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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瞒是瞒不住的。”
齐春华面上吓得都白了,只颤颤巍巍的说道
“禀官家,八大王春闱前日……那日是碰见妾了,妾落了团扇在怡池湖畔回去找时才碰见了八大王,只是男女授受不亲。纵是见那团扇在八大王手上也不敢上前去要,只坐在怡池湖畔等了许久,八大王后来放下团扇走了妾才遣侍女去拾的。只想着少生事端却不想此事让八大王为众人所误解!”
“啊……对了!”
齐春华话说到突然停了下来,大叫了一声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这丫头却笑着从袖子中掏出一碧玉负屃,此物不是别的正是许谓费了天大的劲儿也没找见的证物,可如今的证物在齐春华手中她不仅毫不在乎甚至是有些肆无忌惮的笑道
“这便是负屃了啊?我还以为是条小龙呢!”
官家微微举起手中的碧玉负屃,那上好的翡翠在阳光下泛着透亮的水绿,不说精巧的做工只单看这等质地便知道是千金难求的好料子。
“宝郎,她说的是真的吗?”
“是,是真的……”赵端贤红着眼睛跪在地上,乖巧的不像话。官家却觉得好笑,好好一个男儿郎成天哭唧唧的眼睛红得跟个兔子似的,若换了别人他自然是看不惯,可在宝郎身上却又觉得一切都是恰如其分的,恰如其分让人为他心疼。
虽然心里软下几分面上却仍旧是那一副威严的样子问道:“之前为何不说?既是送小齐娘子的为何瞒着不说?”
赵端贤撇着嘴,少年独有的清亮嗓音许是因为哭过平添了几分沙哑,这会儿便更加委委屈屈了。
“我与小齐妹妹虽有婚约,可若非您与各位长辈准许即便我心中挂念又怎好私自前去叨扰妹妹呢!那日原是巧遇,我与妹妹恪守礼法连话都没说上,我又何必说出来?且我更怕,更怕……这事情再被某些心怀不轨之人知晓,添油加醋说出去那定是要坏了妹妹未出嫁的好名声。我一郎君,怎能将事情推得干干净净?”
官家却叹着气埋怨道:“你早与我说了,事情断不会发展到如此地步,自作聪明以为什么都不说就没事了?一味地欺瞒有用吗?”
官家话音刚落,一女子轻柔的声音便在殿中响了起来。
“清者自清,无需争辩。人品端正,无需多言。妾自幼时便听闻众人常言八大王贤明之声,说他德比周公,待人和善从不以贵贱视人。这些人闲来无事时便夸赞他,出事了却不肯相信他,这不是他的错是天下人的错。八大王此番祸事皆因妾丢扇而起,此乃妾的责任还望官家还八大王一个公道,严惩构陷之人。”
说罢齐春华平和的看着面前的天子便跪了下去,众人皆没有想到会是齐春华来为八大王说话。
可即便如此也是个人有个人的想法,如今此处或是她对赵端贤的信任与维护,到了宫外又或许是齐家娘子为高攀为保住她荣王正妃的名声因而去巴结与奉承。
世上的人就是这样,一边渴望着真情却又对真情视而不见,以为满天下只有阴谋诡计与讨好。
官家听了这话有些动容,他不曾想过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女子能有这般不同的见解,也不曾想过她居然如此相信赵端贤。一时之间晏正殿便就静了下来,赵端贤坚定的话语却打破了这般平静,他低下头颅只道
“请官家严惩构陷之人,莫叫臣一片赤子之心毁在了这不尽不实的供状之上。”
许谓听了这话却连忙反驳赵端贤,只道
“官家,就算小齐娘子有八大王的负屃,或也可是往日所送。这,也并不代表八大王春闱前日不曾送给赵氏……”
许谓话还未说完,赵端贤便怒气冲冲的打断道
“许相公自己说的话难道忘了吗?许相公前一刻才信誓旦旦的说,小王的负屃是宫中独制的天下独一无二的,供状之上又点明是一翠玉负屃。如今小王拿出实证许相公又不承认了?难道这物证必得有利于许相公才叫物证?非得为你许相公所用才叫物证?我倒要问问许相公,此前言之凿凿的供状如今到底是真还是假?那寡妇赵氏又真的确有此人吗?”
赵端贤此话一出便是坐实了所谓供状全是虚假,是在逼着许谓去承认这供状是假的,好撇开干系,防着引火上身。
许谓也是无法,明明费尽心机查不到的物证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明明是治赵端贤私德不修罪责的关键证据,如今倒成了证明供状不实的铁证。
到了这个份儿上,他既不能承认供状是假也不能再肯定供状是真,便只道
“八大王切莫含沙射影,一应供状乃是刑部所出,自是……”
“自是与许相公无关?难道许相公真的就毫无责任吗?臣请官家还臣一清白,切勿使臣在陆家与天下人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官家却并不说话,只把那负屃递还给了齐春华方才淡淡道
“宝郎此话有理啊!许相公,这事儿是你们要查的,供状是你们递上来的,如今所查所述不实不尽总得给个交代吧?”
许谓连忙磕头只慌张说道
“臣,这臣也不知啊……臣只是依奏折与供状所言,来请官家裁决的。此事与臣绝无干系啊!”
官家一手插着腰一手撑在案几上,略略嘲讽的笑道
“好啊!好一个不知道,不知道就敢写奏本参朕的弟弟私德不端吗?今日若不是小齐娘子在此,宝郎这傻孩子又扛着不说,这事情便成了真了?许相公,构陷亲王是何等罪名不需要朕同你说吧?”
“臣确实不知啊?还请官家明察!”
“明察?怎么朕这儿成了开封府了,来啊!着户部,刑部,还有武德司一同协查,查不清楚,提头来见朕。”
内侍刘省得了令便直接出门去了,谁知道门槛还没迈出去殿外的小黄门便通报道刑部侍郎董承在求见。
官家招了手,刘省便暂时停在了殿门旁迎着董承在往里进,这董承在身材微胖又是个不慌不忙的性子只捧着一沓奏章缓缓跪下只道
“臣请圣躬安和否?”
“安,你来的倒是巧啊!”
董承在挽了挽宽大的红色广袖起了身却只是笑着呈上奏章,“臣不知官家说什么巧事,臣是来出具依赦宥条格重新整理的犯科官员之赦免与录用一事的。”
官家也不接奏本,刘省便摆在了案头,官家拍着桌上那纸供状问道
“这是你们刑部出具的供状,如今这案子证供不符,各家讲各家的理,朕倒要问问你们是怎么办的差事?”
董承在微微皱眉,不解的问
“官家说的是什么案子?供状都传到您这儿来了定不是什么小案啊!怎么无人告知与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