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鹅的效果还是明显的。
“笃、笃、笃！“早上八点半钟，房门传来敲门声。刚开始，俩人以为有人敲错门，可是总是不停地敲，俩人只得下床。
周慧慧一打开房门，周慧慧的父亲和母亲就怒气冲冲闯进来。见到于川跟在周慧慧旁边，两个人都怒目而对，好像于川和他们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
于川有点尴尬，但是还是硬着头皮打招呼：“伯父伯母，你们好！……”
还没有说完，周慧慧的父亲周建成就指着于川的鼻子说：“你算什么东西，你一个超生仔，我们慧慧是独生女，根本不是同一类人！”
于川不回应，他知道，必须允许周慧慧的父母发泄一下。其实，就算要回应，于川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周建成虽然是畜牧水产局的副局长，但是他是个有文化的人。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南方师大数学系毕业的大学生，前几年还是丽水县教育局的副局长，后来县委调整各个局的领导工作，他被调到了畜牧水产局担任第三副局长。当时有人开玩笑说，管教育的调到畜牧水产局，以后牛的智力早晚会超过学生。
事实上，丽水县各个局经过调整后，都是非专业管专业，也就是说领导原来不是本行业的干部，普通干部才是，比如教育局的局长是民宗局副局长提拔过来的，财政局的局长是卫生局原局长调过来的。
周建成未满五十岁，正是当领导的最佳年龄，可是这几年郁郁不得志，他把希望寄托在周慧慧身上。本来想让周慧慧到边远山区锻炼两年，谁知道，自己一调离教育局，周慧慧也就没法调回县城了，人走茶凉，前段时间还出了“漏题”事件，这下子，彻底凉了。
如果没有于川，就不会存在“漏题”事端。所以周建成对于川是一点都看不顺眼的，人是长得人模狗样的，五年制大专这个文化层次还是太低，尤其让周建成不满意的是于川是不折不扣的穷二代，俗话说富不过三代，那么穷就根本不应该有第三代。这是周建成的看法，也就是全家必须统一的看法。
“既然都在这里，那就坐下来慢慢谈。”周建成唱黑脸，周慧慧的母亲得唱白脸，他们的目的不是骂人，而是拆散两个年轻人在一起。
周慧慧很纠结，她是想跟于川在一起，可是还有一个不确定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于小婉，那是个大麻烦；这边，自己是独生女，是父母亲的希望，家里极力反对自己和于川在一起，得不到家人祝福的婚姻一定是个悲剧！周慧慧计划打退堂鼓，不进则退，人生不就这样吗？
坐下来谈话的结果是最终票数三比一。
于川是真的伤感，但是只能无奈地接受无言的结局。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路径，从此，就算陌路，也希望情意常在，没有必要一定成为敌人。
“伯父伯母，祝你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于川从座位站起来对身边的周慧慧说，“祝你幸福！”
“你也一样！”周慧慧心里很是舍不得，但是这就是生活。
于川拿起羽绒服外套，走到门口，换上自己的皮鞋，走出901，准备关门时，对着周慧慧的父母鞠了一躬，向周慧慧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轻轻关上门，走进电梯。
于川坐在车里，静静地听张远忧伤的嗓音：
“寂寞是听见某个熟悉名字
不小心想起某些故事
仿佛心里有一把钥匙
而回忆它不出声看着你眼角渐渐潮湿
孤独是路过我身边的影子
笑着对我说似曾相识
我住在这个伤感的城市……”
在这个心底满是阴霾的上午，静静地听着《伤城》这首歌，于川心底的丝丝情绪，被一一落寞地唱响……此地伤城！
……
周建成见到于川礼貌地关了门，终于松了一口气，在他的想象里，拆散两个年轻人是一场攻坚战，没想到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周慧慧很懂事，于川很礼貌，事情很圆满！
“这个年轻人还是不错的！”周慧慧的母亲对于川的印象比预计的好。
“其实，我很喜欢跟他在一起。”周慧慧低声地说，不过，他知道结局不会改变。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周建成赶紧打断俩人的思路，对于川印象再好，那个小子还是穷二代，鲁迅说过，再完美的苍蝇还是苍蝇。
“那就这样。”周慧慧情绪低落地走回卧室收拾凌乱的床铺。
周建成夫妇帮女儿整理房子，他们是第一次到901，见到女儿懂事，俩人乐得帮忙。
