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芝心里空空落落的，有点内疚，她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没头没脑就对顾小余生气。其实让青芝更加懊恼的是，她意识到自己始终缺乏耐心应对周围的一切。而且这种情况好像越来越糟糕了。
但好在，这里所有同学的生活节奏很快，让人无暇细究。高一的新生，早就在为三年后那个日子做准备。每个人都在抢时间，仿佛多做一道题，多记一个笔记。赢的几率就会大一点。许多潜藏在岁月里来不及说出口的话，也就腐烂在了肚子里。
晚上，考物理，单元测试。这简直算是文科女生的噩梦。老班倒是私下辅导过一遍又一遍。可那些重力，速度，摩擦力，阻力之间复杂的公式，完全与她绝缘。即便把答案亮在脑门上，也看不出所以然。所以青芝早已打定主意赶紧到学期末分文理，然后心安理得奔向文科的怀抱。
胡乱填完试卷后，距离下课还有一小段时间。青芝习惯在空白时间段里到草稿纸上画各类小人。常常不知不觉就画到下一节课铃声响起。顾小余坐在她前面的时候常给她打掩护。只要发现老班进来就偷偷敲桌子提醒。今天青芝忘了顾小余不在了。
老班收卷子时候，青芝正画一个头发乱糟糟长满脸雀斑的少女。然后，整栋楼都听到老班尖锐的咆哮，“青芝，你画的什么鬼东西，你还要不要考大学了……”老班一把夺过那叠稿纸高高挥起来展览一遍，又重重甩在桌子上。此后加上老班一通标准训人话语。大有惊天地动鬼神的气势。同学们个个正襟危坐，生怕一不小心触怒老班，战火烧到自己身上。行吧，青芝惹事了。
她不知所措站在座位上，迎接来自四面八方各类探寻的目光。
那时候的她，倔强的，忍着眼里即将掉落的眼泪。
“唉，懒得说你。”老班终于出了教室。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该干嘛干嘛去。
林彧之捡起已经掉落在地上的稿纸。回头看了看青芝。她伏在桌子上，肩膀无声抖动。林彧之想，她一定很难过吧。他在那个头发乱糟糟，长满雀斑的女孩旁边添了一句，“别难过”。他把画稿悄悄塞进了累起的书本缝隙中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