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枉称名将。”魏澜怒斥,“我岂不知神界势大?所以才苦苦修炼,你却胆小如鼠,畏手畏尾。好歹你一生戎马,你当年的龙心虎猛何在?杀神霸气何在?”
“可你修炼的不是正途,死魂之术是魔道啊,这些年来你杀了多少人?惹得天怒人怨,不要说神界,凡间修行门派都将你视为妖孽。正是我一生戎兵,才深知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的道理。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再强,如果不得人心,又有什么用?”
“说来说去尽是这些陈词滥调。此时此刻你还敢挡我?真当我不会杀你吗?”
白起张开双臂,“要杀便杀,杀了我你会折损一半妖力,今天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错下去了。”
“哼!”魏澜冷笑道:“死老鬼,今时不同往日,你以为我这段时间在干什么?我已修成巫尸大法,早就用不着你了。若不是看在往日情份上,我早将你碎尸万段。再问你一次,你让不让开?”
白起苦叹一声,闭上眼睛,“常言道,堂前教子,枕边教妻。你变成今天这模样,我难辞其咎。你杀了我吧,但请你放了这两个年青人。”
“好,我就送你一程。”她五指箕张,向白起面门抓来,白起不闪不避,只是闭目待死。
但爪到面门,魏澜却停住了,毕竟夫妻相处两千多年,心中犹有一丝柔情,竞是抓不下去。
“住手!”这一缓,魏浪扑了上来,“不要杀人!”冲上来与她硬碰了一掌。
“哎呀!”魏浪这一碰才知道天差地远,人家根本没发力就震得他倒飞出去,撞断一根柱子又滑出十几丈才停下。
“魏浪!”丁媚扑上去扶他,魏浪眦牙裂嘴地道:“你快逃,我们不是对手。”
“区区凡人,也敢来此劫狱,你有这个资格吗?”魏澜冷声嘲笑。
忽然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响起,“那我呢?”
一个风衣飘飘,身背大剑的男人从天而降,落在魏澜面前,却是厉刃。
丁媚大喜,“师兄?你终于来了。”
魏澜面色一变,喝道:“杀了他!”
炎魔和蛤蟆精同时狂啸,一前一后向厉刃扑来。
厉刃不慌不忙将大剑抽出,就地一划,轰然巨响,只凭剑气就震得二怪腾空而起。
炎魔在空中叫道:“厉刃,看我终极炎斗术……”
不料话音未落,厉刃幽灵般到了它身后,当它一回头已感觉剑锋从颈部划过,然后看到自己没头的身体落了下去,居然瞬间被他一刀两段。
“我和你同归于尽!”仅剩的炎魔头颅燃起大火,化作一团火球向厉刃冲来。
然而还没近前,只听砰的一声,火球炸成无数火花,漫天飞舞。
“手枪?”魏浪吃惊地看到厉刃居然左手拿着一把银色手枪,一枪将炎魔的头打爆。
厉刃把手枪挽个花式擦回腰间,这一瞬间,蛤蟆精狂啸一声扑来,一口将厉刃吞了下去。
“啊?”魏浪吓一大跳,反观丁媚毫不担心,气定神闲。
蛤蟆精大口嚼咬,“嚼碎你!吃了你!啊啊啊……”它突然惨叫起来,身体开始扭曲,只见一道剑光从它背上冲天而起,刺穿一个大洞,厉刃从它体内冲天而起,凌空一剑劈下。
“哇——”蛤蟆精怪叫一声,全身化为冰凌,厉刃好整以瑕地落在地面,大剑在地面一磕,砰然巨响,蛤蟆精炸成无数冰屑。
“真不该用这招,太臭了。”厉刃皱眉拍着身上腥臭的液体。
魏澜面色惨白,后退一步道:“厉刃,你师妹身上有我种下的巫蛊,没我的解药她会死得惨不堪言。”
“你说这个。”厉刃亮出掌心一个盒子。
“你怎么……”
“你们吵吵嚷嚷的时候我去你房间找到的。”他把盒子往身后一抛,丁媚伸手接住,得意地向魏澜扮个鬼脸,“看你怎么死?”
魏澜后退得更快,“厉刃,我们一切井水不犯河水,你离开这,我们之间就此一笔勾销。”
厉刃把大剑一扛,“你猜我答不答应?”
“你和月老代理人非亲非故,何必帮他?”
“丁鹤的帐怎么算?我和他马马虎虎也算朋友,他是被我叫过来才死的。”
魏澜咬咬牙,冲天而起,“死士出来!”