“再见，周慧慧！”于川在心里说了句话，然后启动车子，漫无目的地开进南吉大道。几辆开着警笛的警车从旁边呼啸而过。于川望着远去的警车，下意识地开着车往丽水方向慢慢回去。
这时，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华为手机响了，于川点了一下车子导航显示屏的接听图标。
“于川，我是柳媛媛。”
“知道。”
“你们昨晚到哪里乐不思蜀了？”
“现在在南吉，有什么事吗？”于川问。
“有大事，公安局打电话叫我们到刑警队协助调查案子。”柳媛媛在电话那边郑重地说。
“什么案子需要我们协查？”于川觉得不应该是撬门案，当时就把“一撮毛”放了，不应该再起事端。
“保险柜在公安局被人偷了，刚才他们还专门找谭县长了解情况呢！”柳媛媛神秘地说。
“保险柜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你前前男友的东西。”于川不想跟这个案件扯上关系，因为他知道保险柜里有一份致命的文件。
“刑警队要求你过去，我也没有办法。”柳媛媛显得很无奈地回答。
“好吧！一个小时到。”
“来西苑接我一起。”去刑警队不是什么好事，柳媛媛不想自己一个人过去。
哪些人会去公安局偷东西，这胆子也太肥了！于川认为这帮人不是一般的人。
拂去心头的阴霾，于川专心开车。
中午十一点钟，于川从西苑接了柳媛媛直接开往公安局。
“你气色不好！昨天太累？”柳媛媛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
“你男朋友跑了，你气色也不好。”于川没好气地说。
“吹了？不应该呀！周慧慧那么喜欢你！”柳媛媛不解地问，当时见到周慧慧仿佛回到十八岁，那幸福的样子羡慕死人。
“喜欢敌不过责任。”于川深有感触地说。
于小婉为了家庭的责任，不得不接受廖英强的安排；周慧慧为了家庭的责任，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爱恋。于川无可奈何！小人物在大责任面前是无法得到信任的。
”什么责任？她父母不同意？”柳媛媛追问，问题只能出现在周慧慧的父母身上，一定要门当户对，周慧慧的前夫就是她父母物色的。
“我是超生仔，来路不正，周慧慧是独生女，掌上明珠，看起来确实搭配不当。”于川感叹。
“可惜了！”柳媛媛的话里，不知道是可惜了谁，或者二者兼有。说完这句话，柳媛媛就进入一种神游体外的思索状态。
于川心情不好，也正好懒得讲话，俩人就这样沉默，一直到公安局。
刑警队大部分人都出去追查保险柜了，市局来的人也都前往中山县方向追踪。丽水到中山，公路沿线村庄较多，地形复杂，想要追踪到作案车辆和嫌疑人，难度很大，所以丽水县公安局只能请求市局支援。
接待于川和柳媛媛的是刑警队的老侦查员，如果不是为了等于川俩人，估计也已经去追查嫌犯了。
于川和柳媛媛把所知道的关于保险柜的情况跟两个老侦查员说了一遍。当然，俩人是不敢说里面有一个重要文件的，毕竟自由最重要。半个钟头后，又被要求重新说一遍，前后对照，没有问题，俩人签字，摁手印。
车子缓缓停在西苑11栋下面，于川等柳媛媛下车。
“拿去停车场停车吧！我真诚地邀请你送我到901！”柳媛媛转头对于川说。
伤心之时，有个人陪伴总是好的。于川把车子开进停车场，停好车，拉上手刹。
柳媛媛解下安全带，于川赶紧跑出去拉开副驾驶座位的车门。
于川关了车门，柳媛媛走上来用左手小臂挂到于川手臂上，对于川说：“走吧！”
于川扭头看着柳媛媛，俩人可不是男女朋友！
柳媛媛抬起头，笑着说：“这样不挺好吗？”
“挺好！”于川简单地说，心里不由记起一句广告词：女人挺好，男人睡好！
于川进入901房门后，感觉房子里比先前多了一些东西，到底多了什么，于川也不知道，因为不知道先前有什么，只是觉得不那么空旷，很温馨。
“好像有一种家的感觉了。”于川对柳媛媛说，他发现柳媛媛的手臂还挎在自己的臂弯里。
柳媛媛松了手，两脚踢掉红色的高跟鞋，也不穿棉拖鞋了，直接走到沙发那里，把双脚缩到沙发上坐下。
于川从鞋柜里好不容易找到一双宽大的凉鞋，然后脱下皮鞋换上。
“美团吧！饿死了！”于川刚坐下就对柳媛媛说，现在的女孩子没几个会做饭的，于川深有体会，碰到的三个女孩都是美团广告员。
“今天不美团，我们自己做饭吃。”柳媛媛说完，倾身伸手到沙发下摸出一对棉拖鞋，穿上。
……
红烧羊排、青菜豆腐汤一菜一汤却比美团美味许多，也多了一份情愫。
于川感觉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羊排，虽然是羊头村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但是以前就图个痛快，大口吃肉，大碗喝汤。今天柳媛媛做的红烧羊排，精致细腻，有羊肉的香甜，却无羊肉的膻味，应该是美食中的艺术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