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太丑了。”
苏戎摇头。
算得上是一句客观的评价了,现在的殇千情一边脸肿得老高,另一边脸上也是青青紫紫,还有些灰,身上也是血迹斑斑,头发胡乱的垂下,一部分贴在她的脸上。
真是好不狼狈啊。
殇千情自顾自的哭着,倒不是放声大哭,就是那种泫然欲泣,梨花带雨。
当然,如果忽略她现在的样子。
“喂,想让我救你也行,有银子我就干,怎么样?”
苏戎贱兮兮的趁火打劫。
“我没有。”
殇千情瞟了他一眼。
“唉,那今日是无缘了,改日江湖再见,告辞。”
苏戎一下子失去兴致,对殇千情拱了拱拳头。
“我没有钱,但我能赚啊,你救我,我出去后,行医的诊金给你。”
殇千情眼睛一转,如是说道。
“你还是个大夫啊?”
苏戎又起了兴致,凑近了殇千情。
门外一个女人冲屋子里嚷嚷。
“小丫头,不要非得吃些苦头才肯听话,老娘这儿可不兴什么怜香惜玉,别玩什么花招。”
“丽娘,快,把百灵鸟给我带到房里。”
丽娘是这家青楼的老鸨,百灵鸟是这儿的头牌,苏戎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丽娘本来打算训训这小丫头,听见熟客的要求,脚步一转,又走了。
嘴里嘟囔了一句:“要不是老娘今儿事多,非得好好教教你规矩不可。”
又堆起满脸的笑去迎客。
“行嘞,李爷,百灵鸟马上就到,哈哈哈哈,马上就到……”
苏戎本来打算躲一下,见老鸨走了,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你行医能赚几个钱啊?”
“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不是殇千情狂,实在是她的医术,虽跟师傅没得比,但也算小有所成了。
苏戎挑了挑眉,这话属实有些狂妄了。
就是那些个江湖上有名的郎中也没人敢这样说。
“我还能顺带给你看病。”
苏戎一愣,瞬间咧嘴笑开,有意思。
“行,成交。”
那些场景恍若昨日。
很快敛去柔情,换上了一副假笑的脸孔。
“秦离白,天道好轮回啊。哈哈哈哈……”
待她平静下来,将手链收起来。
款款下楼,用了晚膳。
萧见容依旧闷在屋里,不愿出来。
阿慕虽说整日和他吵吵闹闹,但也终归不忍,把饭送了上去。
亥时。
一阵风铃声响起。
一个身着异服的女子缓缓走来。
殇千情依旧站在门口,脸上漾着淡淡的微笑。
“有客自远方不引而来,此之谓缘,我是忘忧酒馆的掌柜人殇千情,请进。”
异服女子将一手置于胸前,微微颔首。
“见过掌柜。”
殇千情指引这她坐下,给她抱了一坛‘相思引’。
“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阿尼娅,来自西域。”
异族女子显得有些热情。
“阿尼娅,很好听的名字。”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用我们那儿的话,译过来就是这的神女。”
殇千情但笑不语。
这姑娘倒是性子单纯。
“这是我阿婆起的。”
阿尼娅眼中的光突然闪烁了下,暗淡了几分。
“可是……阿婆不在了。”
几杯酒水入腹。
阿尼娅的情绪有些低沉。
“阿婆前些日子去世了,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最最好的人了,可是她不在了,抛下我了。”
“阿娘也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
“阿娘是阿爹最爱的女人,他认为是我害死了阿娘,连带着讨厌我。”
“掌柜姐姐,你说,我可悲吗?”
阿尼娅眼中闪烁着泪光。
殇千情浅浅的笑着,嘴角的弧度依旧那样。
但阿尼娅却感觉掌柜姐姐的笑有一种温和的力量,仿佛能熨平她的伤心。
“世上有几人不可悲,或多或少,或重或轻罢了。”
“其实你也觉得我可悲吧。”
阿尼娅自说自答。
“我觉得不重要,你觉得才重要,不是吗?”
殇千情呷了口茶。
“哼哈哈哈哈哈……”
“悄悄告诉你,我是西域的长公主,最尊贵的嫡长公主,阿爹永远都会把最好的给我。”
殇千情轻轻扫了她一眼。
阿尼娅敛去笑意:“但我的印象中,他没有主动和我说过话,他宁愿让一个下人来传话,都不愿意去亲自跟我说,唯一一次,他要我去中原和亲。”
阿尼娅的母亲蓝水伊是他唯一的王妃,是西域最美丽的女人。
但物其必反,最美丽的女人,却终年体弱,只能与药物相伴。
她的父亲朗瑞王,百般求娶,才抱得美人归,自然是宝贝的紧啊。
可是大婚后,蓝水伊却一直未孕,迫于压力,朗瑞王只能劝蓝水伊去看大夫。
蓝水伊却是崩溃大哭。
她说:“王,我有预感,孩子会要了我的命的,我不想死,我想陪着王。”
那时的朗瑞王不以为意,只当王妃太敏感了。
只是安慰她,西域有最好的大夫,有了孩子,她们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最后,蓝水伊还是应了下来。
阿尼娅很快出生。
蓝水伊在分娩时大出血,饶是西域最有名的大夫,也回天乏术。
于是阿尼娅成了罪魁祸首。
“这些,都是我从父王的信里看到的。”
“他一定很爱你母妃吧。”
“笑话,那个自私自利,薄情寡义的男人怎么可能一直爱着一个女子,只不过我母妃恰恰死在他最爱她的时候。”
殇千情顿了一下。
朗瑞王自此再未立过新王妃,可他的莺莺燕燕却是不少,子嗣更是数不过来。
因已故王妃的缘故,朗瑞王疏远这个女儿,却也给了她最好的。
王妃之位是朗瑞王对蓝水伊的交代,可是,阿尼娅却成了他唯一的嫡系子女,和亲自是摆脱不了。
“我此行,去往京城。”
阿尼娅用手指了指京城的方向。
阿尼娅是偷偷跑出来的,她想提前去见识见识京城里的人儿,看看那高墙绿瓦到底多高看看她将会被囚禁的地方。
过一段时间,就得返程了,再来,就是乘着和亲的车马而来。
“母妃的悲剧是结束,我的悲剧是开始,且没有结尾。”
殇千情起身去找了些蜜饯。
“吃些甜食,或许可以中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