轰轰轰……只见雪地上七、八个黑衣人跳出来,形成一个黑色圈子向厉刃扑去,还有两个径直抓向丁媚。魏澜则飞到空中,奋力向外逃遁。
“想都别想。”厉刃大剑一竖,身体居然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了,只余空气中剑光闪动,不消半秒,只见所有黑衣人身形停顿,接着全都倒下来,身首异处。
“好快的剑!”连白起都发出惊叹声。
魏澜回头看了一眼,见所有死士只余满地尸体,更是扭头要逃,不料她又猛地刹住身形,因为厉刃不知几时到了她前方,在空中一漾一漾,静候她的到来。
她急了,双手亮出一对金刚水刺,奋力向他刺去。
“当!”一声脆响,金刚水刺炸得粉碎,她人也从空中一头栽下,一直滑到白起旁边。她刚一抬头,厉刃的大剑已经压在她颈部。
“这是替那些被你用来炼巫尸大法的人送你的。”厉刃剑尖一送,向她胸前刺去。
“厉大侠手下留情!”白起扑了上来,挡在魏澜面前,剑尖刺穿他的肩膀。
魏澜面色一变,厉刃快速收剑,白起痛呼一声扑倒在地。
“厉大侠!”白起痛哭失声,“我深知侠义道中人,以替天行道为己任,魏澜修炼邪法,杀人无数,罪孽深重,难逃一死。但老朽愿一命换一命,求厉大侠饶她不死。”
魏澜大叫:“死老鬼你滚开,我技不如人,死便死罢,谁要你替了?”
“闭嘴!蠢婆娘!”白起一巴掌反扫打在她脸上,魏澜一下被打蒙了,摸着自己的脸,怔怔不能言语。
“你这个蠢婆娘,多少年了,你当初若肯听我半句,又何至落得今日下场?你口口声声要为族人报仇,可当年若不是你们为非作歹,以下犯上,又何至遭来神界的雷霆之怒?说来说去,你就是沉迷力量不能自拔,偏偏还没有自知之明。事到如今你还要嘴硬吗?”
白起怒骂不休,魏澜想说什么,但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白起向厉刃长跪在地,“厉大侠,出剑吧,老朽深知这是不情之请,我这老命抵不了她的罪。但只要肯饶她性命,就算废了她法力,打得她断手断脚也行,求您了。”
他连连向厉刃磕头,磕得额头鲜血飞溅也不停止。
看着白起苦苦哀求,厉刃略一思索,大剑一抖,两道剑气射出正中白起和魏澜胸前,两人哇的一声,狂吐鲜血,周身妖气与巫力同时焕散,却是被废掉一身修为,沦为肉体凡胎。
厉刃收剑,对魏浪道:“喂!交给你了。”说完身形一遁,就此消失了。
“师兄!”丁媚追了几步,终究是追不上,反被锁链绊了一跤,气得珠泪盈盈。
魏浪忍着伤痛站起来走到白起身边,白起又向他哀求,“魏大侠,求你……”
“别叫大侠,我还没加入侠义道呢。”他想了想,问魏澜:“你知错了吗?”
魏澜气得不行,“你算哪根葱?也敢来审我?”
“那就是不知错了?”魏浪站起来,忽然暴怒一脚向她踢去,“臭婆娘,打得我好疼。”冲上去拳打脚踢。
可怜一代巫后,只因没了法力被打得满地乱滚,狼狈不堪。白起不敢帮她讨饶,他知道魏澜吃得越多苦,活命希望越大。
魏澜倒在地上喘气,“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代理人,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总有一天会……”
“会怎么样?都成落水狗了还嘴硬?”魏浪又啪啪打了她几巴掌,打得她嘴角溢血,她怒不可遏,“士可杀不可辱!”
魏浪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是因为你老公。”
白起和魏澜同时一愣。
魏浪亮出手中红线,“红线的因果是注定的,你和他注定要在一起,不管你们有没有感情。按这个因果,如果你死,白起也活不了多久,他也许为你殉情,也许伤心过度而死,也许别的原因……反正活不了太久。而你,当时也是用这个方法把他留在身边。”
魏浪收起红线,“这是我最讨厌你的地方。人最可恶的是什么?就是背叛亲人,背叛爱她的人。月老的红线是爱情的见证和象征,你居然用来利用爱人,你就没一点人性吗?”
他与魏澜对视着,看见魏澜的眼中有泪光闪动,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白起,但很快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魏浪抓住她的手腕,开始解她的红线,“你既然不是爱的信徒,就没资格带红线。”
但他解了几下,居然解不动。
魏浪沉思一会,忽然明白了什么,低声道:“月老,请允许我升格。”
一道亮光闪过,魏浪的掌心发出白光,他屈指一弹,铮的一声,一柄白色刀刃出现在手上,向下一划,魏澜和白起之间的红线断裂,飘落之际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