线条,所以改变这档子事,也就成了未必。
雷子的音乐装备集中在方便面箱子上,有竹笛、口琴、二胡还有一个打节奏用的笨叉叉之类的东西,这个用铃铛组合在一起的东西算不算乐器,雷子还不好下结论,雷子甚至还不知道那个东西应该叫什么。
因为是他三岁的外甥长成六岁的外甥时,所淘汰下来的玩具中的一种,如果这个笨叉叉也算的上是乐器的话,那雷子的乐器库里还将增加有拨浪鼓一个,木鱼一个,以及一个很****只会发一个尖利刺耳的宛如猪被宰杀时那疯狂怒吼着的喇叭,当然最原始的也是雷子最拿手的当属他撅嘴就来的口哨,口哨的奥妙在于随心所欲。
而且雷子的口哨是吹的最好的,比他的牛皮吹的还好,前文已经有过雷子用口哨驱逐麻雀的经历,而另外还有一些可以佐证的就是,他一声哨响传播出去,不光他家大黑有反应,声波及第处的二狗三狗四狗五狗皆有反应,雷子的哨声有集合一支狗仔队的本领。
当然最受热议最万众瞩目的是雷子居然还有一把吉他,这把吉他醉卧在一个非常醒目的饼干箱子上,姿态非常行为艺术化,吉他首端挂着鞋带,吉他尾端摆着鞋子,它的大半个身子沉陷在饼干箱子里,饼干箱子本来装的是牛奶饼干。
因为箱体上有一头****奶牛被设计者设计的很****笑嘻嘻地对着吉他展示了一个超级卡通的微笑,好在雷子并不熟悉弹吉他,要不然这个鲜活的画面怎么看都怎么像对牛弹琴。
雷子拿吉他只是滥竽充数,附庸风雅,对自己艺术生命的一个点缀和装饰,它虽然是把木制吉他,而且还是把残疾了的木制吉他,偶有一些电吉他犀利的电光尘嚣此刻也已被浓浓的尘埃紧紧锁住,更要命的是这把吉他全无琴弦,寥落的一根琴弦像极了电吉他的愤怒姿态,但这些姿态此刻最多也是貌和而神离,没有被注入电吉他的精气神与活力改变不了它的风骨,木制吉他就是一堆柴火,并且是朽木不可雕也。
雷子只重现象不重本质,被他视为朽木的何止木吉他一种,二胡、笛子之类的除了形状婉约垂成之外,其实也是一堆柴火,本质与想象的判别,还是在于人的动机。雷子在两种乐器身上纠结,反反复复只演奏一个音,而这个音能演奏成悠远却无法使其悠扬。
雷子每次得像熊猫对待竹子一样生吞着半截竹笛走音下去,那个时候,其形其状,非常有自虐的倾向,二胡被他拿来弹的倒是不错,因为毕竟有一对弦嘛,至少能反复变换演奏两个音。雷子的文艺气息架空于横七竖八的乐器之上,倒有点只能把赏而不可亵玩焉的意思。
雷子所处居室的整体景观是单人房双人床,方桌一张,衣柜两个,箱子三只,凳子四条,床头柜一个,写字台一个,躺椅一把,至于隐身于角落里的折叠设备,已被历史和尘埃双重封锁了,墙面四周依稀斑驳残留有儿童时期雅兴大发所创作的涂鸦作品若干,化学公式一览表,物理定理一览表,数学公式一览表独霸一方。
紧贴其右的是英语语法一览表,文学常识一览表,历史课题一览表以及地理概念一览表,纵观全部课程,唯独没见着政治,唯一的解释是雷子想必对政治科里包含的政治理论和哲学观点,看背记读的人格分裂了,于是政治一览表也就被他四分五裂了,全无健在的必要。在雷子的床尾,是雷父亲自动手研究设计的关于雷子荣誉时刻的龙虎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