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老爷子便来到了前院,看到一帮患者进进出出,弟子们来回攒动,接拿药物,把脉就诊,好不热闹,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老爷子驻足站了片刻,眼前情景映入眼帘,这才是医馆该有的样子,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到这一帮年轻的弟子,他甚至联想到了自己年轻时期所发生的种种情景。
“哎,岁月不饶人喽,岁数大了,容易触景生情喽。”
老爷子轻声的调侃着自己,无奈的摇了摇头,便叫一位弟子搬来一张躺椅,随后便躺了上去。
躺在躺椅上的他,望着蔚蓝色的天空,美丽且安逸,好久没有过这么宁静的感觉了。
太阳散发着温和的光芒,照在老爷子的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成群结队的鸟儿从天空划过,留下一道残影。
“好美”
老爷子感叹了一声,他不知道今天怎么了,觉得从来就没有的安静感油然而生,一切事物都显得那么的美好,随后,露出了祥和满意的笑容。
“老爷子,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一句话打破了宁静,是沈长兴的声音,老爷子将脑袋扭了过来,自己没有听错,果然是他。
老爷子双眼慈祥的望着眼前的沈长兴,想到了他刚被抱回来时候的样子,小脸冻得青紫,还有部分皮肤发生了溃烂,那时候把老爷子心疼的眼泪流了又流,心想,是哪位狠心的爹娘愿意将如此可爱的娃娃扔到漫天的雪地之中。
既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的将沈长兴养大成人,培养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为了这个孩子,他还毅然决然的决定,终身不娶,一幕幕的过往,都写满了老爷子的心酸过往。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来,让我好好的看看你。”
老爷子发话了,但是语气中带着一丝的哽咽,他也不明白今天为何会如此,若不是眼前有这么多弟子,兴许还会流几滴眼泪出来。
“老院长,咱们天天都能见,怎么,还没有看够啊。”
沈长兴满脸笑意的打趣道。
老爷子坐起身,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医馆抓药大厅,沈长兴紧随其后。
抓药大厅也是人满为患,里面围满了不计其数的病人,这些病人都来自于五湖四海,各个部落。
想想这吉鹤轩医馆,自老爷子记事起,就存在了四十多年,第一任馆长便是他的父亲,父亲一次外出就诊,归来的太晚,又恰巧碰到大雪封山,衣物单薄的他,被困在山上足足一周的时间,鹅毛大雪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就这样,断水断粮,饥寒交迫的他,被这场大雪活活冻死了,当人们发现他的时候,身体早已被野兽啃食干净,若不是看他所带事物,所穿衣物,没人敢相信,这位就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吉鹤轩老馆长。
在想想现在的自己,已然八十有九,不知觉间,吉鹤轩已经存世一百三十多年之久了。
老爷子望着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抓药大厅,沉静了很久很久。
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老爷子开口了:
“长兴啊,你来吉鹤轩已然有三十五个年头了,这些年,我一直将你当成我的亲生儿子,我也把所有的东西都悉数传授于你了,也没有什么在可以教你,往后的日子啊,你就是吉鹤轩的馆长,大事小事全由你一人掌管!”
老爷子说完此话,也没有转身,已然驻足不动,身后的沈长兴赶忙应道:
“老爷子,您这说的什么话,您身体已然硬朗,头脑清晰活络,只要您在吉鹤轩一日,您就是整个吉鹤轩的天,整个吉鹤轩的地啊!”
又是一阵推诿,其实现在沈长兴高兴坏了,千年媳妇儿熬成婆的感觉,真的是太爽了!
为了这一天,他等了近二十多年,老爷子的感觉是正确的,其实在沈长兴十二岁的时候,便因为某些原因,有了逆反之心!
老爷子没有说话,向后院走去,沈长兴已然紧随其后。
进入后院,那硕大的水池映入眼帘,但是这次老爷子在水池旁边的三颗柳树下停了下来。
“长兴啊,想必你也明白,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相传这样,家里所有人均会死于非命,断掉所有香火传承,寓意惨死绝后之意),可你是否懂得,我为何偏偏要在这后院栽上了柳树,而且是三颗?”
沈长兴摇了摇头,没有言语,因为他确实不明白老爷子为何会这么做。
老爷子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中间一颗柳树下停了下来,将手放在树干上,嘴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地面开始发生了轻微的震动,渐渐的,柳树后方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缝,那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长,就这样,持续了许久,直到完全停了下来。
地面上赫然出现一个大洞!
沈长兴向前凑了凑,张大了嘴,睁大了双眼,一脸惊讶的样子!
原来三颗柳树是老爷子设计的一处神秘所在,迷惑众人,柳树后方别有洞天,映入沈长兴眼里的,是一个密室,看样子,密室不小,同时容纳上千人,没有任何问题!
“老爷子,这是什么时候设计出来的所在?”
沈长兴一脸茫然的望着老爷子,开口问道。
老爷子没有任何言语,向前走了两步,纵身一跃,跳入洞中,沈长兴见状,也跟着跳了进去。
洞很深,下坠的速度极快,耳边传来阵阵的“呼呼”声,过了许久,二人才落到地面。
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亮。
沈长兴伸出手,慢慢的向前探去,空空如也,在向前走了两步,指尖突然碰触到了一个湿漉漉毛绒绒的东西,沈长兴吓得一哆嗦,连忙将手收了回来!
