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考老师顿时被这嫌疑重重的动画效果吸引了目光,本着职业道德,快速来到了作弊嫌疑人雷子的身边。
雷子沉稳镇定专心致志理试卷,毫没在意位于他“雷区”附近的监考老师,老师的目光随着试卷上下奔腾,目光犀利,动机不详。就在雷子将试卷多维一体行将闭卷时,老师的中指似一枚冷峻严酷的暗器,嗖的一下,飞射到了他的试卷上。
雷子不解地望了一眼监考老师,监考老师毫无语调语气,只是略有语速地说道,你怎么还有这么多题目都没做?
雷子循所指而望去,脸色霎时苍白如纸,左右心房都像被强拆了似的地震不断,血压升高犹如喷薄的岩浆,冷汗也像潮汐作用一样,一下子便沾满了整个额头……他双手哆嗦着摊开一看,居然还有三页没有做。
发下来的卷子怎么会像裹脚布一样,长的没边,正反面排得密密麻麻的,有限的时间怎么能独挡一面成挡箭牌呢?到底是考时间还是考考生,不知道什么叫做欲速则不达吗?
于是慌了神的雷子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紧告诉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镇定。但这时候的这个镇定连勉强的意义都没有,就像一粒失效过期的艾瑞克,不能使精神状态立即雄起而坚硬,这让雷子在心底突然窜出了一股恐惧。
眼神颤颤巍巍地与手表接触了一下,时间倒是很会助纣为虐,它霎时就像是吞噬了大量的巴豆,飞泻的厉害,离考试结束五分钟都不到了,剩下的时间宝贵的不得了,一寸光阴十寸金。
而此时雷子紧张慌张夸张通通一起来,心跳紊乱,一秒钟蹦跶的次数比一分钟还多。无可奈何、焦急万分的表情攒聚在脸上集合又吞噬掉了宝贵的数十秒,他低头强制安排眼神与试题接触,却发现那些字迹都是一些兴奋作响的鞭炮,不是严重干扰自己就是在眼眶里一闪而过。
自己的假性近视无可奈何,一点都定位不了它们,身体内外顿时滔滔,仿佛周遭都被安排满了各种各样的糟糕,尽是让自己折腾自己。
监考老师的身影和提醒,颇让一些同学烦躁不已,行踪又似无序运动的分子,在教室这个空间里甲乙丙丁间游离,这些轨迹常在同学们心海深处制造出波涛汹涌,心境沦陷的感觉。
雷子此时都搞不清楚自己是否是活在噩梦里,思维像细胞分裂了一般,精神领地混沌迷离,丝毫不能集中精神应付考试,不由自主地都往自己将来以怎么样的精神面貌从何时到何地去做做建筑工人做打算。好看又有性能要求的摩托车就像一抹云朵,禁不住雷子多想,仿佛一下子就会幻灭。
或许还可以挣扎着去复读一年,但这个幻想刚形成又不幸破灭,雷子担心自己的意志力不够,高四会把自己给搞死了,总之在面临困境的时候,不能集中心思行挽救之事,而考虑最多的就是自己怎样死的体面。
就在这时老师站在讲台上声形结合着说,大家检查一下姓名和准考证号,考试马上就要结束了,大家抓紧时间最好再检查一下。
雷子听着脑袋嗡嗡,电闪雷鸣,思想的壁垒被现实的窘境一股脑儿全炸开了花。那种收效甚微心灵的呼唤被内心令人窒息的局限恐惧所吞噬,硝烟弥漫四面楚歌的气氛轻而易举地将信心没收掉了。雷子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但又会很快忘记。
思维和记忆都被紧张冲淡,坐怀不乱变成了奢求,坐立不安是他现在行为举止的进行时,他逼迫自己,为了自己以后稍有体面的未来,他必须动尽一切歪脑筋心术不正地搞答案。
必须极尽狡猾之能事,于是他的整个上半身就像一根弹簧,弹到东弹到西弹到南弹到北,张望一切周边同学的理论成果,是一次大范围高密度的信息采集间谍活动。
雷子系列活动之后非常沮丧地发现,周边同学们掩盖着试卷比阿拉伯人民穿的衣服还严实。
而自己没有精心策划演练过的狡猾猥琐动作显得又极其愚笨,大家用余光便能感知他的图谋不轨,虽然如今的高考并非以前那样千军万马挤独木桥了,只要自己心气不是太高,学校名气不要太大,独木桥也可以变为双向六车道。
但大家又明白,只要管好自己的卷面,防止其无意识中的学术走光,就可以坏了居心叵测者别有用心的企图,为自己顺利升学的道路上,排忧解难,扫除异己,清除障碍,心中还是乐此不疲的。
所以那些对雷子鬼鬼祟祟的动作有所察觉的同学,恨不得将自己硕大的屁股覆盖于试卷上,严加封锁。但是这个想法明显过于后现代和非主流,所以同学们只好抱胸成团统筹结合自己的脑袋,都一股脑儿精准地笼罩在试卷上,以今冬麦盖三层被的傲人姿势,无情地粉碎了雷子不可告人的想法。
雷子感觉自己都快爆炸了,眼珠在眼眶里飞速流动,望望天花板,看看大黑板,瞧瞧玻璃窗,咬咬小笔杆,一筹莫展,正企图打算找寻一切有反光折射效果的载体能助其一臂之力,给自己困窘的局面一个彻底的解围。
但遗憾的是这些物体表面都以冷峻严肃的本来面目表达了自己的忠诚捍卫了高考的神圣。雷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心里更像是捆绑了一枚定时炸弹,极端恐惧地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消瘦下去,有了几分灵魂出窍的幻觉。
这时,监考老师又把自己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那些自我感觉极好或者极不好的人,都对最后那么点时间充满了不屑,恨不得将它们从自己的生命里剔除掉。
雷子觉得连给自己套上思维的时间都没有了,横竖都只是一死,那横竖只要是第一眼看见的选项就选上,像一见钟情一样,该是死心塌地的时刻了。
本来还想切橡皮来着,决意赌一把,让上天来定夺,后来瞥见了手表上分秒针的角度越来越小,切橡皮的战术已经来不及了,嘈杂的内心就像是在进行着一场拉力赛,让他觉得很慌乱。
整个人像一看就像是一团烂泥似的,不是被外界的情景所陶醉,而是自己慑于紧张的压力而自我发酵了,从头到脚都流露着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