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慕歌没有挣扎，闭着眼，控制着紧攥欲抬起的手。
旷儿不在，她若是死了，也不会祸及旷儿卓姐儿他们。
呼吸愈发艰难，她的脸青紫了起来，在她快要被掐到窒息的时候，受了重伤，一身狼狈的段凌霄，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他抹去嘴角的血，伸手欲掰动卓鼎天的手，且恐惧的乞求着，“师父！求师父饶，饶过她一命……咳咳，师妹不是有意的……”
许是没想到段凌霄会在这里，卓鼎天意外看了他一眼，但发现他护着卓慕歌时，眼愈发阴鸷。
想也不想，一掌便将段凌霄拍飞了。
卓玉琳顿时大惊，尖叫一声冲到了段凌霄的身边，心疼又气恼恨的扶着他。
“师兄！你，你都因为她伤成这样了，怎么还护着她！”她嫉妒咬牙说道。
段凌霄却推开了她，眼里只有一动不动毫不挣扎，仿佛已经死去的卓慕歌。
“咳咳！师父，不要杀师妹！”
他一边吐血一边往前身上爬去，执着的模样，让卓玉琳又嫉又妒。
可在卓鼎天强势的武力下，他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靠近。
卓慕歌微微睁开的眼瞳内是卓鼎天背后明亮阳光，了无生意的眼色渐渐涣散。
忽的，在这抹明亮之中，一道黑影闪过。
黑影直直闪到卓鼎天的身后。
卓鼎天似乎也隐约发觉了危险的气息，立时松开了掐着卓慕歌的手，抽出腰间弯刀，迎上身后重重长剑。
卓慕歌被扔到床榻下，头重重的敲在了床榻边缘。
“嘭！”
恍惚之间，屋内忽起一股令人窒息的狂风，一声巨响后，那道黑影落到了她的面前，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她半眯着的眼还未仔细看到救她的人是谁，段凌霄忽然冲了过来，挡住了她的视野，慌慌张张又欣喜的抱住她。
“师妹！师妹你没事吧？”
卓慕歌摇了摇头，目光不离遗漏的一角衣角。
待一切归于平静后，卓鼎天阴沉声音传入她耳中，似乎从牙缝中挤出的字眼仿佛带着一丝恨意。
“江逸寒。”
眼皮子骤然抬起，眼波浮动了两下，卓慕歌下意识抿唇。
见到了卓鼎天，他定然也能猜到她的身份了，为何还要救她？
江逸寒转过身，四目相接，看到卓慕歌的惨状，他不禁皱起了眉，面色亦从冷漠变得阴鸷。
将受伤严重的段凌霄从卓慕歌身上踢开，被鲜血染红的手上拿着一个瓷瓶，他将瓷瓶扔到了卓慕歌的身上。
“白渝的母蛊，你自己解。”
他冰冷冷的说道，话落人已转身，冷望卓鼎天。
“她是本王的人，要杀她便是要与本王为敌，卓庄主可要想好了，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重要，还是整个云梦山庄重要。”
江逸寒淡淡开口，清寒的声色带着独有的低沉孤傲，是他一贯威胁人的语调。
卓鼎天眯起眼，皱起的老脸看着有些狰狞可怖。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几乎要被江逸寒的内力烧灼的掌心，后抬头，目光闪了闪，冷哼一声。
“她还不配与云梦山庄相提，既然逸王要护着她，我放她一马也无妨。”
阴森的扫了眼卓慕歌，随之甩袖，扔下了弯刀。
在他欲走时，卓玉琳猛地站起，不甘心的喊了一声，“师父！”
“走！”卓鼎天只冷冷一句话。
卓玉琳咬着牙，恨恨地瞪着卓慕歌。
卓鼎天见了，老脸皱得像朵局麻菊花，不耐烦走近，欲带走卓玉琳。
但怎想，在江逸寒百般戒备，自信以为他不敢拿整个云梦山庄与自己斗时。
卓鼎天路过之际，毫不犹豫的聚齐一掌深厚内力，眼中迸射杀意，向卓慕歌拍了过去。
卓慕歌呼吸一窒，手中抓着玉瓶，先前无畏生死的念头在看到江逸寒的时候，已经消失了。
她不想死了。
可……
他杀掌一出，江逸寒凤眸骤然一缩，伸手欲拦，但已经晚了。
“嘭！”
“啊！！”
杀掌拍在人身，噗的一声吐出声响起，气氛诡静一瞬，随之而起的，还有卓玉琳刺耳尖叫。
卓慕歌神情呆滞，眼神空洞，温热鲜血被喷洒在脸上，顺着她的面颊滑至下颚。
涣散渐浮起水雾的朦胧视野中，是那张与她自小看到大的俊逸面容，他嘴角的血还滴落在她的身上。
“段，段凌霄”
她颤抖着声音，抬起抖动的手，抚摸向那一张脸。
“师妹，别哭。”
段凌霄抖着声音，勉强撑起一抹笑，一如许多年前，他没回安抚她时所扬起的笑。
可他声音一出，她眼眶的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
抓住卓鼎天手掌的江逸寒，见段凌霄挡住了这致命杀掌后，顿时松了口气。
尔后，他看向卓鼎天惊愕的眼逐渐阴森，且透着一股嗜血的狠辣。
“你找死！”
咬牙一言，江逸寒抽剑而去，手下死掌，与卓鼎天缠斗了起来。
随着殿外出现一道匆匆忙忙赶来的背影，那黑衣人与江逸寒一同袭向了卓鼎天，轰的一声，不知是谁撞落一盏烛灯，打出了大殿。
烛灯落地，正落在一地纱帐上，小火燃起。
段凌霄抬手，艰难抹去她那在他眼中珍珠般的眼泪，然只抹了一下，便已无力在动。
他趴在她的身上，倚靠着她，目光逐渐空洞，那让他愧疚了五年的记忆再度浮现脑海中。
虚弱声音断断续续而出。
“对不起，师妹……”
“对不起……当年……是玉琳假扮成了师妹，与我……故意让逸王看到，才会，才会让他以为师妹背叛……”
他无力话语细小到几乎听不见，卓慕歌却无心去听，她扔下了玉瓶，颤身扶开段凌霄坐起。
“你别说话，我救你，我能救你！”
她抹去眼泪，慌慌张张的从怀里拿出十几个药瓶，无措焦急的翻出了一个，倒出了一地的药丸。
她扶着段凌霄，在他兀自喃喃时，把药丸送进了他的口中。
“快服下去！它，它能止血！师兄，把他吃下去师兄就不会有事的！”
段凌霄目光不离她狼狈布满鲜血的脸，即便无力，仍是听话的服下了药。
但刚入口，血随着药喷了出来。
“咳咳！”
剧烈咳出一口血，他歉意勉强的笑弧还未扬起，眼睛已经永久的闭上了。
卓慕歌捧着药，怔怔坐着。
怔然之时，即便是身后的大火，她未曾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啊！！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师兄！我要杀了你！”
蓦地，段凌霄死后，卓玉琳歇斯底里的疯叫着，将她推倒在地，手中的弯刀一下又一下的扎进了她的腹部。
疼意令卓慕歌回过神，她抬手阻止了卓玉琳，生意令她咬住牙关，与她缠斗起来。
殿外。
武功高强的二人合力，卓鼎天很快便落了下风，被黑衣人一掌穿心。
穿心之时，“砰！”的一声巨响响起，来自宫殿的方向。
江逸寒猛地扭头，转眸之时，看到了那被卓玉琳刺死，忽然被大火侵蚀的人儿。
“卓慕歌！”