世人皆是如此,漆黑一片的环境下,都会对未知事物产生恐惧感。
就在这个时候,漆黑的洞里传来点点火光,是老爷子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
只见他拿着手中的火折子,将提前挂于四处的蜡烛全部点燃,不一会儿,漆黑的洞里便亮堂起来。
沈长兴睁大了双眼,这次他看清楚了,那毛绒绒湿漉漉的东西,竟然是一张极其庞大的黑熊皮!
从这黑熊皮中就可以看出,此熊物种实属罕见,身高六丈有余,若是活着,体重定在二百吨以上!
“老爷子,这黑熊皮为何物?”
“这黑熊,是兽人部落的首领,算起来,也是咱们得老相识了,当年老馆长便是葬身在他的口中!”
老爷子斩钉截铁的说道。
“老馆长不是被活活的冻死了?怎么可能会和黑熊产生关联?我不明白!”
沈长兴身体有些微弱的抖动,眼神开始有些许的闪躲,不过只是一瞬间而已。
但是,这微弱的反应,老爷子已然察觉到了。
“当年老馆长遇到一个男人,那男人告诉老馆长,自己老婆要生了,可是,这胎儿十分古怪,在他老婆肚子里来回游走,幅度极大!他老婆也是疼的直冒冷汗,疼晕过数次,家里去了很多郎中,都无济于事。
反而,胎儿还变本加厉,幅度越来越大,听闻吉鹤轩馆长有堪称神医转世的名声,便来到此处寻找这位明医,老馆长一听要找的人就是自己,没有任何推迟,拿起药箱便跟男子前去”
说到这里,老爷子干咳了几声,随后继续说道:
“老馆长跟着男子走了很久很久,来到他所说之处,见到妇人,肚子滚圆,正在地上来回打滚,疼的不停叫喊,老馆长把了下妇人的脉搏,脉象惊奇!顿时便明白其中缘由,此妇人肚子里并非人类之子,只有兽人部落生产之时会是这种场景,所以老馆长推断,这妇人腹中该是兽人部落的种!”
说到此处,沈长兴便明白了过来,事情的原委,妇人十月怀胎的孩子并非男子之子,而是兽人部落的!想到这里,沈长兴竟然开始浑身颤抖起来,冷汗直流,很快便湿透了他的所有衣物。
“不,一定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沈长兴一反常态,情绪极其激动,他双拳紧握,牙关紧咬!
“看你的表现,我明白了,原来你早已经明白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只是一直瞒着我而已,亏我寻找真相这么多年,我一次次的告诉自己,自己所听到的,只是传言,一定不是真的!”
老爷子也激动了起来,说话声有了些许的颤抖。
“哈哈哈,原来你也听说过这个传言,传言我就是这个妇人肚子内的孩童,而我只是兽人与人类的孽种!”
沈长兴激动的说道。
老爷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
“在你十二岁的那年,我推开门,有个蒙面人塞给我一封信,信里面写出了你就是兽人与那妇人的孽种,妇人的丈夫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气之下,连夜跑到了兽人部落,将此事抖了出去,发誓要让兽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没曾想兽人部落首领听闻此事,便一掌拍死了那男人,血肉模糊,变成了一滩烂泥,那兽人还将男子变成了自己的晚餐,随后便向妇人的所在之地奔去。”
说到这里,沈长兴便打断了老爷子的话语:
“原来你也收到了那封信,后面的内容我来说吧!
兽人部落首领赶到妇人家里的时候,老馆长早已成功接生了那个孩童,由于老馆长深知兽人的残暴习性,便带着孩子逃了出来,可是妇人由于身体过于虚弱,便留在了原地。
兽人看到妇人容貌,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确定此子就是自己的种,便询问孩子去处,妇人不说,便成为了兽人的口中餐。
而带着孩子的老馆长长途跋涉,又恰巧碰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封山,四处光滑无比,一不小心就会坠入万丈悬崖,只能被迫留在原地,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孩子身上有着兽人的气味。
兽人很快便追了上来,饥寒交迫的老馆长自然不是兽人的对手,惨死于兽人之手,老馆长在死之前,拼劲最后一口气,将孩童扔了出去,那孩童掉入悬崖,不巧被大雪迅速掩埋,孩童身上的兽人气味也被大雪埋没,无气味可寻的兽人兽性大发,便吃了老馆长!”
“后来我觉得不对劲,便上山去寻老馆长,只剩一具骨架,若不是看到骨架身旁的药箱,还有老馆长被撕碎的衣物,我都不敢相信,这个就是和自己相处近五十多年的父亲!
我将老馆长带到山下安葬,刨土之时,发现雪中竟然有一个孩童,脸被冻的青紫,还有不少地方开始溃烂,做了五十四年光棍的我,善心大发,便将孩子带会吉鹤轩,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那个孩童,就是你!”
老爷子激动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